魃豹臉色自然不可能好。
他先前是沒太在意藥氣,是想著那些藥氣對自己再沒有什麼用處,所以也就沒有動手去搶奪。後來糯米同他交代了一句以後,他便開始注意著將那些藥氣控制下來。
剛開始的時候,就是糯米曾經這樣交代了,魃豹也並沒有很在意。他可不覺得自己連著這麼一點兒小事也做不好。糯米這麼講了,他只以為糯米是要用那藥氣來做什麼,根本沒很放在心上。
以他的能耐,不要說是一點兒藥氣了,若是他願意,就是將這門派內外所有靈氣都控制住,應當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然而,當他開始漫不經心地想要控制住那些藥氣的時候,他才發現並沒有他所想象的那樣簡單。
他想要將那些藥氣控制在自己手下,可等他出手了,才發現藥氣根本就不受他的控制,十分頑強地在他的靈壓當中掙扎不已,奮力想要掙月兌他的靈壓,好似被外頭什麼東西吸引住一樣,拼命朝著外頭的方向躥出去。
藥氣這東西本就沒有一個固定的形體,也沒有固定的方向。魃豹的靈壓雖然可以限制住整個房間前後的範圍,可為了不叫那些掙扎的藥氣逃走,他還是將自己的靈壓限制在一個地方。這麼一來,更多的藥氣便同其他方向逃了出去,朝著山門外頭的方向飛散過去。
魃豹雖然一點兒也不在乎這些藥氣,可糯米既然將這活兒交到他手上,他便覺得自己是應當做好的,沒想到藥氣竟然逃走了,他的臉色又怎麼可能好看。要不是他還記得自己要幫糯米守著屋子前邊這一塊,他這時候肯定已經朝著那些藥氣追了出去,看看外頭到底是哪個修士在作怪,竟然有這樣大的膽子,敢同他搶藥氣。
當然。外頭那些仙逸城的修士可不知道魃豹這麼個妖修大能也在搶掠藥氣。他們拿著法器施法的時候,甚至還覺得有些奇怪,怎麼今日藥氣飄來得特別緩慢,還在不住地用靈氣灌入那法器當中。強行催促法器運行。
糯米出門的時候,正好見到魃豹眯著眼楮朝著山門的方向看過去,一副想要直接沖到外頭去殺人的模樣,看的糯米都一陣發愣。
「魃豹、魃豹?」
糯米連著喊了好幾聲,魃豹這才終于有些依依不舍地將目光從外頭轉了回來,看了看身邊的糯米。
他如今的眼楮是完全的赤紅,整個眼球就如同是一粒暗色的紅寶石一樣,外頭所有影子倒影在他的眼珠子當中,都成了血染的顏色,叫人覺得十分心驚。特別是當他露出一副凶悍的模樣來。更是叫被他盯住的人魂魄都跟著一冷。
「你瞧著那外頭,藥氣也不會就回來的。咱們到前邊去看看吧。」糯米倒是沒在意魃豹那凶悍的模樣。
她已經很習慣魃豹身為獸類的那個模樣了,這時候就算是同魃豹站在一起,見他面上露出猙獰的面容來,但只要一想到魃豹原先是只豹子。再那他現在這幾乎算是不動聲色的人臉套入到那碩大的豹子腦袋上邊去想,便覺得魃豹如今的面容也沒什麼可怕的。
他如今就是再想殺人,總也不會還像豹子時候那樣,露出白森森的牙齒來。這麼一比較,魃豹如今可就算是一點兒也不叫人害怕了。
魃豹靜靜點了點頭,也沒多說什麼,就跟在糯米身後朝外走。
三人走得並不很快。半途上的時候又踫上了正在門派當中走動著的阿大等幾個半妖,糯米于是就將幾只半妖也都喊上了,一並朝著山門的方向走了過去。
一路上有不少千仞宗的弟子見到他們一行,都朝他們投過去了好奇的目光。
他們這一行組合在千仞宗里邊,倒算不得是多麼奇妙。可糯米人已經走在外頭了,天空上邊的藥氣還是沒有一點兒消散的痕跡。還在源源不斷地朝著外頭冒出去,那便當真是叫人好奇得緊了。畢竟在這千仞宗當中,唯一懂得煉丹的,也就只有糯米一個罷了,她沒有在旁邊照看著丹爐。那丹爐當中又怎麼可能還冒出藥氣來的呢。
這樣的問題,不僅僅是周圍那些弟子感到好奇,就連柱子和魃豹都注意到了。
糯米瞧見他們有些疑惑的眼神,便聳了聳肩膀,小聲講,「也沒什麼呀,我就是將丹藥放在那兒麼。在燒焦以前,藥氣就能飄散出來的。等燒焦了,飄出來的可就是毒氣了。希望他們不是直接就拿這藥氣來做什麼的,否則吸了那毒氣,就同服用了廢丹沒什麼差別咧。」
魃豹冷冷道,「你倒舍得。」
「也沒什麼舍不得的,不過是最低階的丹藥罷了。那丹藥的原料我種了好多,根本也用不完。若是能就此給他們鬧點兒不愉快,我可是一點兒也不介意。不過,我也沒想著要害他們。」糯米十分坦然地道。
若是當真想要借此害人,她只要如同當年清明真人所做的那樣,直接就煉制出廢丹來就是了。
她雖然沒有刻意要害人的心思,可若是外頭那些修士當真因此就鬧出什麼毛病來,她也不會覺得不安,更不會出手幫忙。
不論最後結果怎麼樣,可都是那群仙逸城的修士自己作出來的事情。
阿大他們那幾個半妖並不知道是要去做什麼,只見到糯米朝著山門的方向走過去,還以為是要出去同那些堵在門外的家伙干架,一時都變得興奮了起來,很有些上躥下跳的模樣,恨不得立時就撲到外頭去打一架。
自從他們發現在受傷以後,能從糯米那兒得到丹藥以後,幾只半妖便是全然不害怕力量懸殊的戰斗了。哪怕發現外頭那些修士的修為層次不低,可他們只要覺得不會死在對方手上,便就興奮地想要撲出去戰斗。
受傷,受傷好啊。
不受傷的話,他們又怎麼好去要丹藥呢。
瞧著幾只半妖那興奮的模樣,糯米忍不住就反省了起來。
她這時候突然發現,自己將丹藥送給幾只半妖療傷,好像並不是什麼好主意。這不就是反倒鼓勵他們去受傷了麼。
然而,這時候也不是思考這種問題的時候。
一行人加上那些半路跟過來瞧熱鬧的弟子,很快的,大半個千仞宗的修士都跟著走到了山門前邊去。
他們站在山門前邊的時候,外頭那些修士還沒將人群中央的法器收起來。
糯米遠遠地一望,只見那些修士錯落有致地站成了一個陣法的模樣,在最中間的地方擺著一個形狀十分奇異的法器。那法器根本說不出來是個什麼模樣,勉強要說的話,只能說那是一個相當像木桶的東西,四周卻又延伸出許多奇形怪狀的尖角來,瞧得人都分不清它的上下左右。
而那些站在四周的修士,若是就那麼猛然一看,恐怕不太能看得出所以然來。要換了一般千仞宗的弟子,大概只會覺得這些人站得十分凌亂,沒有什麼規律。
可糯米卻是曾經見過這樣的陣法的。
只不過她當初見到這陣法的時候,陣眼節點之間並不是站立著修士,而是放著各種屬性的靈石。雖然當初玉簡上邊也曾經提及,說是能用各種靈獸取代靈石,可站立著修士的陣法,她還是第一次見到。
陣法的模樣在腦海中微微一閃而過,糯米馬上就想起了這陣法的用處來。
——這陣法有好幾個名字,就連最初創立人也流傳著好些版本,一直爭論到現在,相互之間也還是沒能說服,所以對這陣法的稱呼一直也沒能確定下來。
好幾種不同稱謂的陣法,期間自然也有一些微妙的變化。唯一不變的,大概就只有這陣法的功效了。
傳說這個陣法在施展開來以後,就不能再中斷,必須連續施展七七四十九天,一直到陣法徹底流轉完成,上頭的靈獸才能離開陣法節點。
這陣法會吸附四周的靈氣,有些類似于放大版的聚靈陣。
但同聚靈陣不同的是,這陣法吸附的靈氣並不會再釋放出來,而是直接灌入到了陣眼中央所放置的東西里邊。若放置的是一粒靈石,靈石便會增長靈氣;若放置的是仙草又或是靈獸,便會提升等階。
只是,在這同時,那些被放置在陣法節點上邊的靈石或是靈獸都會被吸去一部分靈氣。
也有修士覺得這陣法並不是吸收周遭的靈氣去滋養陣眼放置之物,而是一種十分陰邪的陣法,是通過吸收陣法當中其他物品的靈氣,去滋養出陣眼當中的東西,就如同是采補一樣的法子。
糯米也從來沒見人實際操作過這個陣法,如今一看,發現陣法節點當中竟然還站著修士,不免是有些愣住了。
她實在是想不明白,那陣眼當中放著的到底是什麼東西,竟然值得這麼些修士拼著自己損耗靈氣,也要將它滋養出來。就這麼猛地一看,那陣眼當中的法器除了模樣怪異和會吸收藥氣以外,可當真再沒什麼特別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