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派里邊一下子就少了一批修士。
不過對留下來的那些人而言,根本沒有什麼差別。就是那些修士不在了,他們也還是照樣在門派里邊干活做事,該修煉的時候,便是自己默默修煉,好像完全沒什麼變化一樣。
那些雜役弟子離開了,唯一改變的,可能就是糯米了。
先前糯米一直躲在房間里邊假裝自己在「閉關」這時候,門派里邊負責管理靈谷種植的人手少了一大半,她也只好趕緊到外頭去幫忙了。
她領著的那些修士,大都是玉溪門的弟子,學藝算不得很精通,跟在糯米身後,倒顯得不是來幫忙做事,而是來跟著學東西的。糯米瞧見他們那模樣,也實在很有些無奈。
可無奈歸無奈,她還是只能領著那群修士弟子慢慢的做事。
幸虧她一直就是個有耐心的,又有柱子在後頭跟著幫忙,好些事情她還沒來得及去做,柱子已經搶先將事情就做完了。特別是那些需要力氣的活計兒,有時候糯米自己都還沒反應過來呢,柱子就已經將那些事情都做好了。
等糯米再反應過來的時候,轉頭一看,哪里還有什麼事情是可做的。
她見到柱子那麼忙活著,倒也沒什麼不高興的,便只是在旁邊笑眯眯看著,然後拉著柱子的手,輕聲講幾句話,回頭就去給柱子專門煉制了一整個丹爐的丹藥。
這可是門派里邊其他修士弟子羨慕也羨慕不來的待遇。他們唯有就是在旁邊看著,也不能說什麼。誰叫他們同柱子就是不一樣呢。哪怕他們也同樣搶著干活兒,最後也得到了糯米送的丹藥,卻到底同柱子的還是不同。
那些弟子不止一次在背後露出羨慕嫉妒恨的嘴臉來,可在面對著柱子的時候,他們也確實沒有脾氣。
柱子可不僅僅只是因為同糯米關系好,所以才能得到厚待的。他的能耐也確實十分厲害。至少他能夠在先前山門被圍堵著的時候出門去教訓人,卻實在沒別的弟子能夠做到這一點了。這固然是因為他是個體修,但也因為他能耐夠了。
要不這門派里邊還有那樣多的體修,怎麼就不見那些體修也這麼做呢。
他們就是背後有著一些閑話,也不敢就拿到糯米同柱子面前去講,也不敢在外頭隨便亂說。誰都知道蕭景言同糯米的關系也相當好,若是被他听見了這些話,肯定會將傳閑話的人都拎過去教訓一頓。
于是這樣的話就算是有從心里邊冒出來,也沒得個流傳,很快就消散了。
實際上這事情也沒什麼好說的。
畢竟糯米所用以開爐煉丹的仙草,都是她自己儲藏的,同門派倉庫里邊的東西完全沒有任何關系。她無論想要怎麼處置,都沒有問題。所以也算不得什麼。
門派里邊的弟子酸溜溜的,主要是糯米在柱子身上所hua費的心思罷了。
「那就是副掌教自己的東西,可也不是那個體修的呀。」有些弟子還是忍不住在後頭悄悄同相熟的同門說這話「那還是個男修咧,佔著個女修的東西可好管什麼用。咱們去找副掌教開爐的時候,東西不都是要自己備著的麼,怎麼到了那體修身上,就不一樣了。」
那被拉著听的同門弟子一听,幾乎沒將口中的茶水都噴了出來,馬上將茶水咽下去,又扭過頭,用一種十分詫異的眼神看了看面前那位,搖頭講「話可不能像你這麼說。副掌教自己的東西,還不是願意給哪個,就直接給哪個了?」
「話是這樣沒錯。可一個男修……總不能仗著副掌教就對他好,便讓副掌教吃虧的吧。」那修士還是在小聲地嘀咕著。
那同門便失笑了起來,講「副掌教若是將仙草用在你身上,那就叫不浪費了是麼。你怎麼知道那體修同副掌教之間有什麼關系。說不準副掌教身上藏著的那些東西,好有一半是那體修的呢。副掌教在幽冥的時候到底過得如何,咱們這些當弟子的都盡不知道,又有什麼可講的。」
他這麼一說,對方才訕訕地動了動嘴巴,緊接著就不講話了。
懷著那樣心思的弟子恐怕還很不少。
他們自己是奮斗一輩子也不能同糯米那樣收集到如此多仙草的,這時候見到糯米將仙草都仔細煉制成了丹藥,hua費在一個體修身上,便都覺得很有些可惜起來。就是知道那些仙草根本輪不到他們去踫,可只要這麼想一想,他們便覺得連心肝都跟著疼了起來。
實在是……實在是……可惜呀!
好些弟子都在暗自搖頭。
他們自己都是些劍修仙修,因而就算是承認了柱子的存在,卻也還是對一個體修沒有太大的好感。反倒是門派當中的雜役和體修,偶爾還會同柱子講講話,交流一下修煉的心得。
柱子先前在青泉峰上邊的時候,可以說幾乎是從來不同人交流的,他也沒有那個閑工夫和閑錢。如今到了千仞宗,他倒是因為糯米的關系,身邊莫名其妙就多了一些修士存在。
他是個腦子純憨的,見那些修士並沒有什麼惡意,不過是想听一听他修煉時候的感悟,便也願意同那些雜役體修說一說,相互之間交流一番。那些雜役體修修為不高,可有時候卻還是會對修煉有自己的感悟。
這樣的感悟是專屬于體修的,糯米是個仙修,就是再怎麼厲害,也根本不可能懂得這些。
糯米唯一能夠做到的,便是為柱子提供更多的丹藥。
她自己其實也擔心柱子沒辦法築基,可這樣的話,她是絕不會去同柱子講的。為了柱子能夠修煉到築基的境界,她可以說是hua費了不少的心思。
也許她也同蕭景言一樣,有著同樣的毛病。
自己在折騰這些事情的時候,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去同柱子講一講。
她總覺得柱子師兄應當是明白的。其實即便是不明白,那也沒什麼。畢竟她也沒想著要叫師兄一定惦記著她所做的那些事情。她自己一心兒想要將自己能拿出來的好都送到柱子面前去,並不需要對方知道,這是她打小開始就已經小心翼翼地擁有著的一種習慣。
也就是遇到柱子這樣能夠明白她心思的人,才會注意到她所做的那些事情。
若是換了個葉梵那樣的,她付出再多,恐怕也是當真不會被知道的。
柱子也從來沒有直接同糯米講過這些事情,就好似他自己當真就不知道一樣。不過,在平日修煉的時候,他總是相當的認真,叫糯米一看就覺得柱子也是在為著築基而努力著的。
他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其實並不很在乎自己的修為層次能達到什麼樣的一個境界。他畢竟是個體修,本來也沒有什麼希望修煉到一個高深的境界。
可若是糯米希望他能築基的話,那麼便不管中間會有多少波折困難,最後是不是能夠做到,他都一定會為此而努力。
千仞宗里邊好些弟子只見到柱子十分憨厚地在門派當中做著體力活,又或是見到他默默離開門派,不一時就拎回一只妖獸來,卻從來沒有修士想過他如今為什麼能做到這一步。
柱子就是再厲害,甚至都被糯米用神獸血丹改造過靈脈和身軀,也不過就是個體修。如今天賦比尋常體修是要好一些,可天賦再好,總不可能比那些內門弟子更厲害的,都不要說是追趕上糯米了。
而且他所修煉的功夫,永遠也就只能是體修的功法。
這樣的功法能夠改造身軀,對靈脈的鍛造卻相當緩慢,比那些雜役修煉的大路貨都還要不如。
若是柱子自己沒有hua費好大心思的話,如今根本是不可能有這樣一身橫練的功夫。
只可惜在這千仞宗里邊,除了糯米以外,恐怕也沒有誰會注意到這一點了。
甚至就連那些同柱子交流經驗的雜役和體修,都沒發現柱子到底是在這上邊hua費了多少精力。他們同柱子講得越多,便越覺得柱子果然還是個厲害的。
不說他服用的那些丹藥,就是在體修的修煉上邊,他也有很深的認識。
他腦子不好,修煉也很慢。可他自己在這里已經不知道是hua費了多少時間了。
這方面,就連糯米也完全不知道。
她自己修煉的時候,自然不知道柱子是在做什麼。可她沒有修煉的時候,只要睜開眼楮,總能見到柱子就守在她身邊,隨時等著同她一塊兒四下走動。
饒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柱子的修為還是在一點一點地提升著。
這樣的提升一點兒也不明顯。若是要說的話,這樣的提升就好似是沙子一樣,落在沙灘上頭,根本不會累積起一點兒高度來。
可柱子硬是靠著這樣微小的提升,慢慢地將自己的修為壘起了一個又一個高度。其中所經歷的艱辛困苦,他是絕不會同任何人講的,恐怕也沒有人會明白。
外頭的人只要見到他如今的模樣、如今的修為,那便已經夠了。(未完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