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米拉著柱子一道離開了門派,在外頭行走了一陣,很快就到了仙逸城的邊界。
按照她如今的修為,想要控制飛劍也不是什麼難事。踩在飛劍上邊,一路飛到仙逸城那頭去,其實也花不了多長時間。
可糯米還是喜歡如今這種慢悠悠地在路上走著的感覺。
從門派前邊離開以後,她就不願再坐在柱子肩膀上邊了。
柱子自然是不願意她下來的,可糯米自己哪里願意一直坐在他肩膀上邊,就隨便尋了個借口,講,「師兄你要我坐你肩膀上邊,其實不是更打眼了麼。先前我也是腦子轉不過來,可坐你身上,顯然是更叫人容易看見了麼。不成不成,若是一直這麼坐著,一下子就要叫人看出來的。不成不成,絕對不成。」
他們這次出行的目的,便是要去看一看仙逸城那邊的狀況。即便是被程青峰他們知道了也不打緊,可在探明那邊的情況以前,總不能直接就叫人發現了的。于是柱子听了這麼個理由,也就只能是不大情願地將糯米給放下來了。
為了要到那頭去探听情況,糯米甚至將一直挽起來的頭發都放下來了,松松地扎成了一個男修的樣式,又躲在柱子後頭,藏在仙林里邊換了一身男修穿著的道袍。
那道袍也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收起來的,上邊雖然洗得干干淨淨,可就連標志也都是干干淨淨的,看著好似是一件散修的裝束,也不知道糯米到底是從什麼地方尋來的,這時候正好可以穿上。
糯米如今已經完全是一個成年姑娘的身形了,雖然比不上陸縴縴那樣的豐潤,可還是顯得玲瓏有致。她身上的這件袍子裹襦裙,已經很能將她身體的線條展現出來。
她想要將自己完全藏起來,就只能是穿著一件不那麼展現身形的袍子,將整個人完全都裹在里邊了。
等她將身上的衣服換完。再轉到柱子面前去的時候,瞬間就將柱子看得一陣呆愣。
「師兄,你看怎樣?」糯米背著手走到柱子面前去,十分俏皮地眨了眨眼楮。朝著柱子笑了笑,又轉了個圈兒,「瞧瞧,能看出來是個女修麼?」
柱子呆了半晌,這才點點頭,沉聲講,「能。」
確實可以。
不要說是柱子先前就已經認識糯米,對糯米無比的熟悉了。即便是個完全不認識糯米的修士,猛地瞧見她如今的打扮,恐怕也還是能將她給認出來的。
畢竟她就是再怎麼去偽裝。身上那股子少女特有的感覺也還是沒辦法褪干淨,她以前還是個小丫頭的時候,還能夠勉強裝作個男修,如今是確實夠嗆。
她這樣一裝扮,不但沒有叫人覺得她是個男修。反倒是有種奇異的魅力。除了能夠一眼就瞧出她是個女修以外,甚至還覺得這女修身上有種不尋常的好看。
柱子盯著糯米呆看了好久,看得糯米自己都有些沮喪了起來。他這才反應過來,糯米穿著衣裳給他看,可不是叫他看這些的,而是想要偽裝成一個不打眼的男修。
只是,按照糯米現在這樣的裝扮。別說不打眼了,只要有人仔細瞧一瞧她的模樣,就會發現她其實是個面貌十分精致的姑娘,反倒有些更引人注目的意思了。
柱子皺著眉頭想了想,這才問,「有沒有什麼能改變臉色的藥液?」
「誒?對了。將臉上抹一抹。」糯米一點頭,趕緊從身上模出了一把仙草來,塞到柱子手中,又朝著柱子昂起臉,將眼楮一閉。講,「師兄你幫我弄吧。」
柱子沒法子。
他想要拒絕的時候,糯米已經乖乖地閉著眼楮站在他面前了,昂著臉一副等著他的模樣。
那神態看上去,實在是格外誘人。
柱子不免又是一愣。
他再怎麼憨厚,到底是個男人。這時候突然見到糯米就這麼靜靜地閉著眼楮站在他面前,不免有些面紅耳赤起來。他都不知道是該高興糯米緊閉著眼楮,不至于見到他這模樣;還是該對此覺得哀嘆。
若糯米不是這樣乖乖地閉著眼楮,他也不至于看的心頭都發癢起來。
他好不容易才將手上的那仙草抓碎,有些笨手笨腳地用指尖抹開,然後抹到糯米面上去。
指尖傳來輕柔溫熱的觸感,又叫柱子心中一顫,連指尖都變得僵硬起來。他必須要很用力地控制著自己的手,才不至于叫糯米感受到他指尖的顫抖。可要是太過用力,他又怕會傷到糯米,頓時就十分茫然了起來。
面對著糯米的時候,柱子才發現自己根本沒辦法保持冷靜。
他其實能夠感覺到糯米對他的態度在一點一點地改變,變得更加軟和,更加的貼近他身邊。以前糯米給他的感覺可能更接近于弟弟妹妹,可如今,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這種變化是在平日的生活當中一點一滴地積累下來的,叫他根本沒有察覺。可當他猛地發現的時候,變化已經成了完全不可逆轉的一種感覺了。不光是糯米給他的感覺變了,他在糯米心中的位置,恐怕也早就已經發生了變化。
而他自己——
他覺得自己是無論如何也沒辦法回到當初那單純將糯米當成是個小跟尾的存在了。
每次糯米站在他身邊的時候,他都越來越緊張。每日看著糯米變得更加奪目,他只覺得自己的心跳也跟著變得更快,目光有種再也沒辦法挪開的感覺。
他並沒有像蕭景言以前那樣去思考到底該怎麼辦,因為當他發現自己這種變化以後,他很坦然地就接受了。
這種心思,藏著沒用,躲著也沒用,倒不如就站在糯米身後,靜靜地看著她。至于糯米自己最後會是個什麼樣的選擇,他雖然掛心,卻也不願太過勉強,只生怕糯米會因此而覺得難過。
因為手上的動作相當僵硬,柱子笨手笨腳地畫了不少時間,才將那些仙草的汁液均勻地抹在了糯米面上,還要在糯米的指使之下,將汁液直抹到糯米脖子上邊去,簡直是緊張得他想要直接將東西摔了就跑。
好不容易弄完了,糯米還要問他的意見。
不過,糯米拿出來的那仙草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往手上面上一抹就是一層橙黃的顏色,看著就好似是個久病的癆病鬼,膚色發暗,十分不健康。
這樣的面色將糯米精致的五官都遮掩了下去,就是再仔細去看,恐怕也看不出來糯米原先的模樣了。更何況她已經長了這麼一個面色,恐怕也沒有誰會再仔細看她的長相。
柱子便向糯米點了點頭。
糯米拉著柱子走了半日,半路上的時候尋了條小溪照了照,見到自己面上的模樣,不由就笑了起來,講,「啊喲,這才像話。長成這樣,可絕不會被人盯著看了吧。早知道這樣,我何苦要換身衣裳。就是穿著女修的服飾,長成這樣,也不會有人想要看我的了吧。」
她現在穿著一身男修的寬松衣裳,再加上面上脖子上都是這蠟黃的顏色,看著就好像是個病秧子修士一樣,倒不顯得十分突兀。可若是她還穿著自己女修的服飾,這反差便有些太大了。
柱子只想象了一下,就趕緊搖頭。
要他日日看著那樣的一個糯米,他恐怕都要覺得受不了。
糯米不過是開玩笑罷了,說完以後也不為意,笑著又說了幾句話,這才拉著柱子,一路向著仙逸城走了過去。
兩人走的速度並不慢。
在離開了千仞宗所在的那座仙峰以後,一路上所要經過的便幾乎都是仙林覆蓋著的範圍。
他們意外地在仙林里邊遇到了不少修士。有些修士是散修,有些則是從幽冥那頭方才回到人間的門派修士。這時候他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塊兒,總有好十個人左右的數目,倒顯出了糯米和柱子二人的孤單來。
特別是糯米現在看上去像是個病秧子,而柱子又是個體修,很多修士都朝著他們投出了不懷好意的目光。
雖然還不至于有修士想要上前來佔便宜,可卻已經沒人願意同他們講話了。
這卻正好符合了糯米的心思。
她可不想在同這些人開口講話的時候,一張嘴就冒出把女聲來。這些修士不願意搭理她,她也不願意搭理那些修士。她只是靜靜地在一邊觀察著,又仔細去听那些修士講的話。
這些修士有好些是以前就在仙逸城附近活動的。這次人間界經歷大變,他們九死一生從幽冥回來,便希望能夠重新回到這個熟悉的地方來,找回自己當初的生活。只可惜等他們回來以後才發現,仙逸城已經不是原先的那個仙逸城了。
對于如今的仙逸城城主程青峰,這些修士並沒有多少了解,也不過就是道听途說罷了。他們有的希望能夠加入到仙逸城去,有的卻還在念叨著過去的那個城主,相互之間的意見也並不統一,分成了好幾個松散的派系。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