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不要和喝醉的人講道理,不僅是因為喝醉的人從不講道理,也是因為就算你很有道理別人也會認為你在欺負醉漢。♀現在莫箏就面臨這種窘境,然而她又不能把秦風丟在這里不管,畢竟自己還只是名義上的合法夫妻,要是秦風哪一天不高興,自己可就得被掃地出門了。
所以莫箏雖然黑線地面對秦風各種月兌線的表現,但是好歹還沒有甩手就走的意思。夜半時分,四下里很是安靜。莫箏看著秦風一臉認真地說︰「當然知道」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笑了。醉漢還敢這麼理直氣壯的?莫箏擠出個不太好看的笑容,任由秦風拉著自己的手,問︰「那我是誰?你說說看。」
秦風將莫箏從頭到腳打量了兩遍,怕看的不仔細,甚至還聞了聞。莫箏被他極近的酒味弄得不太自在,卻也沒有推開他,只當他是發酒瘋。心說這樣大概真的算是欺負醉漢了,正要往回走,秦風卻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握住她的肩膀︰「我是不是見過你?我有沒有給你做飯吃?你今天吃晚飯了嗎?那天的筆記我整理了很久,你要認真看。」
哈?這一番話沒頭沒尾的,莫箏听得莫名其妙,不知道秦風在說什麼。所以含混的應了個是,扶著秦風繼續往家里走。秦風不停地追問她︰「你晚上吃飯了沒?」
「吃了。」莫箏懶得和他爭,索性順著他的話接了。
「筆記看了沒?」秦風又問,語氣里是解釋不出的驕傲︰「我整理的都是好的,你盡管看,不懂的來問我。」
「是是。」怎麼喝醉了還記得這回事?莫非秦風讀大學的時候還是個學霸?莫箏感覺到微微的涼風吹來,小小地打了個哆嗦。因為保安打電話的時候說的不太清楚,莫箏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匆忙穿上拖鞋就出來了,也沒來得及披上外套。現在莫箏身上就是一套家居服,被這小涼風一吹,怎麼會不冷呢?
秦風像是毫無所覺,反正他是喝多了喝高了也不覺得冷,反問莫箏︰「你怎麼了?」
莫箏往秦風邊上湊一湊,用他的身子替自己擋了點風,心虛道︰「沒、沒什麼,快回去吧,太晚了。♀」
「嗯。」秦風短短應了聲,也不再說話。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莫箏離他比較近的緣故,秦風整個人好像都安分下來。那點兒酒醉之後的無理取鬧和幼稚行徑雖然還是有,但是秦風很願意听莫箏的話。莫箏心里很安慰,覺得秦風至少是個管得住自己的。不像有些人喝醉了之後還會打老婆什麼的。上帝作證,秦風要是想打她,就別怪她把自己老公丟在小區的綠化帶了。
走了一會兒,秦風又突然說話︰「你冷嗎?」
「哎?」莫箏訝然,秦風怎麼會知道的?再一看自己半個身子都快嵌進秦風外套里了,修身的西服外套裹了她大半個身子,然而露在外面的大半個身子還在涼風中瑟瑟發抖。莫箏也不掩飾,誠實點頭︰「嗯,是有點冷。你家怎麼這麼遠?」
是挺遠的,莫箏扶著秦風已經走了10來分鐘,卻還是離著公寓樓有著百八十米的距離。莫箏抬頭看見星星點點的燈光,覺得那些暖色的燈確實好看,改日可以讓秦風也在家里裝一盞暖和色的門燈。莫箏緊了緊秦風搭在自己腰上的手,告訴他︰「反正我以後買房子不會買這麼遠的,你平常開車都還好,要是走著的話也要走一段時間吧?」
向來平日里秦風都是開車的,但是偶有車子送去保養的時候,那會兒秦風應該都是徒步走到保安處再打車的吧。進出這里有門禁的,保安處的員工一個頂一個的盡職。
然而秦風卻沒有說到車子保養的時候怎麼走這件事,一時間,秦風沒了聲音。莫箏還以為他又迷迷糊糊了,覺得距離也不遠,應該是能把他拖上樓的。索性也不叫他,只要秦風還能兩只腳走路就行。據說走夜路的時候唱歌可以壯膽,莫箏沒什麼興致唱歌,也怕打擾到周圍的人家。唱歌是不行的,然而說話倒是個好選擇。所以莫箏有一搭沒一搭地自言自語著,說的全是以後家里要怎麼布置這件事。
說到高興的地方,莫箏甚至連配套的垃圾桶顏色都決定好了的時候,秦風又幽怨地出聲了︰「你為什麼要走?」
這一出聲嚇著了莫箏,兩人現在正準備坐電梯,莫箏剛按下按鈕,正等著的功夫,冷不丁听見秦風這一聲,差點嚇得腿一軟跪在地上。
秦風見她不回答,以為她沒听見,就又問了一遍︰「你為什麼要走?」這一次還覺得自己不夠深情一般,加了一句︰「我們家不好嗎?」
「挺好的,你家挺好的。」莫箏把秦風拉進電梯,向他保證︰「真的挺好的,就是如果是我自己家的話,可能會跟你家不太一樣就是了。」
「這不是我們家嗎?你還想去哪里呢?」秦風頭很,也很疼。知道了莫箏想要搬走的事情後,頭就更暈更疼了。莫箏單薄的身子貼著他,隔著棉布的身子還能透來些溫度。秦風覺得很舒服,越發地不想放開了︰「你到底想去哪里呢?」
雖然她不會做飯,但是自己會就可以了。一個人吃飯也是很無聊的,所以這樣的兩個人住在一起剛剛好。會有吵架,這些也是不可避免的,但是後來都和好了不是嗎?那些瑣碎的事情,自己完全可以處理好。實在騰不開手的時候,兩個人也可以一起做不是嗎?那些桃花他不想要,也不想讓她知道。而且看她對付那些桃花貌似很開心的樣子。秦風想不通,明明兩個人的生活這麼自然,為什麼莫箏卻還是想走。
莫箏不說話,許是知道說出來的話不會很好听就是了。秦風這里是不能久留的,他們的關系也是長久不了的。到時候自己可沒有那麼大度和他生活在一個城市,看他和別人開開心心地過日子。她肯定是要離開這里的,到一個他看不見也看不見他的地方,安安穩穩地過她的下半生。
要是那時她還沒有被送上解剖台的話。
電梯很快就重新打開,莫箏從秦風的口袋里模出鑰匙,擰開門。因為走得急,所以燈沒關,電視也還開著。莫箏把秦風扶到沙發上,讓他坐好,見秦風直愣愣看著自己,伸手拍拍秦風的臉︰「你還好吧?怎麼不說話?」
秦風坐在沙發上,莫箏站在他身前,低子跟他說話。秦風眨眨眼楮,像是第一次看清自己家一樣,把莫箏抱到自己腿上,臉貼在她的背上,嘟囔著說︰「你要是哪里不喜歡,自己改就行了。要是都改成你喜歡的樣子了,你是不是就願意承認這里是我們家了?」
這個問題問得太不是時候。莫箏坐在他腿上,真是怎麼坐都不舒服。秦風的腿瘦瘦的,坐著還很硬,莫箏不得已扶著兩邊的沙發扶手,賭著氣不說話。
秦風沒听到她答應,也沒听到她不答應,就自作主張地理解為默認了。于是秦風很開心地偷偷在莫箏背上蹭了蹭嘴角的啤酒漬,把她抱起來面向自己︰「那我們明天就改裝吧,你想要個什麼樣的?還是說以後再改?听你的吧。」
這個姿勢委實太羞恥了些。莫箏捂住臉,把頭埋在秦風肩膀上;「你能不能先去洗澡。我不知道你想改成什麼樣子,但是你要是再不去洗澡,我很確定明天我們家的沙發就不得不改成別的樣子了。」
莫箏話里的那個「我們家」很是得秦風心意,想一想自己一身的酒氣,確實不好在家里蹭來蹭去,只能听話地起身去洗澡。莫箏被他松開沒一會兒,正準備也去洗一洗的時候,覺得好像哪里不對。果然,秦風正洗到一半的時候,有人敲門,是莫箏︰「你是在洗澡嗎?」
秦風往自己頭發上擠了點洗發水,大聲回答︰「是,怎麼了?」
「沒什麼。」莫箏若有所思地走遠,又若有所思地坐到自己床邊,若有所思地想著︰為什麼秦風要在自己的浴室洗澡呢?他的臥室里不是也有一個自帶的浴室嗎?
「莫箏。」秦風從浴室里遠遠地傳出聲音。莫箏連忙應了一聲︰「什麼事?」
「我就是想告訴你,你身上也被我蹭得不干淨了,最好還是洗個澡,換身衣服吧。」
……你tm不早說!
被秦風霸佔了浴室的莫箏只能抱著衣服去了秦風的浴室,所以說又不是什麼交換空間,這麼玩有意思嗎?莫箏恨恨地打開熱水,把自己全身上下都用熱水沖洗了好幾遍,直到那股子酒味完全散盡。秦風浴室里的沐浴液和她用的一個味道,莫箏還以為他會用什麼特別一些的。從洗發水、沐浴液、牙膏、洗手液,莫箏都覺得和自己那邊是一樣的。想來是秦風按照自己這邊的標準替她準備了另一個浴室吧。
莫箏的眼楮瞟到另一處︰「須後水?」這個東西她還真是沒有用過。以前只見過老爸用,沒想到現在是自己的老公在用。莫箏拿過浴巾把自己擦干淨,心想秦風也該出來了。自己最好還是去叫一叫他,免得他因為喝得太多暈倒在里面。
慶幸的是秦風並沒有暈倒在浴室里,莫箏洗完澡出來的時候,正好踫見秦風也洗完澡從里面出來。秦風擦著頭發上的水珠,接過莫箏的大毛巾,幫她也把頭發擦干︰「這樣容易感冒,你去吹一吹吧。」莫箏的頭被他揉得很舒服,只顧得點頭。自從長大了就沒人幫她擦頭發了,沒想到秦風的手法還挺溫柔。
秦風要幫她吹頭發,莫箏覺得太麻煩,就把他推回去︰「你早點睡吧,明天還要早起呢。我自己吹干就行,這點小事我還是能做好的。」
看著挺失望的秦風也沒再堅持,將吹風機遞給莫箏之後就回了房間。
如果有一天能夠幫她吹頭發,是不是就能夠不用再擔心她會離開這件事了?
如果有一天她能承認這是兩個人的家,是不是就可以抱著她一起吃飯一起睡覺?
也許吧。秦風拉開房間的燈,看著浴室里的水汽,雙眼帶著些洗完澡後的清醒。他喝醉了,他想,可能醉的還挺嚴重。略略有些神智的秦風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對著樹說話了,或者說了什麼奇怪的話。只能一言不發地坐著。
而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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