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岳知道自己在電話里一時也問不明白,更何況現在不是問這種事情的時候。莫箏手機的信號被無限精確地與那幾個坐標進行比較,白岳猶豫了一番,還是很不確定地告訴秦風︰「a13棟和a27棟,你去看看吧,應該在這兩棟里面。」
「為什麼?」秦風趁著夜色打量了一會兒,發現這里的樓棟編號非常奇怪,他身邊是b棟樓群,但是所謂b棟中竟然還夾雜著幾棟a樓。秦風只覺得這里的布置相當雜亂,不知道白岳是從哪里確定出兩棟樓的︰「為什麼只有這兩棟?如果夠準確的話,為什麼會是相差這麼遠的兩棟樓呢?」
白岳捏了捏眉心,其實這也是他很費解的事情。自己應該只給莫箏安裝了一個跟蹤信號,但是現在這個跟蹤信號卻分布在兩個地方。如果不是這麼具體地從地圖上看還沒有什麼異常,但是當他將這個信號極限放大的時候,屏幕上出現的兩個中心紅點也是讓他嚇了一跳。做出這件事情的人似乎是有意讓白岳發現這件事,所以選擇了距離較遠的兩棟樓房。白岳氣得牙癢癢,心知自己是被人小看了。
「老子也不知道,不過去不去看那是你的決定,老子只是負責把這件事告訴你。」白岳順手打開自己的操作程序,如果能夠分析一下兩個信號之間的不同,也許就能排除掉另外一個。白岳不再理睬秦風,只是淡淡說了句︰「如果兩棟房里都沒有,你再給老子打電話。不過那時候你也別抱太大希望就是了。」
秦風身體一僵,听出了白岳話里的意思︰如果兩個信號發射器都是假的,那麼凶手很有可能已經帶著莫箏離開了這里,故意留下兩個信號來愚弄他們。也即是說,如果這兩個地方都找不到莫箏,那麼就真的是猶如大海撈針一樣困難。
拐角處傳來吳言叫他的聲音,秦風沉默地掛掉了電話,疾步向吳言那處走去。♀
來到這里的一共有四個人︰秦風、吳言、吳哲和方源。吳言自然是信得過的;至于吳哲,如果他真的那麼在意莫箏,應該也是不會做出什麼不利的事情;那麼這個方源,到底是為什麼會跟上來呢?秦風謹慎地看著他,不易察覺地和方源拉開了距離。
吳言似乎沒有察覺到秦風的反應,仍然憂心忡忡地注意著四周的動靜。他雖然在工作上不比秦風,但是他的直覺向來是一等一地靈驗。他察覺到哪里不對,但是又不敢妄下決定。
「秦風。」吳言考慮了幾回,還是決定向秦風坦白。這一片廢棄居民區邪門得很,如果不是樓牌號不同,吳言都要以為自己是來到了一片鬼宅呢。這里的房子長得都一模一樣,就連樓前尚未枯萎的花木都是一個顏色。似乎在哪里見到過這個地方。吳言不自覺打了個寒顫,忐忑地看向秦風︰「剛才白岳打電話說了什麼嗎?」還是先問個清楚吧,以免混淆視听。
秦風將白岳的話一五一十地說了,但是白岳自己都模不著頭腦,秦風說得也是不明不白,到了兩外三人耳朵里更是雲里霧里了。吳言模著下巴,像是在考慮什麼事情,四個人安靜到詭異,幽暗的夜色下竟是隱隱透著些鬼魅之感。
「嘖嘖。」方源受不來這幾個人一臉國仇家恨的嚴肅。涼風一吹,帶著點小小的寒意。方源搓著手臂,嗅了嗅空氣里潮濕的味道,說︰「這里怎麼這麼冷?是不是有水啊?」
吳言腦子里閃現出一道光來,他驀地抓住了方源的領子,喃喃自語道︰「水?冷?水……」
方源被他嚇了一跳,伸手就要把他撥開。吳言卻突然放開他,讓秦風給白岳再打個電話。不過這次是他和白岳講話,秦風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照做了。♀
「快查一下這片居民區哪里有水?」吳言也不在乎是不是會被發現,他有預感,凶手早就知道他們潛入了進來,要是再不加快速度,真是是無力回天了。
白岳正分析著兩個信號的之間的差異,接到吳言電話的時候剛要說出自己的發現卻被吳言搶了白。無奈之下白岳只能咒罵著又去對比了一下廢棄區域的水域分布。
「你們所在的這一片曾經有過不少人造湖,不過荒廢了這麼久,現在只剩下中心區的一個主湖了。」白岳皺著眉將結果告訴吳言,又加了一句︰「離a13很近。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吳言沉默,並不說話,只是快速地看了一眼秦風,就有低下頭去不知道在想什麼。秦風嘆氣,正要掛斷電話,卻听到白岳大聲喊道︰「等一下,老子還有別的事情要說!你把免提打開,老子要跟所有人說。」
秦風打開免提,確保每個人都能听到。白岳那邊先是靜默了幾分鐘,後來竟開始出現啦啦的故障聲。秦風心里不安,要說話卻被吳哲攔下。吳哲似乎格外地有耐心,等著那一陣不知名的噪音過去。許久,才又听到白岳的聲音。
白岳冷笑幾聲,道︰「你也裝的夠久了,何必呢?現在都是明白人在場,你做出一副著急的樣子給誰看呢?這一切都是你的計劃吧,連老子都要被你蒙過去了!秦風!」
那兩個字像一道炸雷,炸在了每個人的心口。吳哲一臉不可置信地盯著秦風,竟是抑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怎麼會這樣呢?白岳是什麼意思,這一切和秦風有什麼關系?如果白岳說的是真的,那麼莫箏這麼多年一直是生活在欺騙中嗎?如果白岳說的是真的,秦風現在為什麼又要刻意做出一副焦急的樣子?吳哲攥緊了拳頭,揮手就打在了秦風臉上。他抓著秦風的頭發將他掄到地上,一雙眼楮血紅血紅的︰「給我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吳言眼見秦風被打也沒有出聲,方源知道這大概是吳言也不願意出手相助的意思了。只是這秦風也夠有本事了,能夠瞞住這麼多人,就連自己現在也是一片糊涂。
白岳的聲音從手機里傳出,帶著不真實感︰「老子就覺得奇怪,好好的信號怎麼會突然出現兩個?秦風,你夠聰明,但是也不夠聰明。你竊取了老子給莫箏的追蹤軟件,,想要分散老子的注意力。你確實贏了,老子被你糊弄了。但是好端端的信號發射器,又是老子親手設計的,怎麼可能這麼不頂用?老子稍加調查,就發現了你的不對。」
「這個追蹤軟件是老子植入了莫箏的手機才能用的,如果想要達到和莫箏信號同樣的效果,就必須是軟件或者子軟件。莫箏那天一直在老子的追蹤下,沒有和別人踫過面。然後呢,這個軟件怎麼會泄露出去呢?老子很費解,費解得很吶。但是老子排除了所有的不可能之後,這一切都指向了你。除了你,不會有別人能夠不知不覺地接近莫箏了。老子說的可對?」
秦風啐出嘴里的血,被吳哲反扣著手押在地上。听到白岳的話,也不反駁,只是追問︰「那個信號現在就在中心湖?」
白岳啐他一口,嘴里罵罵咧咧︰「老子原本不想懷疑你,可是證據清清楚楚地擺在那里!你傳輸東西之後連痕跡都不消除嗎?老子知道你是想說那個軟件現在不在你手機里,但是你分明就有個幫手。他現在用著和莫箏一樣的信號發射器,不知道在做什麼,而你就這樣假裝和自己沒有關系!嘿,你臉皮還真是厚啊,還真是厚的嚇人啊!」
「信號在中心湖嗎?」秦風像是沒有听見白岳的嘲諷一樣,仍然追問著︰「是在那里嗎?」
「是。」白岳狠狠地罵了一句,說︰「其他人趕緊去中心湖,現在可能還來得及!」說罷就掛斷了電話,再也沒有過消息。
吳哲拉起秦風的頭發將他的頭往地上抻,神似癲狂︰「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是什麼好人!怎麼可能這麼湊巧,只是出去求救就會踫上你?我早就覺得不對勁,可是,我怎麼都沒想到,你居然真的會做出這種事!你沒有心的嗎?你都不會看一看莫箏的眼楮嗎?我……」吳哲連著掄了幾拳在秦風的脊骨上,說到莫箏的名字,卻像是突然被抽掉了所有的力氣一樣無力地垂在地上。
「你真的不知道嗎?我以為你後悔了,不會做出這樣的事。莫箏說她相信你,而我相信莫箏,所以也相信你。她那麼……」吳哲哽咽了,一手掐著秦風的脖子,惡狠狠地詛咒著他︰「你去死吧!用你的命去換她的命!我會讓她忘記你,忘得一點兒都不剩!這是第二次,也是最後一次,只要沒有你,她可以生活地比現在更好!你從我這里奪走了她,但是你不配,你這渣滓!」
吳哲手里發狠,秦風也不掙扎,脖子上已經勒出了不輕的血痕。直到秦風呼吸減弱吳言才上前一步制止住了吳哲,然而吳言的眼楮卻是不願意看他的。他掰開吳哲手,拉著吳哲和方源快步離開,冷冷地扔下一句︰「不要管他,我們走吧,不值得為了這個人害了莫箏的性命。」
臨走之前吳哲還補了一腳,踢在了秦風的肋骨條上,疼得他爬不起來。待三人離開之後,秦風咳了兩聲,這才顫巍巍從地上爬起。
吳哲揍他揍得沒錯,吳言不幫他也是該的。他雖然並不想要莫箏的命,但是事實卻是他確實做了一些不利于莫箏的事情。他會懺悔,就像吳哲說的,如果用他的命可以換回莫箏的話,他不介意這樣做。但是現在,他還不能倒下。綁架了莫箏的那個人他認識,也正因為他認識,才更知道那人的難纏。
要救出莫箏,就必須要靠她。而且莫箏現在還什麼都不知道,就算知道了,如果能成功地讓她再忘記一次,是不是就可以重新開始?重新回到四年前的那一場相遇,他會帶著藍色的格子傘,在每一個雨天等待著她。
不帶任何目的,也不帶任何懷疑地,去和她重新認識一次。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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