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復升撥撥腦袋上硬硬的頭發茬,輕笑出聲,他跟他們置什麼氣呢,路是他自己選的不是嗎?這些不也是之前早就猜到的嗎?
他們在一起會被質疑被非議,外面的流言蜚語會滿天飛,可他當初是怎麼說的來著,哦人嘛,是為自己活著的,若是因為在意他人的看法而丟棄自我,那人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瞧他當時多會說啊,可現在只是被相熟的戰友下屬調侃幾句,他便覺得煩躁不已。
也直到這一刻,他才知道,他有多在意。
可是他不想走回頭路,一點都不想。
他喜歡現在的日子,每天早上睜開眼時,抱著她先來個早安吻,然後兩人一起起床洗漱;換衣服下樓後,她看他跑步,幫他擦汗,等他洗完澡後一家人坐在一起吃早餐。
等他上班時,她會站在門口揮著手送他;等他下班時,她會張著手走過來抱他。
晚上睡覺前,他可以摟著她親吻她,听她像個小管家婆似的絮絮叨叨地說著今天家里發生的事,零碎而無趣,無非是她跟爺爺在家下棋,她只會玩跳棋五子棋,可爺爺非要玩象棋圍棋,她尊老讓著爺爺,最後還被爺爺取笑她棋臭,可听著她繪聲繪色的描述,委屈憋悶的口吻,他就忍不住發笑,只覺生動有趣。
桌上的手機又震動了一下,輕微的聲音打斷了詹復升凌亂的思緒。
滑開手機,三條未讀短信,第一條是︰老公你在干嘛呀,有沒有想人家啊,人家想你啦。
詹首長表情舒緩,抿了抿嘴。
再看第二條︰寶寶說,他也想爸爸啦。♀
詹首長嘴角上翹,一眼就看穿了某個小女人的小心思。
最後一條︰老公你在忙嗎?忙的話就不用回我啦,但是一定要想我哦。
詹首長低頭打字,‘不忙’,頓了頓,接著打道,‘我也想你了’。
等發完短信後,詹復升驀地想起,這幫熊孩子們以前淨拿著別人手機偷發短信,事後手機主人一律哭天抹淚地追爹媽媳婦後邊解釋,可想而知,發的絕不是什麼促進社會和諧家庭美滿的祝福語。
他可別也中槍了吧?
詹復升趕緊把短信會話欄往上拉,在這條之前今天之內沒有他的回復,而且剛剛老婆發的三條短信也全是未讀狀態。
詹首長高高提起的心,落了地。
不忙,我也想你了。
加上標點符號都不滿十個字,可就是這簡短的一句話,讓韓以桔如沐春風,渾身舒暢。
兩手抱著手機,躺在床上左翻右翻,開心得不得了,又趕緊發了幾條。
新婚小夫妻甜甜蜜蜜地聊了一會,直到韓以桔睡午覺的時間到了,兩人才停止了短信交流。
他們接下來的一天跟往常沒有什麼不同,一切照舊。
第二天,詹復升沒有去上班,因為他們今天要拍結婚照,婚禮上要用,而且他的小媳婦很熱衷這件事,昨晚的夜談也全是繞著今天婚紗照的拍攝轉。
看她這麼期待,他當然願意配合,再者因為工作繁忙,他們婚禮的一切事宜已經全是專業團隊在打理了,他若連她這點小小的要求都要拒絕,那真的是太沒良心了。
這頭的韓以桔卻還是雲里霧里的,他們今天都收拾好等著出門了,卻被爺爺告知他們今天就在家里拍,這也太土豪了吧。
好吧,她承認,一切的土豪作風都是為了她肚子里的這顆球著想,其實她也不想這麼多事這麼折騰的,可是讓一個女人結婚不拍婚紗照,可能嗎?
要是窮的拍不起,她也認了,可是現在的情況不是啊。現在的她每天听著籌備婚禮的負責人向她描述他們婚禮的規模怎麼怎麼盛大,場景怎麼怎麼夢幻浪漫,讓她如何能不想著拍個美美的婚紗照應應景烘托烘托氛圍啊。
所以寶貝兒子,你一定要乖乖的,不鬧媽媽哦。媽媽答應你,今天只撲點粉,不化妝,決不讓你重金屬中毒!
等兩人都換好衣服便開拍了,大冬天的穿得又單薄,當然沒人提說在室外拍,房子里的空調溫度調得很高,韓以桔穿著無袖婚紗一點都感覺不到冷,反倒是穿著三件套西裝又怕熱的詹復升,偷偷在她看不見的角度抹著額上的汗。
韓以桔從不知道這房子這麼大,可以拍的景這麼多,不同于影樓里不會動的布景,美雖美,但一眼就知道是死物,哪像現在在家里,照得既立體又漂亮。
她哪里知道,詹老爺子可是好幾天前便吩咐佣人打掃整理屋子,勢必要讓孫媳婦照得寬敞明亮又舒心。
可苦了一大群佣人,打掃屋子就算了還得把家里的東西搬來搬去忙著搭景。
韓以桔注意力都放在詹復升和詹老爺子身上了,根本沒注意到他們這幾天的動作。
此時的韓以桔還在興高采烈地拍著婚紗照,完全不知詹宅的佣人因這件事已對她心生怨忿。雖不多,但足以燎原。
這邊歡天喜地的照著婚紗照,殊不知幾十公里外的醫院搶救室里正有人徘徊在生死邊緣。
十天前,就是在這所醫院里,詹復升因他們孩子的到來,糾結過,痛苦過,但最終仍是圓滿歡喜了。
今天,同樣是在這所醫院里,白其善在與死神對抗,在垂死掙扎,在苟延殘喘,但最終仍是落敗了。
主刀的醫師幾乎就要下死亡通知了,可他的生命體征卻又突然出現,立馬投身于新一輪的搶救
最近b市人民醫院住院部的小護士們總愛往708單間病房跑,原因嘛,不用說也能猜到,能引得一群二十來歲愛看偶像劇發花痴的小姑娘趨之若鶩,自然是此男面貌不俗,氣質月兌凡,最重要的是,有錢啊。
小姑娘們都想趁著這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鯉魚躍龍門,灰姑娘大翻身啊。
這不,小甲護士就以去廁所為名,偷偷向708病房走去,途中拐到樓梯間從自己衣服里掏出了一瓶點滴,這瓶點滴可來之不易啊,是她歷盡千辛萬苦避過無數雙眼楮才偷偷藏衣服里的。她們辦公室的小護士們誰不盯著它啊,就指著708到時間換點滴時,跟白二少交流感情呢。
‘偷’了這麼多次,可算是讓她成功了一回,這還得感謝冬天穿得厚厚的衣服以及她的,額,水桶腰
反正不管怎麼樣,這會兒拿著點滴‘名正言順’地去看白馬王子的是她小甲,不是別人。
那些人就算在辦公室翹足遠眺也看不到他的,這一刻,小甲無比感謝院里的這條規定,叫什麼來著的,她記不清了,反正大概意思就是,非工作情況是不許呆在病房影響病人養病恢復健康的,病房外更是不準隨便溜達,一經發現舉報,立刻辭退。
懷著滿腔熱血的小甲護士甩著胖乎乎的,雄赳赳地去了,但卻止步于門外,這些天她沒少听辦公室的小妖精們說他,什麼從不理人,也不跟人說話,冷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病房里都飄著千年寒氣,凍死個人 ;什麼表情陰沉,眼楮像淬了毒一樣,看著你就像是在往外甩刀子,嚇死個人
諸如此類的負面評價還有很多,但是還是有很多人搶著去,說明什麼?要不是這些話純屬扯淡只為嚇跑她們就是她家白馬王子富可敵國權勢滔天。
這麼一細想,小甲的勇氣又回來了,禮貌地敲了敲門走了進去,她的白馬王子還帶著氧氣罩,自然不能親自開口讓她進去。
小甲盡量讓自己顯得鎮定,與眾不同,她可不是那些輕浮的小妖精們。小甲目不斜視地走到病床前,現在掛著的點滴還有一小截才能完,她可以‘名正言順’地站在這兒觀察他。
小甲偷偷往旁邊看去,他正閉著眼呢,小甲把頭扭的角度變大了點,細細打量著床上躺著的人。
腦袋上纏著厚厚的繃帶,帶著氧氣罩,完全看不清臉到底長什麼樣,她想她們看到的都是床頭貼的病人信息卡片上的他吧。
一臉白淨的他穿著白襯衫,笑得很溫煦,左頰邊還有個若隱若現的酒窩,是個好看又迷人的男子呢。
掛著的點滴馬上就要滴完了,小甲熟練地換上新點滴,又調調瓶的位置,流的快慢,磨磨蹭蹭地不願離去。
‘白其善’終是不耐了,吃力地吐出一個字,「滾。」他近來看著這些女人倒盡了胃口,現在連睜眼都不願了,這種妄想攀上高枝變鳳凰的女人他向來不屑。
小甲到底不如其他小護士臉皮厚,听他這麼一說,立刻羞憤離去。
‘白其善’卻在听到關門聲後睜開了雙眼,本該笑得狹長的眸子此刻卻暗藏鋒芒,他的眼神太復雜,太難詮釋,可他的心思卻再簡單不過。
七七,我回來了,這輩子,你休想逃開我的手掌心,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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