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三十
「這個牌子的防護力度大。♀」蘇墨趕緊解釋。某個繃著臉的人听了這句,心里總算是舒坦一點了,算蘇墨還有點良心。
丁競元的臭臉,堪堪維持到換好擊劍服從休息室出來的瞬間,因為重劍有效攻擊區域是全身所以對防護服有一點額外的要求,而丁競元本身就是個寬肩窄臀的衣服架子,就特別顯出了下面的那一雙遒勁有力的大長腿來,又是穿了一身的白,面罩則是帥氣地夾在一邊胳膊底下,知道蘇墨人就在外面,所以那步伐就別提多瀟灑了,蘇墨看到人以後果然是一臉的小呆樣,明顯是有被他給帥到了。
丁競元瞟了蘇墨一眼,還裝著有點余氣未消的模樣,蘇墨就憨憨地對著他一笑。自己食言在先,丁競元生氣也是應該的——自從那天晚上丁競元有些脆弱地對他吐露了心聲並說了那句「很想你」以後,不知怎的,蘇墨心里就有點心疼丁競元。
「這是什麼?」蘇墨指著他身後的線問。
「這是手線,這頭接到劍上,」丁競元又拖了一後的那根,「後面這里接到拖線盤的線上。」
「那比賽規則是什麼?」蘇墨怕待會自己會看不懂。♀哪知道剛問完這句,又被丁競元幽幽地瞟了一眼。由此可見蘇墨對他是有多不上心,明明是網上隨便百度一下就有的東西。
盡管丁競元心里頭不怎麼痛快,但是往比賽場地去的一路上還是耐心十足地詳細備至地給蘇墨講了比賽規則,笑話,他今天是一定要贏的,他的最重要的觀眾怎麼可以全程都是糊里糊涂地在看他表演呢。
比賽開始之前,蘇墨站在丁競元特別安排的觀眾席上——和文教練一起,離場內最近的位置,對著劍道上的丁競元用口型又說了一遍「加油。」丁競元玉樹臨風地站在藍色的劍道上,先是對著他撇了一下嘴,然後暗自勾著嘴角笑了,在這個過程中全程無視了蘇墨旁邊的文教練關注的目光。
蘇墨在這之前在電視上也從來沒有專門去看過一場擊劍比賽,更不用說現場了。所以當比賽開始,觀眾席的燈光暗下來,兩位著白色防護服的運動員跳動起來,兩柄劍擊在一起發出清晰的吭吭聲的時候,蘇墨立即就看得出神了,場上的那個丁競元在燈光下好像會發光一樣,簡直就是完全換了個人,平日的那種慵懶勁已經消失地無影無蹤了,仿佛是充滿了無限的活力和激情。到這時候,蘇墨才了解了丁競元之前說的那句話的意思︰擊劍是一項很紳士的運動,是格斗中的芭蕾。
進攻的時候雖然是咄咄逼人,能一路將對方逼到大後方,但是弓步標準,動作仍不失優雅,躲閃的時候又異常靈活,出劍速度很快,有點像電影里的決斗,有時候一招就能定輸贏。對方眼看著已經刺了過來,丁競元輕盈地一斜身體,飛快地反手一擋,吭一聲有力地將對方格開了,蘇墨還沒看清兩個人誰擊中了誰,丁競元的紅燈已經亮了,得分。下面第一次響起了掌聲,蘇墨不懂,但是知道丁競元剛才這一下壓劍的動作肯定是做得十分精彩的。
丁競元非常熟練地單手將面罩退了下來,一分鐘休息時間。左手不用帶防護手套,那腕子上的黑色手環可以看得非常清楚。他額前的發此時已經汗濕了,在燈光下顯出一點細碎的反光。文教練走到前面去,站在黑乎乎的暗影里對著他不知道說了什麼,丁競元垂眼听著,蘇墨和丁競元認識了這麼長的時間,還是第一次在他的臉上看到如此嚴肅的表情。比賽中的丁競元好認真。
可能是受到了文教練的提點,接下來的三分鐘,丁競元出劍時機都找得很準,攻勢變得很猛,擊中的有效點也有些刁鑽,連連得分,在蘇墨這個外行看來,丁競元的戰姿簡直優美到不行。連身邊的文教練都不由得頻頻拍手,轉過頭來跟蘇墨說︰「丁競元控制劍的能力很強,就是一條太不听話了。自己想怎麼干就怎麼干。」文教練是知道丁競元家里頭的事情的,江心眉一直聯系他了解自己兒子的情況,他見丁競元這麼重視蘇墨——專門給安排位置,這在丁競元是絕無僅有的第一次,而且今天只是四分之一決賽,丁競元卻把拼決賽的勁頭都拿出來了,勢必是想贏的,勢必是想在蘇墨面前贏得漂亮的——所以他覺得蘇墨不是不相干的人,是說得著的。
文教練這句話剛說完,場上忽然出了狀況,對方的劍刺中丁競元腰月復的時候,變換路線錯誤,劍身竟然——彎了。蘇墨立即心頭猛一跳,眉頭都整個皺起來了。他對擊劍真的不了解,對擊劍用的劍自然也搞不清楚,他就覺得劍都折了,那得使多大的勁啊,丁競元有沒有受傷啊。他以前看過奧運會的一個新聞,有擊劍運動員被對方擊中喉部頓時就倒地不起的。蘇墨整個人都趴到了面前的擋欄上,緊緊盯著丁競元看,想知道他是不是在強忍這繼續在比賽。
「教練,他沒事吧?」蘇墨頭也不回地問,有些著急。
「嗯。應該沒事。」防護服好好的,文教練並不擔心這個問題。
什麼叫應該啊?蘇墨蹙著眉看著光底下的那人,呼出了長長的一口氣。
很快又到了一分鐘休息時間,丁競元走到角落里喝水,蘇墨不放心地跑了過去。
「丁競元你剛才沒事吧?」蘇墨站在劍道下面的黑影里抬頭問他,此時那對眼楮里發出來的擔心的目光,即使是隱在了黑暗里,丁競元也看得清清楚楚。
丁競元背著光,因此那臉上的表情蘇墨看不清,只見他右手執劍,毫無預警地忽然一抬手將劍對著自己的左邊胸口就刺了過來。
「啊?你干嘛啊?」蘇墨小聲抱怨,被嚇了一跳,頓時就往後退了半步,然後他立即就知道了問題的答案了,這劍打起來听著是吭吭響的,實際上很輕,刺在身上沒多少力道的。只要不是喉部那種脆弱的地方,像文教練剛才說的,「應該」都沒事的。
「這麼擔心我啊?」丁競元聲音很輕,蘇墨看不太清他的表情,仿佛是嘴角翹起來的模樣,但是听到了他從鼻管里笑出聲來。
「……」蘇墨不知道怎麼的,被他笑得心口一緊,有點像那晚上听了那句很想你時的心情,然後他「切」一聲立即轉身退回看台了。
丁競元心情大好,注意力稍微開了點小差,結果接下來就開始頻頻失誤了,好在前面得了高分,後來又及時調整了,最後仍是以大比分優勢明顯地贏了比賽,順利進了半決賽。
比賽結束,場內燈光大亮,丁競元收拾好劍包,轉頭往看台去找蘇墨,只見他站在那兒豎著拇指正對著自己笑呢,笑出了半邊可愛的小酒窩。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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