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年齡和閱歷的關系,常賓在和袁歲安的相處中,總是不知不覺的陷入被支配的地位,出去玩大多數時候都是袁歲安做決定。♀但今天因為活動半徑比以往小,又被救急事件刺激了一把,常賓急切的需要表現一下「男子漢氣概」,以破除同學們取笑他傍了「白富美」的心理障礙︰「歲歲,我上禮拜跟著做醫藥的學長跑了一筆單,賺了一筆錢喔!」
袁歲安看到他那一臉的期待,趕緊配合的浮出一抹驚喜,問︰「真的?有多少?」
常賓張嘴想說,又換了意思︰「你猜猜看!」
袁歲安體諒他這種偶爾冒出來作祟的大男人心態,故意皺著眉頭想了想才問︰「有一千?」
一千的外快對于大學生兼職來說,已經不算少了。但常賓撇了撇嘴,不屑的嗤了一聲︰「再猜!」
袁歲安有些意外,又加了一千,常賓還是搖頭,終于憋不住謎底,洋洋得意的張大左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是五千!」
袁歲安真有幾分吃驚︰「你還是第一次出來做這種兼職吧?真厲害!」
「成單是第一次,但接觸這個醫藥是去年寒假就開始了……準備了大半年,還好成功了!」
他話語里充滿了成功的自豪感,感嘆了一句,霸氣側漏的揮手︰「小妞,今晚你想吃什麼,住哪兒?爺全包了!」
袁歲安雖然覺得男女雙方在交往過程中,年長的承擔更多的責任是應該的事,但也體諒他這種兜里有了錢,就想在女朋友面前狂酷霸拽一下的得瑟心理,笑著回答︰「全听你安排!」
常賓不滿的糾正︰「你應該更配合一點,說全憑爺吩咐才對!」
袁歲安搖頭︰「這不行,太傻了!」
常賓瞪眼︰「好啊,你敢說我傻!」
兩人沿著大學外的林蔭大道走了兩站路,進了常賓眼熱好久但一直沒敢進去的一家素菜館吃晚飯。袁歲安心知常賓這個年紀的大男生愛吃肉多過愛吃素,這無疑是考慮她的口味。
一個還沒經過世事洗禮的男生,賺了錢以後吃的第一頓高級料理,想的不是自己愛吃什麼,而是女朋友愛吃什麼,怎麼能不讓人心情柔軟?
這頓飯從六點直吃到近八點,雖然沒有喝酒,但袁歲安看著坐在對面的男生,卻恍然有種燻然醉意,往日眉眼中難掩的冷峻都已經消融,她看著常賓俊美的面龐,突然月兌口而出︰「要不,你和我一起住吧?」
常賓被巨大的驚喜震得呆住了,他和袁歲安認識一年多,交往大半年,一個正是青春沖動;一個早已過了純情年紀,身體接觸不可避免。但以前他們都是在外面開房,他偶爾提起同居的話題,也會被她岔開。
今天她居然主動提出同居,由不得常賓傻笑怔忡,半晌都沒有回過神來。
袁歲安一句話說完,本來有些懊惱,但看到常賓這副傻樣,卻又覺得這提議其實也不壞,忍不住拍了一下他的手掌︰「你手機響了。」
常賓這才回過神來,一把抓住她的手,一邊去拿手機接通︰「您好,哪位?」
電話那邊的人著急的問︰「歲安是不是和你在一起,讓她接電話!」
常賓的手機是盛行的山寨機,听筒聲音傳得遠,袁歲安一下听出這是好朋友余煙的嗓子,愣了一下,趕緊把電話接過來,笑問︰「煙煙,怎麼把電話打到這里來了?」
余煙沉聲道︰「我打不通你的電話,你先看看手機能不能正常使用。♀」
袁歲安听這話蹊蹺,趕緊去翻手機︰「我兩點多的時候還用著手機呢,看上去信號什麼的都正常,怎麼會打不通?」
電話那端的余煙長長的吸了口氣,慢慢地說︰「歲安,我是下午三點接到上海這邊的急務通報過來處理的,下了飛機才發現這是有人要把我調離廣城。」
袁歲安一怔,下意識的問︰「你老公李經天的生意出問題了?」
余煙苦笑一聲,慚然道︰「經天沒事,真正有事的是你……」
袁歲安看了一眼對面的常賓,對他做了個手勢,起身走到包廂的落地窗露台上道︰「煙煙,別著急,你說,我听著。」
余煙澀然,今天中午的時候,她老公李經天招待的貴客程楚漢來找她,想通過她認識袁歲安。當時她不知道具體情況,因此推說袁歲安已經有了男朋友,不肯居中介紹。
年青男女一方有情,另一方無意的情況多了去,她拒絕後也沒當回事,直到被調離了廣城,發現情況不對,回頭聯絡不上袁歲安,李經天不便明說,只能暗示她整合信息,她才感覺事情完全超出了她的意外,由不得她想起來都心涼。
袁歲安感受到了余煙在電話那頭的焦灼和自責,反而笑著安慰她︰「沒關系,男未婚女未嫁,我有人追是好事呀!你安心呆著,都懷孕四個多月了,還老操心這操心那,你就不擔心自己老得早李經天移情別戀嗎?」
「這不是正常的追求,而是……」余煙不忍心把下面的話說出來,停了一下,轉開話題︰「歲安,李經天十年前在緬甸遭遇武裝沖突,是程楚漢執行特別任務順帶把他撈出來的。而這種類似的任務,程楚漢執行的時間差不多有十三年。這一次他之所以去渡假村休養,是因為上面發現連頂級的心理醫師都無法對他進行正常的心理干預,因此放他自行調劑。」
袁歲安心一沉,人的心理疾病能造成多嚴重的後果,她親眼見過;而連心理醫師都無法進行心理干預的人,精神肯定極度危險。更要命的是他既然處在這樣的臨界點上,知道他的心理狀態的人都會格外的容忍他的行為——那意味著他這時候只要不侵犯國家利益,某些特殊地位的人可以放任他為所欲為!
她笑著安慰余煙︰「我又不是十幾歲的小姑娘,懂得進退,不會跟他硬頂的。對于我這種人來說,自身安全第一重要,其余的都不要緊,你放心吧。」
程楚漢為防有人插手,連把余煙調走的事都干得出來,事情的發展絕不可能像袁歲安說的那麼輕松,余煙又愧疚又懊惱,恨恨地罵了一聲李經天,冷靜了一下才道︰「歲安,程楚漢對李經天來說不僅有救命之恩,連他現在的事業,最初也是借了他的關系才搭上政府的特殊渠道發展起來的,這樣密切的關系使得他不可能違背程楚漢的意思幫助我們。所以你要趁他……」
袁歲安的目光透過露台的玻璃,看到了一樓旋轉門里走出來的程楚漢,心一沉,輕聲道︰「晚了!他就在樓下!」
余煙的聲音一啞,急切的說︰「立即走!出城,我在上海老地方接你!」
樓下的程楚漢感應到了袁歲安的目光,抬起頭來,兩人四目相對,袁歲安清楚的看到了他眼中那種準備撕殺獵物的嗜血殺意,在看到她的瞬間頓時化為了針對具體目標的獸性,刺得她背脊炸起了一路寒毛。
剎那間袁歲安情不自禁的退了一步,握著手機的手出了一層冷汗,聲音卻更加輕柔︰「煙煙,別擔心,也別去找李經天的麻煩,無論是救命之恩,還是扶持立業的利益糾葛,都足以使李經天不能幫我。你保養身體,給我生個健康乖巧的干兒子才是正經。」
說完她掛了電話,走回常賓身邊。
常賓一直關注著她,自然注意到了她的神色變化,盡管他不知道剛才電話那端的人說了什麼事,但卻清楚的感覺到了袁歲安此時的心情絕不像表情那麼平靜,讓他從心底感覺不安,惶然問︰「歲歲,你怎麼了?」
袁歲安估算著程楚漢的腳程,把所有的解釋都凝成了一句問話︰「你還記得向我表白,我答應與你交往的條件嗎?」
當時她並不相信這個年紀的男生能對她有真情,只是寂寞久了,想要有個人能陪伴一程,所以她接受表白的時候,也與他做好了約定︰在交往的過程中,她隨時有喊停的權力,而他不能糾纏,也不能做傷害自己的事。
這個條件提的時候雙方雖然是認真的,但隨著交往的時間延長,兩人都沒有再將它放在心上。尤其是在今天,常賓剛剛得到她的同居邀約,更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他的愛情在花將開放的甜美時刻,突然會出現這樣的轉折。
一時間,他竟然不能做出反應,木然點頭︰「記得,怎麼了?」
袁歲安看著他迷茫的神情,有一忽兒的功夫,眼眶熱了一熱,旋即被她壓了下去,整個人都恢復了平靜︰「好,你記得,就要履行諾言。」
她的話音剛落,包廂的門「 嗒」一聲,被人從外面擰開,程楚漢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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