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場是一片比較平坦的草地,從上往下看就像是一片微波起伏的海面,在這片土地上承載的大多是快樂,一般用來舉行聚會和等儀式。
上次發生死亡事件還是二十年前,錳地獸試圖侵佔這片領土,最終導致獅虎獸部落近百人死亡,不過對方死的人更多。像這樣的領土爭奪事件屢見不鮮,不過同族之爭還是頭一次,若是以前,大家的血統還沒發生變化,遇到難以熬過的天災*還能暫時到對方地盤避難,可現在,就只能以最原始的方式爭奪領土了。
雖然敵弱我強,雙方都了解對方的優勢和劣勢,但情況並不比以往遇到的好。
秦旨堯和嚴澤到的時候獸場已經聚集了近千人,部落共一千二百多人,其中少年青年和壯年等有戰力的雄性八百多人,雌性大約三百人,還有十幾個壽命將近的老人和五十來個已記入族冊還沒有戰斗能力的幼獸。
一千二百多人對獅虎獸這個種族來說是很難得的,在秦旨堯看來卻少得可憐,連一個小學的人數都不到,不過獸體型很大,看起來還是很多的。
獸人們圍著中間的十九具尸體,族長也站在中間,一邊的火燒得正旺,淡淡的青煙扶搖直上。
嚴澤在空中一個轉身,滑行向下,歇落在了一個小山**的樹下。
嚴澤把秦旨堯放下來,秦旨堯為了不踫到後面的疼處只能趴著,又要抱著六只寶寶,一直都弓著身體,一下地才感覺渾身都酸了,腰都直不起來,放下了孩子活動身體。
「旨堯,很累嗎?」嚴澤一邊穿衣服一邊道。
「還好。」秦旨堯甩了甩手臂道,嚴澤穿好衣服走了過來,幫秦旨堯揉了揉肩膀。
有只小獅虎獸在父親們沒注意時跑遠了,秦旨堯呼喚了一聲也沒能叫回他,嚴澤大步走過去抱起他,又一只只提起地上的寶寶,說︰「我們過去吧,找到地方了我再給你揉揉。」
「嗯。」秦旨堯看了眼全是獅虎獸的獸場,心里有些緊張,兩手空空就覺得不自覺,又從嚴澤手里抱了兩只寶寶,一手臂托著寶寶一手拉著嚴澤的手說︰「走吧。」
獸人們都心照不宣地按居住地點聚集在一堆,嚴澤帶著秦旨堯找到了他們所住的那座山的獸人,找了個不太擠的地方坐了下來。
秦旨堯後面還隱隱作痛,雙膝跪地偏著屁.股坐著,傾斜的身體靠著嚴澤的肩膀,比大家矮一下的高度讓他緊繃的心弦松了下來,把孩子都放在自己腿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模,抬頭看向對放尸體的地方。
尸體在獸群的中間的一個小山**上,從下面任何角落都可以看的見,嚴澤和秦旨堯所在的地方離中心比較遠,也能清楚看見那一堆血肉模糊的尸體。
尸體堆顯眼的就是殘破不堪的翅膀,混合著血漿和泥土,幾乎看不出原來的顏色。
秦旨堯看了一眼就偏開了頭,心里有些發堵,深呼一口氣又抬頭看去,發現尸體上有飛蟲,他隱隱聞到了空氣中的血腥和尸臭,壓抑得讓人難以呼吸。
嚴澤掰回秦旨堯的腦袋,看著他的眼楮,發現里面含有晶瑩的水光。嚴澤心里一痛,模了模秦旨堯的臉,輕聲道︰「別看。」
秦旨堯一偏頭躲開嚴澤的觸踫,眼楮直直盯著那些尸體,伸出手握住了嚴澤落空的手,說︰「我要看,放心,我沒你想的那樣脆弱。」只要你不在里面,這些又算什麼。
嚴澤一手攬住秦旨堯的腰,把他的腦袋擱在自己肩上,淡淡地道︰「別怕,我在這。」
「嗯。」秦旨堯嗯了聲,就不再說話。
寶寶們在壓抑的氣氛下也失去了活力,又剛吃飽了女乃,慢慢都窩在父親們的腿上睡著了,軟趴趴的仿佛沒有骨頭的小身體讓秦旨堯的心也跟著軟了下來。記得獅子會咬死不是自己血脈的幼崽,不知道這里是不是,秦旨堯想到這里問道︰「你們獅虎獸會不會殺掉不同血脈的獅虎獸寶寶?」
嚴澤想也沒想地道︰「當然,不過只在爭奪領土的時候會,就像現在的狀況,除了雌性,所有人都要咬死。」
秦旨堯瞬間驚出了一身冷汗,輕輕模了模寶寶的毛,又問︰「那雌性呢?被抓住了會怎麼樣?」
「沒生育的雌性就會和那個部落的獸人結合,生育了的雌性……」後面的話被嚴澤截斷了,只緊緊抱住了秦旨堯,沉聲道︰「我一定會保護好你的,一定。」
嚴澤低低的聲音響在耳邊,秦旨堯察覺他語氣不對,不解地抬頭看了眼嚴澤,意外的發現他看著自己的眼楮的沒有焦距,不像是在回答他的話,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生過寶寶的會怎麼樣?秦旨堯感覺嚴澤後面的話會讓他不能接受,于是沒有再問,小聲地說︰「你們一定要贏。」
「那當然。」嚴澤理所應當地說,剛才的異常瞬間消散。嚴澤故作惱怒地彈了彈秦旨堯的腦門,一雙虎目緊緊盯著秦旨堯︰「是我們一定要贏,你現在可是我的伴侶。……不過為了安全期間,這段時間你還是待在部落。」
秦旨堯連連點頭。
後面的獸人陸陸續續趕了過來,等人來齊了後,族長發出了幾聲悲鳴,哀悼死去的獸人,接著下面就響起了一聲聲低沉綿長的獸嚎,聲音悲戚得聞者心里止不住的發酸。
嚴澤也跟著低鳴,雖是人形發出的聲音,卻絲毫不顯得突兀,與一陣陣獸嚎融為了一體。秦旨堯輕輕靠在嚴澤肩頭,看了看其他雌性,發現他們也在叫,離得遠,也听不清他們的叫聲是什麼樣的,反正他如果這麼叫的話一定很奇怪。
「嗷嗚!」族長又大吼了一聲,下面很快就安靜了下來,離得最近的獸人自發性的走了上去,把一邊的干柴往尸體上扔。尸體下面也墊著厚厚的一層干柴和干草,尸體被柴淹沒後,族長咬著一根燃燒著的火把點燃了尸體下的燃料,火勢迅速擴散開來,**圍了整個尸體堆,柴火上方冒起了滾滾濃煙,翻滾著竄上上空。
柴完全燃燒起來後就沒有了濃煙,只有一大堆熊熊燃燒的火焰。在夕陽的余暉下,火焰變成了鮮紅的顏色,仿佛是尸體流出的血液染紅了火焰,映紅了圍在周圍的每一個獸人的臉。
烈火中不斷爆出‘ 啪’聲,接著又有黑煙冒出,空氣中有了毛發燒焦的味道,然後是腐爛的烤肉味。
秦旨堯心里有些犯惡心,一頭扎進了嚴澤懷里,鼻子貼著嚴澤的衣服,稍微遮擋住了空氣中異樣的氣味。嚴澤只輕輕拍撫秦旨堯的後背,沒有說話。
尸體燒了很久,直到柴火燒後還能看見尸體的輪廓,族長又叫人去撿了些柴來,丟進火堆里繼續燒,一直燒了兩個小時,看不見尸體才停止加柴。
夕陽漸漸落下,火勢也小了下來,其中的尸體已經看不見了。族長站在火堆前,面對著天際絢麗的晚霞,整只獸不見剛才的悲哀,又變回了沉著穩重族長,因為背負著部落的復仇的責任,族長的身上有了平時沒有的危險氣息,光是站著不動就讓人有種想為之臣服的霸氣。
秦旨堯目不轉楮地看著族長,如同部落所有獸人一樣。這時族長仰頭嘶吼一聲,讓人的心都為之一顫。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秦旨堯感覺自己好像听懂了他的意思,大概意思是一定要給這些外來者沉重的教訓。
接著就如同秦旨堯猜測的那般,隨著族長聲音落下,下面的獅虎獸都嘶吼了起來,九百多獅虎獸一起嘶吼的聲音是非常震撼的,震得人的耳膜都嗡嗡直響,連地上的草尖都輕輕震動著。
嚴澤沒有跟著嘶吼,先秦旨堯一步用手堵住了秦旨堯的耳朵。秦旨堯心下感動,在獅虎獸嚎叫時皺起的眉頭舒展開來。
趁著獸多聲雜,秦旨堯貼在嚴澤耳邊大聲問︰「他們在說什麼?有商量怎麼對付草原獅虎獸的事嗎?」
嚴澤說︰「不需要商量,一切都是族長說了算。」
「什麼?」秦旨堯驚訝,問︰「就沒有幾個、嗯……」
獸人的語言都很簡單,秦旨堯一時詞窮,想了想繼續道︰「就沒有地位在族長之下,又比一般獸人有說話權的獸人嗎?像這種重大事件再怎麼也得幾個人商討一下吧,一個人容易感情用事,一個人再厲害也不可能每個決定都是正確啊。」
「傻瓜。」嚴澤敲了敲秦旨堯的頭,說︰「在部落族長說的話就是對的,我們只需要臣服。要有那樣的存在就是挑戰了族長的威嚴,族長是不會允許的。如果有什麼事的話我們也可以和族長說,不過做決定的還是族長。」
秦旨堯說︰「這樣啊。」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畢竟獸人還是獸.性居大,秦旨堯再覺得不妥著只能接受。听說對方只有五六百人,去除老殘雌性,最多有四百五的獸人有戰力,他們部落有一千二百人,其中成年期壯年期的雄性有八百人,比對方強了一倍,又是防守的一方,沒有意外的話他們穩勝。族長快八十歲了,經驗豐富,一定會做出正確的決策吧。
秦旨堯沒多擔心,問道︰「族長有說怎麼做嗎?」
嚴澤回答︰「族長說那些人躲進了森林,他們不熟悉森林環境,一定不敢走太深,我們要展開地毯式搜索,五百多人不難找出。」
「這樣啊。」秦旨堯說沉默了下來。這樣想是沒錯,可總感覺不對,太正常的做法了,對方很容易就能猜到,這樣他們就處在被動了。
秦旨堯沉思數秒,突然抬起頭看著嚴澤說︰「不好,這樣有很大的漏洞。」
嚴澤︰「?」
「怎麼了?」嚴澤好奇地問。
秦旨堯的心狂跳,語氣急促地道︰「如果他們把所有人結合在一起組成一支戰隊的話,我們的人分得散,他們就會到處挑人少的隊伍攻擊了,到時候又要死人了。」
嚴澤驚訝,僥幸地道︰「好像是這樣,不過他們不一定跟你想的一樣吧。」
「但如果他們打算這麼做我們的人就只能白白送死了,不行,太危險了,從他們挑起戰爭的方式就可以看出了,他們很可能就想這麼做。」秦旨堯大聲道,這時獸人的吼叫小了很多,秦旨堯的聲音格外明顯,有不少獸人都看了過來,秦旨堯不好意思地捂住了嘴巴。
嚴澤皺著眉想了想,拉著秦旨堯的手道︰「那我去和族長說說,不過怎麼做決定還是得看族長。」
秦旨堯連連點頭,抱起寶寶站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今朝弱冠、我笑我海枯投送了一個地雷,以為你知道阿澤差地雷的真相後不會再投雷了,沒想到你是抖m(▔ ▔)↗l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