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回
找到新的落腳點時天已經擦黑了。
與先前的落腳點相比,新的落腳點對這些長期干渴的獸人來說簡直是天堂的存在。
這里依山傍水,一個天然的洞穴夠容納兩百多人居住,山腳下一條不寬的小河在他們眼里是最美的存在。
這些獸人許久沒痛快洗過澡了,這天晚上全部人都跳進了河里,部分雄性雌性,在水中暢飲了一番,洗去了一身塵埃和燥熱。
秦旨堯和修斯被綁在一顆大樹下,看著擁擠的小河有些微心疼。河里的人月兌掉了衣服,動作間會顯現出皮包骨的形態,被皮膚緊緊包裹著的肋骨在昏暗的光線中依稀可見,但臉上的笑意卻非常明朗。
「哎!」
秦旨堯胸口發悶,不知說什麼,輕輕嘆了聲氣。修斯看了眼秦旨堯,正想說什麼,就听見前面傳來了獸人的聲音。
「喂!你們,要不要下來喝水?」獸形的玄霖低聲道,柏流在他身邊,偷偷看了眼修斯,見他看來立馬移開了目光。
秦旨堯看了眼玄霖,手肘推了一下修斯,問︰「他說什麼?」
修斯當做沒看見,回答道︰「他叫我們去喝水。」
秦旨堯翻了吧白眼,「喝洗澡水嗎?」
「額……」修斯看著滿河的獸人,點點頭道︰「大概吧。」
玄霖往這邊走來,秦旨堯看著他小聲地回道︰「不用了,我不喝水。」
秦旨堯臉色有些蒼白,嘴唇泛白干澀,坐在地上也得靠著修斯才能坐穩。
玄霖邁著輕快的步伐走了過來,看著秦旨堯的臉色擔憂地道︰「你怎麼了?生病了?」
修斯回答道︰「他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
玄霖眉頭一皺,轉頭對河里的獸人們說︰「天有些晚了,大家先去捕獵吧,早點休息。」
「吼!」
「吼!」
河中的獸人小聲吼了聲,有些不舍,還是服從地上了岸,在河邊用力抖毛,甩去毛發中的水滴。
秦旨堯微微一笑,小聲道︰「謝謝你,可以幫我找點果子嗎?什麼果子都行。」
身體沒力,胸口也不那麼漲了,必須得補充體力。待會兒的食物估計還是生肉,只能吃野果了。在野外果子應該比較好找吧,自己吃野果也算減輕了他們的負擔,玄霖會答應吧。
果然,玄霖不耐地噴了聲鼻息,答應了下來。
雄性們上岸後雌性也跟著上了岸。洞穴很大,秦旨堯和修斯被松了綁,也被安置在了這個大洞穴。玄霖安排一部分人保護洞穴的雌性,親自帶領大部分雄性去捕獵了。
秦旨堯蹲在人少的角落心中直呼糟糕,這麼多人他怎麼逃跑?
沒多久獸人們陸陸續續地回來了,大家都在洞口排隊領食物,修斯也跟著去了,「我去領食物,幫你也一起領了,等著我。」
此時的修斯仿佛大哥哥般,秦旨堯笑了笑,靠著洞壁上點了點頭,發出聲音對他來說有些費力。
洞穴口的樹枝輕輕搖擺著,黑暗中的洞穴和樹影幾乎融為了一體。
嚴澤遠遠的伏在山下的灌木中,仰著頭盯著半山腰半隱半現的洞穴,身影一動也不動,仿佛化身為了這植物林的一員,唯有毛發不斷被風撩起,輕微飄動著,散發著輕微的氣息。因為在風向的下方,嚴澤的氣味沒有被團團圍守著山洞的獸人發現。
晚上的食物比中午的好很多,修斯帶了很大一條被撕扯得血淋淋的獸腿,邀秦旨堯一起吃。
秦旨堯在洞穴中完全兩眼模黑,修斯不說話他都不知道這個黑影是誰。秦旨堯雖然眼楮看不見,但也聞到了那股濃重的血腥,頓時猴頭發緊。
在修斯含糊不清的催促中,秦旨堯忍了又忍,屏住呼吸湊了上去,嘴巴挨上帶血的肉塊前還是猛地轉過了頭。
「不行,我吃不下,你吃吧,玄霖會幫我摘野果,我吃野果就好了。」秦旨堯屏息了一會兒有些缺氧,大口喘息著說。
修斯突然生起了一股火氣,吼著道︰「都現在了你還挑什麼食?這麼弱的身體,再不吃你就餓死了。」
自從來了這里修斯從沒對秦旨堯凶過,秦旨堯不禁怔了一瞬,抬頭看著修斯,他真的生氣了。
秦旨堯連忙道︰「你先吃吧,我待會兒就吃,放心,我不會虐待自己的,我還有阿澤還孩子要照顧呢。」
秦旨堯想做個謹慎抖擻的樣子給修斯看,可怎麼也提不起勁,抬手看了看手表,從早上天剛亮吃了早餐到現在已經過了三十二小時,差不多是地球一天半時間了。
修斯身體一頓,似乎想到了什麼,突然沉默了下來,撇了撇嘴道︰「隨你,別以為我關心你,我只怕你餓死了!」
修斯說完就繼續啃肉,黑暗中他的吃相格外凶殘,仿佛憋了一肚子火氣的野獸。
秦旨堯笑著摟住修斯的肩,「嘻嘻……我知道,待會兒我會吃的,絕對不會餓死的。」
回應秦旨堯的依舊是一聲冷哼,修斯的斜著眼楮看了眼自己肩上的手,嘴角微微彎了一下。
在大部分獸人都吃飽喝足後玄霖才姍姍來遲,變成人形走到秦旨堯身邊,看清他的臉立即關心地問︰「怎麼還是這麼沒精神?沒吃嗎?」
「你終于來了。」秦旨堯一手撐地坐了起來,眼楮在玄霖身上上下掃視,輕聲問道︰「果子呢?」
玄霖听到秦旨堯的第一句話尾巴就愉悅地甩了起來,听到後一句話就垂了下來,連忙伸出手指擋在秦旨堯唇邊,湊近秦旨堯用氣息聲道︰「跟我走。」
秦旨堯連連點頭。
「秦旨堯。」躺在一邊睡著的修斯輕輕拉了秦旨堯一把,拿出懷里的一塊連著皮毛的獸腿肉小聲道︰「肉。」
「你還留著?怪不得這麼大味兒。」秦旨堯詫異道,有些感動。
玄霖說︰「你吃吧,我帶他吃別的。」
修斯張了張嘴,沒再吭聲。
秦旨堯跟著玄霖走了出來,沒了其他獸人存在,秦旨堯頓時渾身都輕松了不少,感覺呼吸都順暢了。
周圍暗影重重,玄霖和秦旨堯慢慢行走的身影隱藏其中,仿佛是搖擺枝葉雜草,即使是在夜晚也能視物的雄性也很難看清。
一直緊盯著洞穴的嚴澤就這麼失去了最好的一次機會,從他的視角只能看見洞穴的上半邊,個子矮的秦旨堯連個頭頂都沒出現在他眼中。
玄霖帶著秦旨堯來到了洞穴一百米遠的空地,從草堆里那出了一堆野果和一只剛被咬死的兔子大的地鼠獸。
借著滿天的星光秦旨堯看見了地上的食物,欣喜地道︰「哇,謝謝你。」
玄霖甩甩尾巴,「快吃吧,麻煩死了。」
秦旨堯撿起一個果子,在衣服上隨便擦了擦就 擦一口咬下,吃得滿嘴都是果汁。
「這動物可以烤了吃嗎?我吃不慣生的。」秦旨堯嘴里含著一大口果肉可憐巴巴地央求。
玄霖有些為難,一看秦旨堯虛弱的模樣只好同意,撿了幾根干燥的木枝生了堆火。
「謝謝你。」秦旨堯感激道。
「沒關系,讓雌性吃飽是雄性的責任。」玄霖的尾巴搖得更歡了,黝黑的臉上浮現了不太明顯的紅暈。
秦旨堯一噎,艱難地吞下了口中的食物。
玄霖提著獵物去河邊清洗,放著秦旨堯一個人在火堆邊也不擔心,這里被族人們團團圍住了,他逃不掉。
秦旨堯也沒想逃,修斯還在洞穴里。
玄霖回來時懷里抱了兩個黑團子,發出稚女敕的嗚咽聲。
「嗷嗷~」
「嗯?」秦旨堯咬了一口果子停了下來,好奇地盯著玄霖懷里的幾只土狗大的幼獸。
玄霖不等秦旨堯詢問就開口道︰「他們的父親們在這片森林被咬死了,四只已經半歲大的幼崽到現在只有兩只還活著,我們一直用血液喂養他們。」
秦旨堯默然,吃了兩個果子月復中有了飽月復感,咀嚼速度慢了下來。
「除了他們還有六個獸人也在森林中失蹤了,森林不是我們生存的地方。」玄霖的聲音透著濃濃的無奈。
「所以你們就想攻佔我們的部落?」秦旨堯的聲音不帶任何情緒,仿佛置身事外,麻木地咬了口手里的野果,發出清脆的聲音。
「哈哈哈……」玄霖突然肆意大笑幾聲,模了模幼崽的毛發說︰「不!我早就想帶著大家離開那個貧瘠的草原了,只不過老首領的實力不弱,又堅決留在草原,我沒有把握打敗他,直到今年干旱太嚴重,我再也忍不下去了,于是找族長決斗。最後當然是我贏了,所以你見到了這里的我們。」
秦旨堯一口接一口地吃果子,問︰「你想對我說什麼?」
玄霖坐到秦旨堯身邊,把處理干淨的肉架在了火堆上,尾巴不安地掃了掃,咽了口口水,問︰「你……咳,可以喂他們嗎?他們才半歲,你,那個……不喂孩子的話也會不舒服吧。」白天馱著你時我感覺背上有兩顆東西蹭到我了。
後面這句話在玄霖腦中回響了幾遍,話到嘴邊卻還是沒好意思說出口,臉上的紅雲越來越濃。
「噗!」秦旨堯猛地噴出了口中的果子,差點咬到了舌頭,悶悶地嗆咳幾聲,轉頭看向玄霖懷里的幼獸。
「嗷嗚嗷嗚~」
自從父親們死去後一直蔫著的兩只幼獸突然活躍了起來,在玄霖懷里胡亂撲騰,想跳到秦旨堯懷里來,有力的四肢踩得玄霖都有些吃不消。
玄霖一臉赧然,聲音開始不自然,「可以嗎?他們很餓了。」
秦旨堯︰「……」
作者有話要說︰蠢作者手被開水燙了,腫了一根手指,第一想法是……哈哈哈哈哈,有理由斷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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