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尊魔後 一二,紅罌粟

作者 ︰ 暗黑與童話

大雪中,整個皇城燃燒著,長安的夜空,變作血色的通紅,火舌親吻著廢墟和尸首,讓人想到十年前,塞外那場毀滅了整個涼州城的狼煙。♀

上官錦年在東宮找到那個打開的金項圈時,更加證實了自己的猜測。他親自帶了人馬,在皇城中四處搜尋著,卻到處找不到唐明真的影子,頗有些心焦。

一片沾血的白羽從上官錦年的眼前飄然而下。

上官愣了一下,猛然抬頭。

唐明真正高高坐在東宮那有些燒焦的飛檐上,手里拔了自己翅膀上的毛,百無聊賴地往自己頭上扔著。

「快滾下來!」上官錦年心中的大石頭落了地,他寒星般的眸子甚至有些濕潤。

「我才不下去,你上來好了唐明真說道。

唐明真才不會告訴他,自己是剛才怕了火,一下子飛到這檐上,卻怎麼也不敢飛下去了。

上官錦年今天顯然是極其反常的。因為他竟然真的要了長梯,在眾目睽睽之下,登上了那飛檐。

看著安國公爬梯的樣子,唐明真實在忍不住,擦著眼淚,笑的前仰後合,翅膀亂顫。

真是一個靜美的夜空,老天爺好像從來看不見這人間的流血嚎哭,不管什麼時候,長安的星空都美得如詩如畫。

上官錦年不由分說,先把那金項圈套在了唐明真脖子上,不一會,猙獰的巨翅消弭,阿真的瞳色也回歸正常。

她幾乎是一瞬間就八爪魚一樣撲向上官錦年,痛哭失聲。所有的不安和恐懼都被上官錦年的懷抱接納,她感受著那個懷抱的溫暖,一夜的心力交瘁,讓她簡直要兩眼一黑,就此昏睡過去。

這樣看上去,她像是一只依偎在主人懷抱里的小玩偶。可好死不死的,她偏偏這時候想起了安雅公主的話,想到了她說的那兩個字,「侍妾」。她從上官錦年懷里抬起頭來,用霧蒙蒙的淚眼去描摹那弧度優美卻冰冷的唇。

「求不得,逃不掉……」

她還是玩偶般溫順地吻上了上官錦年的唇,然後,狠狠地咬下去。

上官錦年吃了一驚,訝異地盯了她的眼楮。鮮血劃過唐明真尚顯稚氣的下頜線,綻出妖艷的花來。

清澈的瞳又閃出隱隱的暗紅,然後,沉沉地滅了下去。

等到皇城大火初熄的時候,天空還是鵝毛飛飛。又是一個尸骸遍野的黎明。踏著焦土與鮮血,上官錦年帶著他的軍隊登上了崇陽殿。那座象征至高權力的殿堂,歷經幾度烽火戰亂,永遠安然無恙。

上官持盈是聰明的,太子一失敗,她便隨即以身體受驚為由,宣布退位,讓位與上官錦年,這樣一來,就掩蓋了所有的罪責,還最大限度地保存了自己的勢力。上官錦年不但不能問罪于她,還要賜予她「太上女皇」的名號,皇上之皇,誰是贏家,還未可知。

這應該算是一個簡單的登基大典。♀在血腥味兒和焦土味兒中,群臣三跪九叩,高呼萬歲。沒有鐘鼓禮樂,上官錦年一身玄衣,甚至沒有黃袍加身。這個古老的國度,就此改天換日。

「他才不要什麼名正言順。他既不怕人,也不怕鬼」唐明真悄悄對身邊的煙紅淚說。

他們在崇陽殿門外,呵著氣暖手,偷偷向大殿里面看著。唐明真的手還有些顫抖,還未從那場血腥中回過神來。

「他要的從來都只是人們的恐懼。人們只有恐懼,才能服從,才能不敢反抗煙紅淚似乎若有所思。

唐明真也曾經听上官錦年對杜承賢說過,他操縱人們的恐懼,要比孔子操縱人心容易得多。

「那我呢,我並不怕他,他還會喜歡我嗎?」她傻的莫名其妙的問題,遭到了煙紅淚的呵呵嘲笑。

「吶,現在還是喜歡的吧他想了一會,說。

那場大火剛過,上官錦年就大興土木,重修了大明宮,修葺一新的宮殿,不知比前朝宏偉紛奢了多少倍。皇城成為一座高低冥迷的殿宇森林,那是這個歌舞升平的國度中的另一個世界,玉砌雕闌,從此不見人間。

他正式登基稱帝時,已是陽春三月了。九重的宮闕打開了金紅宮門,長安城萬國來朝,崇陽殿里群臣叩首。

上官錦年著金色龍袞,天子十二旒,帝王之氣渾然天生。冠冕後寒星般的眸子,更顯得疏離,拒人千里。上官持盈從龍椅上退到了珠簾之後,簾幕遮擋,看不清面容。

女眷命婦之首的女子,翠雲輕裘金步搖。舉手投足,都是從容不迫的高貴氣度。雖然她是前朝的李氏公主,但也是上官持盈的女兒,在上官錦年沒有皇後的情況下,她是這皇宮中除了太上女皇外,最為尊貴的女人。

跪,叩,行禮,她目光沒有一刻離開過龍座上的上官錦年。安雅公主想,自己又如何會容忍第二個女人登上金殿,成為比她還要尊貴的國母?所以,她一定要成為上官錦年的皇後!

喧鬧的皇城里,並沒有唐明真的身影。長安的護城河畔,陸續有了踏青的男男女女,堤岸上的垂柳,也開始吐出新芽。積雪上一片黃綠婆娑。

唐明真也換了軟粉的春衫,袖里還揣了那只讓她差點丟了小命的老鼠。

她踢著腳下的石子,瞧著河邊貓兒狗兒打架。

「皇後娘娘」煙紅淚在長堤上,堅持不懈地往她傷口上撒鹽,出于對天敵的抗拒,煙紅淚一直在唐明真三丈開外的距離。

「小**唐明真百無聊賴地拿石子去砸他。

「你說皇上他會不會封我個貴妃給你當洗腳婢?」煙紅淚繼續逗她。

「大哥,你的袖子斷了唐明真索性一把抽了那華麗的不成體統的劍鞘,使勁扔了老遠,然後幸災樂禍地看著天敵像狗撿包子一般去撿他的寶貝。

「斷袖也好過人獸

「滾你丫的!」……

「你知道當年的西子嗎?」唐明真低著頭望著石子路,把手中的蒲公英揉成碎屑一路撒著。

「當年越王勾踐奪了天下,範蠡大夫便在太湖送西子歸隱。我瞧著我們現在就有點那種光景。「

「西子?你今天是沒照鏡子嗎?還是眼楮瞎掉了?奴才怎麼會是那須眉濁臭的範蠡大夫煙紅淚佯裝不解。

「那你說實話,你真的覺得我會成為上官錦年的皇後嗎?」

「不會沉默了良久,煙紅淚才說了實話。

「你覺得現在長安城,誰還不知道小郡主您是一只長了翅膀的母老虎?」他還是那麼放肆。

「他上官錦年若還是那個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奸佞,那麼他的妻子就是魔鬼又何妨?天敵又毫不留情地把石子扔回給有些發呆的唐明真。春光明媚中,她的眼眶,有些紅紅的。

「哭了?」煙紅淚鄙視她。

「我沒哭唐明真掩飾地背過身去。

沒過兩天,她就接到了入宮的命令。

她十分不情願離開安國府。生長于斯,歌哭于斯。比起那個空曠陰森的皇宮,她更愛自己錦繡如春的春冷閣,自己的雞鴨小鼠,大貓小貓。

若不是連廊另一頭的月寒已是人去樓空,她覺得就是在此獨守一生,也是無妨的。

煙紅淚一腳踢飛了那只叫豬肝的大肥貓,「您還是利索點吧!」

唐明真這才上了那架八匹白馬駕著的馬車,飛馳的汗血寶駒馳過長安的千門萬戶,踏著玄色石板一路沒入鱗次櫛比的宮殿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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