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將曉時分,雲城的西城門方向開始傳來擂鼓的聲音,鼓聲一陣響似一陣,像是心髒發出的越來越急速的跳動聲,傳到了花翻耳中。她立即站起身去,便看到了趕過來的鑄戈,刑天與綠繡。
「這是在攻城了鑄戈說道。
「攻城!」花翻心中一驚,腦子里把紙條上的內容又默了一遍,確認已經是倒背如流。軍營里嘈雜起來,士兵一路小跑著列隊上馬,萬馬齊鳴,收整兵器聲與戰鼓聲不絕。不到兩刻鐘的時間,全營的軍隊就全部整飭完畢。營門打開,千乘萬旗飛奔而出。
鑄戈與刑天綠繡均已跨上了馬跟出了營門,花翻素來對騎馬有畏懼,上次和煙紅淚沖魚鱗陣時負傷更是讓她看到馬就頭暈。但此時為形勢所逼,也不得不跨上了戰馬,馬蹄陣陣,裹挾起漫天黃沙。軍營的大門在他們身後緩緩合攏。
花翻一心想著昨天得到的那份戰報,心想無論如何也要驗證出戰報的真偽。于是她有意地慢下速度,與其余三個人錯開了一定的距離來。
雲城的西城門與東城門一樣,都是由黑色的磚牆壘砌而成,城牆高聳入雲,隔離天日。花翻所在的軍營在城門前與其他的軍營匯合。黑色的城門上,吊索緩緩放下來,城門一點點打開。
千軍萬馬走出城門,像是一片壓城欲摧的黑雲,一點點地飄散在雪白的晴空。
花翻趁著出城那一瞬息的混亂,月兌離了軍隊,神不知鬼不覺地當了逃兵。無論如何,她都要先看看那個戰報是不是真實的,然後才有判斷的余地。
縱馬繞著城牆,她走到城郊的一處無人荒原。展開身後的巨翅,緩緩飛起,兩軍在城門前列陣,花翻為了使視野更加清楚,只好向上飛去。
擦著黑色的城牆飛起的一瞬間,她看到城牆上上官錦年的身影,他的星眸如炬,她能夠清楚地看出他臉上的驚色來。
他的表情讓花翻感覺,他手中若是有一把弓箭的話,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把花翻當做一只大鳥給打下來。
頂著背後的陣陣惡寒,花翻飛向上官持盈的一方去,從上空俯瞰,果不其然,敵方的軍隊排布成一個箭頭的形狀,這與她看到的戰報不謀而合!
果然,是上官持盈的箭矢陣首先發動了攻擊,箭矢向前凸起的中間部分,像是攻擊力凝聚的核心,直搗上官錦年陣營的中軍。♀殺伐聲驟起,鏗鏘的刀劍亂舞,箭矢如雨紛紛而下。
花翻把沉重的翅膀揮舞得酸痛如抽筋,才能保持在一個不被亂箭傷到的高度上。
她不認識上官錦年的陣型,只看得出軍隊的形狀呈長方,「箭矢」沖進中軍之時,長方的中央部分開始後撤緩沖,同時兩翼部分向中央靠攏,包餃子一樣的包抄過來這樣一來,不但沒有被箭矢陣的銳氣所傷,反而借力打力,包圍了對方的精銳。
這樣看來,這箭矢陣雖然攻勢上厲害,但其實在防守上並不佔優勢,輕易地就會被包圍。
在戰場上盤旋了一會,花翻感到翅膀已經是酸痛至極,只好調轉方向,回到雲城的城牆上去。
花翻出走後,上官錦年惱怒之極,他以為她又是被煙紅淚帶走了,醋意攪合著復雜的思念,讓他看到滿天亂飛的花翻,有種燒口大鍋把她煮來吃的沖動。
花翻飛到城牆邊緣,翅膀已經酸的完全沒有了力氣眼看就要往下栽,她急中生智趕緊攀住了城垛邊緣的牆壁。「丫丫的剛罵了一句,一抬頭,與上官錦年四目相對。
花翻趕緊把後半句「老娘真倒霉催的咽回肚子里去,眯著眼楮可憐巴巴地看著上官錦年,示意他搭把手把自己拉上去。
上官錦年心中正堵,看著她的小眼神,若有所思地向下一瞟,料定她摔不死後,干脆一挑眉,環了雙臂,坐視不管。
花翻換了一只手撐著,沖他翻著白眼,眼中的可憐巴巴變作了哀求。「你知道你這叫什麼麼?叫作壁上觀」她哼哼唧唧地對上官錦年說道。
「你知道你這叫什麼麼?叫自作孽不可活上官錦年回答。
花翻掃興,翅膀又勉為其難地扇動了幾下,翻過了城牆,蹲在城垛上氣喘吁吁。
上官錦年踢踢她的鞋子,道︰「別在這里呆著,回城里去
花翻裝作沒有听見,問他道︰「你也知道上官持盈會用鋒矢陣嗎?為何你的陣法倒像是專門對付她似的。
上官錦年煙眉一挑,立刻反問道︰「什麼叫我也知道?你又是怎麼知道陣法這東西的?」
花翻自知說漏了嘴,被堵得啞口無言。幸虧上官錦年也無意繼續刁難她。他提著花翻的後領讓她從地面上站起來。花翻腿與肩膀俱酸,只好半靠在他的身上。
「你自己看上官錦年示意她向戰場上俯瞰。
之間上官錦年這方的陣型,已經不是剛剛包圍箭矢的拱形了,而是左右分開,變成了兩個陣列,左右夾擊著那枚箭矢。
花翻想起戰報上的那句話,說箭矢陣弱點在兩翼。而現在這種左右夾擊,剛好可以直摧敵方的弱點,還分散了中央部分的精銳,使箭矢陣進攻的優勢不能夠發揮出來。
果然,箭矢陣的陣型已經不穩起來,兵力向左右兩側擴散,中間很是稀薄,看上去像是兩支並行的筷子一般。已經是越來越潰不成軍。
「我知道了花翻恍然大悟,「你並不規定固定的陣型,以不變應萬變,是麼?」
上官錦年微微笑一下。
花翻若有所思,繼續說道︰「上官持盈的進攻心很強,急功近利之下總是會選擇一些很凶險的陣型,但是這些陣型往往不能適應戰場上的變化,防御力也不夠……只是……」
花翻轉向上官錦年道︰「我不明白
「什麼?」
「為什麼我們的優勢這麼明顯,卻還是連連落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