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流的下游。♀與上游的景色並無二致。茂盛地巨樹叢林。看不出有人煙的樣子。花翻大費周折。可眼看已經離開煙寒暮他們。向下游飛行了十里有余。可卻沒有找到一點有人居住。哪怕是曾經有人居住的痕跡。就在她想要放棄的時候。森森的茂林之中傳來了熟悉的敲擊之聲。聲音並不是很大。幸好花翻听覺靈敏。她听到這幾不可聞的聲響。就像于泥潭之中突然抓到了一束救命的稻草。
循聲深入樹林。可還是沒有找到想象之中的房屋竹舍之類的存在。參天巨樹像是一顆顆的釘子。把她全部的視野盡數釘成一只枯燥的釘板。
「梆梆」之聲愈加清晰。終于在一株滿是倒掛枯藤的皺皮老樹前。聲音戛然而止。
她看到了猙。準確地說。她看到了猙的尾巴。五只金紅色的長豹尾。像是五條招搖猙獰的蛇。從皺皮老樹的樹洞之中露出來。懶洋洋地上下微微浮動。
花翻知他耳背。即使喊。他也不一定听得到。于是干脆拉了他的一條尾巴。向後一扯……
猙悠閑的「梆梆」聲止住。他猛地轉過身來。看到花翻的一刻。臉上的驚訝皺成了樹皮。
「小兒。你又來作甚。」猙十分的詫異。
花翻也十分的詫異︰「老爺子。第一時間更新您為何會住進樹洞里去。難不成您在這明月西。竟然沒有一處房屋麼。」她想。可能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他的房子。在上次大火的時候。被她給燒掉了。那樣的話。猙必定會向她索賠。這樣豈不是要破財的節奏……
可是猙的回答卻十分出乎她的意料。「魔族自洪荒之始。便散居于森林水澤。本不用像那些低等的凡人一般。以土石為屋。如同作繭自縛一般。使得天性不得盡然發揮。」
「所以你一直住在這樹洞之中麼。」花翻有些不可理解他的固執。
「非也。非也。這明月西叢林之中。四處可為家。」他說道。
還換著樹洞睡。
「好吧。好吧……我們不在糾結樹洞的問題。我現在有十萬火急的事情。要求老爺子您幫個忙。」花翻回身看看日頭。已經西斜的更加厲害了。
猙又開始裝聾作啞。「老朽已經只剩一把骨頭在這天地間了。腦子已經不中用。不中用了……」說著。就一步一步。慢悠悠地準備重新返回他的樹洞中去。
花翻哪里可以讓他回去。連忙雙手拉住了他的一只紅色豹尾。「老爺子。此事真的是十萬火急。第一時間更新是救命的啊。」
猙听到「救命」二字。總算回頭望了一眼︰「小兒。你看上去並無性命之憂。又何苦睜著眼信口雌黃。」
花翻道︰「老爺子。我說的並不是救我的命。有兩個性命垂危的魔族。正等著您老去救命。」
猙的臉色瞬間變了︰「你竟然把生人帶了過來。明月西乃十分絕密之地。如何能讓生人就此進入。」
花翻道︰「佛家常常道人要有好生之德。您作為一個老人家。更應當以拯救眾生為己任不是麼。何苦計較那些細枝末節的東西。現在時間已經等不及了。我們快些走吧……」說著。更多更快章節請到。扯著猙的尾巴就向河流上游的地方跑去。
猙口里十分氣惱地罵著。但奈何又拗不過她。便只好由著她。一起走了老遠的路。花翻蹬鼻子上臉。干脆向騎馬一般坐到了猙的背上去搭便車。♀猙罵了一句。花翻吐了吐舌頭。猙便也不再計較了——干脆。不再走了。
花翻也是個急性子。這時面對這麼個固執的老頭子。她從心底兒冒出來的火氣眼看就竄出了嘴皮子。可他還是強撐出一副慢條斯理的姿態來︰
「老爺子。把生人帶來是我不對。可我們先祖存留這方淨土為是我族類之繁衍。來者亦我魔族後人。第一時間更新他的性命這回全得仰賴這神水顯靈了。就算我求您一回••••••」
「唉。」猙重重地嘆口氣道︰「從你這黃毛丫頭嘴里逼出來這麼些文縐縐的話來。老朽也沒退路了。來者應是古沙吧?」
花翻驚愕著點點頭。正要解釋古沙受傷的原因。猙又搶過話頭︰
「那就讓我們借地兒說話吧。」
說著。猙縱身一躍跳進水中。搖起那條毛松松的尾巴。直往前游。猙老是老。畢竟十八般武藝在身。游起來雖不算輕便。但頗穩健力道。花翻也便緊隨其後。一路小跑。
猙溯河而下。更多更快章節請到。花翻感到河流自東向西。河道越發寬闊。景致卻越發幽靜。走了二里左右的路。周圍連依稀的鳥鳴也听不到了。抬眼望去只是讓人眼暈的綠色樹林;再向深處。綠色也被陰沉的天色襯得灰暗了。
夜幕初次降臨的時候。兩個人趕到了河流的上游。煙寒暮插劍為記的地方。
半截長劍沒入黃沙之中。疏星淡月。河流之畔。沙汀之上。煙寒暮與古沙都是抱膝而坐。面對著波光粼粼的河水。兩個人似乎在談論著什麼。遠遠看去。這畫面竟然十分的和諧。煙寒暮懷里抱著被包裹嚴實的小童。竟然讓人產生了一種一家三口的聯想。
一瞬間。花翻覺得自己並不是送來了救星及時雨。倒是反倒像打擾了情人的電燈泡。
「寒暮……古沙……」花翻朝前方奮力地揮了幾次手。才總算打破了這個「三人世界」。猙也由此上岸。大家于是席地而坐。
煙寒暮看到風塵僕僕的花翻和猙。淚珠不由自主地滾落下來。她顧不得梳理凌亂的頭發。連忙拿衣袖幫猙拭干身上的水。花翻也隨意用河水洗了把臉。回看盤腿而坐的古沙。雙目緊閉。面色已蒼白泛清。氣若游絲。花翻想起今早他的清醒和精神。不由心里一緊。更多更快章節請到。
「他中毒已深」。煙寒暮慌忙解釋。「平躺下來毒液會蔓延全身的」。
花翻回想剛剛自己「三人世界」的聯想。不由慚愧。
猙坐在溪水之畔。黃昏的光暈灑滿溪水。點點波紋如同七彩的魚鱗。「這明月西之水。的確可以救命。故而被傳說傳為返生之地。」
花翻皺眉。終于說出了自己心中埋藏已久的疑慮︰「可是。老爺子。上次我來這里的時候。明明被這水傷了手。您不是說。這水可以置魔族于死地麼。」
古沙道︰「從另一個角度說來。是這樣的。實際上這里的水。既可以置魔族于死地。又可以讓魔族死而復生。」
花翻與煙寒暮都瞪大了眼楮。就連十分虛弱的古沙。也因為訝異。而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這溪水是上古時期。神祗所創。在月上中天的時候。這里的溪水乃是至陰至寒。可以置魔族于死地。但是。若是在一天的正午的時候。這里的溪水又是至陽至烈。魔族是天命之僕。對天地之陰陽的感知也最為強烈。所以。至陰。則可以取魔族性命。至陽。則可以讓魔族死而復生。」
花翻與煙寒暮听著。都有些似懂非懂……煙寒暮抬頭一望。月亮已經從東方的天際。漸漸運行至天幕夜空的中央。一輪皎潔如冰輪。寒光溶溶。讓人魂悸而魄動。
煙寒暮就是女版的煙紅淚。素來都是爽直的性子。看到月上中天。二話不說。走到河邊。伸手便要撈起那水來一試。
「小心。」花翻與古沙都是月兌口而出——花翻比古沙要慢上半拍。
已經晚了。煙寒暮的手指已經觸到了河水。瞬間鮮血橫流。血落入溪水之中。升起一股股可怖的白色煙塵。
只有猙是淡定的。他不知從哪里又模出了自己的那一只老煙斗。咕嚕咕嚕地吸著水煙。月光下升起一只一只的小煙圈來。
「哼。不听老人言的。注定要吃了虧。」
煙寒暮忍了痛。回頭冷冷地白了猙一眼。
猙道︰「不妨事。這水雖然至寒。但卻無毒。只是沾上了一點的話。過不了許久。傷口便會自然地痊愈。」
花翻與古沙的心髒歸回原位。
猙提起「毒」來。倒是提醒了煙寒暮什麼。她向猙問道︰「正午之時。這水可以救命。那可否解毒。古沙之傷。不僅是鐵器劃破的傷口。他同時還中了鳴矢之上的鉤吻之毒。此毒乃是世間之最。不知明月西之水是否可以化解。」
猙遲疑了一下。道︰「其實。對這明月西的河水之功用。老朽也不甚解。老朽雖然已經是風燭殘年。但這明月西存在的念頭。不知是夠多少個老朽生生死死了。老朽並沒有親自試過這河水。只是在數十年之前。一位故人曾經一用。他告訴了老朽這水的秘密。」
猙吐著煙圈。陷入回憶之中。
老人家。敢問這河水如何就得了古沙的性命。」
煙寒暮開門見山。
猙的目光朝西邊河流更寬處望去。
「能救命的。不是這細流啊」猙緩緩道來。「是西邊河水匯積的深潭之水」
在向西走五里。是這森林的盡頭。也是傳說中明月最明亮的地方。所以這地方就叫明月西了。」
「事到如今。唯有一試。」花翻听出了煙寒暮的猶豫。勸解她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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