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仁斌和雲里霧里的兩個妹子分手後,無法找到兩人,只好帶著關有田和關山保,又繼續勘探。花了近一個月時間。他把勘探的情況全部繪制成圖備用。
其間,洪長雲帶著洪仁斌的書信,曾回過老家一趟,並帶回來三個人,都是洪仁斌父親的記名弟子。其中的洪九如讀過書,略通文理,被洪仁斌留在身邊,協助處理文字工作,而洪良平、洪長太則擔任武功教練。
人員增多,武器裝備是大事。一個傍晚,關、洪、張三人正在商量辦法,關祝良派兩個家人來報驚人消息。听來人說完情由,關嘯林大吃一驚。
原來,關嘯林的堂妹關少芝去全陵縣城走親戚,由一家人駕馬車護送。本是件平常的事,誰知,回來路過魯家沖時,竟被魯成輝無理扣押,只把家人放出帶回信來,要關祝良在五天之內,用一萬元光洋去贖關少芝。
來人的話剛說完,關嘯林就「呼」地站了起來,竟不顧當時天色將晚,大聲呼叫︰「全體集合,活捉魯成輝,踏平魯家沖,殺他個雞犬不留!」
「大哥,大哥,听我一句話。他以五天為限,五天之內,少芝是安全的。我們商量好了才行動。我保你報仇雪恨。」洪仁斌及時勸止他。
「你不知道,那魯成輝是個什麼東西,他……」關嘯林氣得說不出話。
關嘯林原名關曉林,關少芝才十六歲,長得非常漂亮,為人也機靈,嘴甜手巧,深得關祝良夫婦和關嘯林疼愛。周圍的人都知道,那魯成輝風流成性,是個大色鬼,光老婆就有四個。被他糟蹋的良家婦女不知其數。關少芝落在他手里,必定會凶多吉少,兄妹情深,讓關嘯林怎能不急?
敵情不明,怎能魯莽行事。洪仁斌只好再次勸說︰「大哥,別急別急,等有義他們來了,再決定怎樣行動吧。」說完,馬上讓人去把四個小隊長找來。♀
經過介紹,洪仁斌對魯成輝有了初步了解。魯成輝年近四十,出身獵戶,打得一手好槍,曾在舊部隊當過連長。他心狠手辣,剽悍強硬,手下近二百人,武器裝備也很精良。表面上他很有江湖義氣,能急人所急,但他為人魯莽,不講情面,手下弟兄懾于他的婬威,不敢反叛,但真心實意為他賣命的不多。
洪仁斌設想了三招對付魯成輝,讓大家斟酌。第一步,按規矩,先派人同他談判,向他討價還價蒙蔽他,讓他輕敵。第二步,暗中營救少芝。第三步,魯成輝興兵來報復,就干脆滅了他,把我們的勢力擴大到魯家沖。
其余六人,你看我,我看你。他們沒想到,軍師想得這麼周到縝密,簡直是孔明重生,一致贊揚、佩服、同意。
接著挑選談判的人。關有義名如其人,在這一帶頗有俠義名聲,為人精明善辯,據說曾替魯成輝解過圍,兩人關系也不錯,由他出面談判。
洪仁斌替關有義定下了談判三原則,一是保證少芝的人身安全,並盡量要他放寬時限;二是示弱,求他,讓他產生錯覺,以為我們不會再有其它行動;三是盡量討價還價,要他降低贖金,表示我方是真心願出贖金。
還讓關有田同去。他這段時間學到了很多偵察技巧,能繪圖,主要任務是觀察地形和火力布置,以便營救少芝,為第二步作準備。
二人果然不辱使命,又哄又求,魯成輝答應贖金改為八千,但不答應放寬時限。洪仁斌細心地听了兩人講的談判情況,詢問了很多細節。關有田說,他以解手為借口,進了後院茅房,模清了情況。有個房間門口站了個放哨的,後來一個老婆子進去過,接著就听到了少芝吵鬧的聲音,知道少芝被關在那里。
接著,洪仁斌精心安排第二步棋——暗中營救少芝。
次日晚,由關有義、關有田、關山保劫獄。由關子成帶他的第四小隊,悄悄地隱蔽埋伏在金公嶺,以便接應三人。
下午,洪仁斌召見四人,先听取了他們計劃,再設想了很多可能出現的情況。洪仁斌細心指點,認為萬無一失才放心。
營救的事非常順利,魯成輝的自衛隊大院竟沒加強防備。四更將近時,關有義在外接應,關有田和關山保偷偷翻牆進了後院,看押少芝的崗哨竟在睡覺。他倆悄無聲息地綁住崗哨,塞住他的嘴巴,弄開房門,輕松救出了少芝。
魯成輝劫持少芝,表面上說是籌集軍餉,實則是因為關少芝的美貌,他垂涎已久,估計關祝良五天內拿不出那麼多錢,那他就能堂而皇之地漁色了。
魯成輝認為,關少芝縴縴弱女子,怎麼也逃跑不了,故而對她既沒捆綁,也沒打罵,更沒關進牢房。安置在自衛隊,只門口放了崗哨。
關有田和關山保救出少芝,會合關有義。直到他們四人騎馬準備離開魯家沖時,才被巡邏的人發現。四人騎二馬,不敢戀戰,只能迅速逃離。一路狂奔。後來听到騎兵漸漸追近的馬蹄聲,接著不久,子彈「嗖嗖嗖」地從耳邊飛過,關少芝嚇得渾身發抖,關有義忙安慰鼓勵她,讓她放心,不會出事。過了金公嶺,雖然听到了關子成小隊阻擊的槍聲,仍不敢停留。一路狂奔。直到駐地門前,見洪仁斌站在那里,三人忙跳下馬,喊了聲「軍師」,恭恭敬敬地站在旁邊。
關少芝沒下馬,她沒想到,這位英俊後生,就是大名鼎鼎、足智多謀的軍師,她臉一紅,說了句「謝謝軍師」。洪仁斌萬萬沒想到,漂亮多情的少女,自見了他一面後,竟會生出許多是是非非來。
要說,魯成輝的反應真快,一听到槍聲,迅速起了床。接著就听說關少芝被救。他暴怒萬分,見其他人到了隊部,馬上親率二十多人騎馬追趕。這時天已微微發亮,影影綽綽地,魯成輝發現了前面奔逃的二馬。他一邊拼命打馬追趕,一邊開槍射擊。一心只想把關少芝追回。
愈追愈近,追至金公嶺時,眼看就快追上。突然,從金公嶺射來凶猛的排子槍,一下子撂倒了幾人。他本想奪取金公嶺,可從槍聲中判斷,對方起碼有三五十人,而且還有機槍,知道討不了好,只好悻悻掉頭而歸。
關子成沒去追趕,馬上打掃戰場。就見一個本來躺著的人時翻身而起,左腿一瘸一瘸的,向一匹馬奔去。關子成沖上去抓住了他。那俘虜拼命掙扎,想擺月兌關子成,一弟兄舉起槍托要揍他,關子成攔住說︰「不要亂來!軍師說了,不打罵俘虜。」那俘虜這才停止掙扎。而另一躺著的人已經死了。
關子成見那俘虜左腿負傷,不便行走,就讓他騎在馬上,也沒捆綁。要一個弟兄替他牽馬,關子成騎上另一匹馬,緊緊地跟在後面。他對那俘虜說︰「我們不打你罵你,你好好地跟我們走,就會沒事。如果逃跑,那可就不客氣了!」那俘虜什麼話也沒說,只默默地被他們押著走……
小試身手,就大獲全勝,己方無一傷亡。有一些繳獲,還抓獲一俘虜。從自衛隊成立,還沒經歷過這樣的勝仗……
關嘯林問過關有義他們營救少芝的經過,安慰好關少芝,剛吃完早飯,關子成他們就得勝回來了。關嘯林覺得洪仁斌真是神機妙算,對他佩服得不得了。他安排好人送關少芝回關寨,就急急去找洪仁斌。
人還在屋外,關嘯林就大聲喊起來︰「二弟,二弟,真有你的。好,好!痛快,痛快!」不等洪仁斌出迎,他就闖了進去。
洪仁斌正在替那俘虜包扎傷口,見關嘯林來了,他回過頭,向關嘯林使勁地眨眼楮示意。又大聲地對俘虜說︰「元兄弟,我們大哥來看你了。」
這段時間來,關嘯林經常听洪仁斌講「得民心者得天下」的道理,懂得了要成大事,必須具天時、地利、人和,不是簡單的沖沖殺殺就能解決。他自然明白洪仁斌這種「收買人心」的做法。關嘯林心領神會,雖不是專程來看俘虜的,還是走到那俘虜跟前,親切地問︰「兄弟,傷得不輕吧,你受苦了。」
那俘虜叫魯成元,二十二歲,讀過幾年書,是魯成輝的遠房弟弟。他雖年紀不大,卻顯得精明干練,說話也很得體。在魯家沖自衛隊里,魯成元是位舉足輕重的第四號人物。魯成輝以下,除了近五十歲的謀士劉孝全和比他大兩歲的堂哥魯成隆外,基本上就是魯成元了。
洪仁斌下定了收伏魯成元的決心。而魯成元呢,因傷左腿掉下馬來被俘,原以為不死也得月兌層皮。誰知,洪仁斌卻細心撫慰,為他包扎傷口,這大頭領也對他問傷問苦,竟感動起來。
洪仁斌對魯成元真誠地說︰「元兄弟,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我們跟你哥無冤無仇,怎麼會得罪他呢?……」
這魯成元為人正派,講義氣。這次劫持少芝,魯成輝說是為了籌軍餉,但魯成元總覺得不夠正大光明。當初雖沒反對,心里還是有點想法,就認同了洪仁斌的看法。洪仁斌問及魯家沖自衛隊的事,魯成元竟毫無保留……
談話持續了近半個時辰,最後,洪仁斌又真誠地說︰「元兄弟,我們都是骨肉同胞,沒必要斗得你死我活。現在日本鬼子就要打到我們這里,我們應該聯合起來,共同保護我們的家園,保護我們的父老鄉親。」
談到民族大義,魯成元毫不含糊,日本鬼子在中國的燒殺搶掠,早就激起了他的民族義憤。听洪仁斌這樣說,願為兩家的聯合抗日盡力。
听魯成元表了態,關嘯林豪爽地說︰「行,行。只要成輝大哥同意和好,我們把那些槍支馬匹全部送還,死去的兄弟,給他家里送三十塊光洋。」……
洪仁斌吩咐把魯成元的馬匹槍支送來,並送他一根拐杖。和關嘯林親送魯成元到官道路口,再次拉住魯成元的手,親切地說︰「拜托元兄弟,代我們向你哥致歉,只要你哥答應和好,我大哥的承諾絕對兌現。」
雙方依依惜別。魯成元這一去,關魯兩家能否化干戈為玉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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