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說肖氏姐妹會干出什麼驚世駭俗的事,再說洪仁斌細心布下羅網,想給金重鋒重重一擊,誰知竟會節外生枝。
十天前,陳文泰和洪長雲回到陳家坳,把洪仁斌的意見轉告陳敬軒,其它的事都很好辦,只有假裝辦喜事那件事,雪莉她母親說什麼也不答應。她說,一個女兒家,對外說大辦喜事,其實又沒出嫁,還要不要名聲,你要雪莉她今後怎麼做人?陳敬軒想想也是,這事難辦。後來陳文泰出了個主意,在大勝慶功的同時,把雪莉和軍師的喜事辦了,這婚事就為他倆籌辦。
這主意不錯,可又遇到了難題,還沒有得到洪家的允許,怎麼能辦喜事?陳文泰又自告奮勇,願與洪長雲跑一趟洪家。洪長雲隱隱覺得這事不妥,可又說不清哪里不妥。最後,經不起陳家二老的勸告和懇求,只好勉強同意。同時,他想到自己曾說過陳雪莉是「河東獅」,實際上不是,他心中有愧,為兩人牽線,權當彌補自己胡說的過錯吧。
第二天,洪長雲與陳文泰急急趕到洪家,洪茂麟是個開明的家長,這婚姻大事一定得和洪仁斌商量。又不好明說。因事來得突然,只好推搪說,前幾天已有人給洪仁斌提親。雖未完全定下來,但倉促間不便與陳家換庚。如果是納妾,則由洪仁斌做主,他不會干涉。洪茂麟心里的想法,如果陳家妹子確實不錯,讓洪仁斌到時再扶正。也就是說,此事讓洪仁斌自己做主。
陳文泰和洪長雲又急急趕回陳家坳,大家反復商議,覺得這事還必須征求洪仁斌的意見。♀可洪仁斌肯定不會同意,怎麼辦呢?真真愁壞了大家。後來,又是陳文泰建議,說洪仁斌曾說過,娶妻要父母同意,納妾則只要關嘯林同意,干脆先听听關嘯林的意見再說。終于,大家的意見一致了。
後天就是陳文泰再次出使金灘的日子,而金重鋒一定會派人來陳家坳。因此這件事明天必須定下來。
第二天,天剛微微亮,陳敬軒就派人去請關嘯林。
來人到了總部,見到關嘯林,只說為第二天陳文泰出使的事,陳敬軒請關爺去一趟陳家坳。關嘯林滿口答應,立即去找洪仁斌告辭。
洪仁斌正同陳雪莉、陳雪梅一起,商量開辦戰地救護班的事。
陳雪梅是昨天中午到的,她不僅人到了,還帶來了一些實用的醫療器械,像听診器、注射器、手術刀、體溫表等,足足有一大擔。讓洪仁斌十分高興。昨天下午,洪仁斌見到陳雪梅,稍事寒暄,立即辦了兩件事。
首先通知各小隊派一個人,各中隊也來一個人,于次日上午參加戰地救護培訓班,為期二天。通知中強調要盡量選派有文化的人參加。接著,又馬不停蹄地組建醫院。由陳雪梅任院長,陳雪莉兼政委,關宇興則任救護隊隊長,從陳雪莉帶來的女兵中,挑選了十個心靈手巧的做護士,加上那幾個有過采藥經歷的弟兄,醫院就組成了。
這時,各隊的衛生員已陸續報到,下午就要開講。洪仁斌正同雪莉、雪梅姐妹在一起商量,按洪仁斌的意思,救護以實用、簡單、易學為原則,必須在現場實習,人人都要掌握。他們回到各隊後,要向全體弟兄傳授方法,要讓所有弟兄都學會。學習分兩步,下午由他主講,主要講搬運傷員。如何做人工呼吸,如何做簡易擔架,如何借助布帶搬運。次日上午由陳雪梅主講如何使用急救包,如何根據受傷部位的不同,進行止血、包扎。
就在這時,關嘯林來找洪仁斌。洪仁斌見到關嘯林,把自己的打算講了,關嘯林很滿意。接著,關嘯林講了陳敬軒派人來請的事。
洪仁斌說︰「大哥,我這里抽不開身,你去最好,我放心了。」關嘯林問他要注意什麼,他說就一點,要做得像那麼回事,不要被對方來人看出破綻就行。還叮囑關嘯林,說他和洪長雲最好不要同來人見面,以免對方產生懷疑。
待關嘯林來到,陳敬軒把替洪仁斌和雪莉籌辦婚事的話跟關嘯林一說,關嘯林完全同意,連聲叫好。陳敬軒擔心洪仁斌到時不同意,他竟說︰「放心!這事我做主,他不同意,我捆也要把他捆進洞房。」說完哈哈大笑。不過他也知道,洪仁斌當前很忙,不宜讓他分心,他交待暫時不用告訴洪仁斌。
在陳雪莉的心里,洪仁斌是一座不能攀登和逾越的高峰,只能仰望,不能平視;是一顆光芒四射的明珠,只可遠觀,不可褻玩。她從來就沒想到能和他平起平坐,做他平等的妻子。這消息來得太突然了。听了父母的打算,陳雪莉懷疑自己是否听錯了,再听了關嘯林的話,她被巨大的驚喜擊中了,可又有點忐忑不安。這幾天,驚喜和擔心一直伴隨著她。
次日,陳文泰再次出使,果如洪仁斌料想的那樣,金重鋒派他的參謀長劉宗良帶了十多個弟兄,送聘禮回訪。陳雪莉也見了他們一面。一切做得很好,劉宗良沒發現破綻。迎娶的日子定在五月十六。
到了五月十四,除了為洪仁斌籌辦婚事這件事在瞞著他進行外,其它一切按洪仁斌的構想有條不紊地進行著,戰地救護培訓班已結束,各中隊長也察看好了地形,只等洪仁斌安排了。
上午,所有頭領齊集作戰室,準備開軍事會議。關有田將洪仁斌叫到外面,悄悄地說了一番話。把他們為洪仁斌和陳雪莉籌辦婚事說了,洪仁斌听後,臉色難看地回到會議室,對洪良平威嚴地說︰「下了洪長雲的槍!」
洪良平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呆呆地看著洪仁斌,沒動。全屋的人也仿佛沒听清洪仁斌的話,他們根本沒想到洪仁斌會說出這種話。不過,大家一下子靜了下來。見洪良平沒反應,洪仁斌瞪著洪良平,指著洪長雲,提高了聲音︰「听見沒有?下了他的槍!」
這回,洪良平听清了,回答了一聲「是」後,下了洪長雲的槍。
不可思議!大家都感到不可思議。尤其是洪長雲,他不知所措,不知洪仁斌為什麼要下他的槍,喊了聲︰「哥,哥——」
洪仁斌鐵青著臉︰「這里沒有哥,只有執法如山、不徇私情的軍師,」回過頭對洪良平命令,「把他捆起來!」
被一種高壓鎮著,洪良平不敢怠慢,回答「是」後,把洪長雲捆了起來。洪長雲不敢反抗,不再叫「哥」,而是問︰「軍師,軍師,為什麼?我犯了什麼法?」
還是鐵青著臉︰「哼!你犯了什麼法?你擅離職守,私自回家,你知罪嗎?」
到這時,洪長雲才知洪仁斌為什麼發火,但他心有不甘,辯解說︰「不!我沒回家,也不是為了我自己。」
洪仁斌的火氣更大︰「還敢強辯?拉出去,槍斃!」
啊!一听說要槍斃,全屋的人都震動起來。大家還沒反應過來,洪良平推著洪長雲向外走,看來軍師這次動真格的了。魯炳南見狀不對,喊了聲「慢」,對洪仁斌說︰「軍師,請息雷霆之怒。大戰在即,先斬大將,恐于戰事不利。」
眾人見魯炳南開口,也跟著紛紛求情。大家不知真相,以為洪長雲真有錯,只是說一些「網開一面」、「讓他戴罪立功」之類的話。洪仁斌以「擅離職守,就是逃兵」為由,堅決拒絕。只有陳雪莉,不知洪仁斌是為了整肅軍紀,還以為是他不願結婚呢。她急得走也不是,說也不是,低著頭,坐在那里,一言不發。
關嘯林這時也開口了,他開始叫「二弟」,似覺不妥,又改稱「軍師」︰「軍師,你是說他去洪陽一事吧,那事我知道。你就饒了他這回吧。」
洪仁斌還是不依不饒︰「大哥,這事不能姑息,一旦姑息,那我們的部隊就是一盤散沙,哪里還有戰斗力?」
關嘯林求情也不賣帳,洪仁斌到何時才能轉彎,赦免洪長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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