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中的風,總是涼一些,可是這涼卻讓夏青筠很舒服,而剛才那樣和方亦城大吵了一架,她感覺心里舒暢了很多。
這些年,她和方亦城在一起,真的很少吵架,似乎過去八年吵過的次數,都不如最近多。
以前,她總覺得真正相愛的男女,是永遠也不會爭吵的,就像她和方亦城,她現在才覺得自己的想法很可笑,不爭吵並不代表非常的相愛,所謂相敬如賓,不過是一種偽裝。
同樣,一對從不吵架的夫妻,突的爭吵了,也說明他們的情感連偽裝也不願意了,就像他和方亦城。
從最開始,他們只是簡單的爭辯,演變到現在都能沖對方吼了,他們真的越走越遠……
又一股夜風襲來,讓涼意變得有些陰寒,夏青筠本能的去撫觸手臂,有種想回家躲避寒冷,溫暖自己的沖動。
可是,她的家在哪里?
娘家,她都不記得多久沒回去過了,想到今天母親出現時,只有錢的目光,她寒冷的身子更是瑟縮了一下。
婆家,以前和方亦城還‘恩愛’的時候,不論自己多麼不喜歡那個家,但她都覺得那是自己唯一可去的地方,但如今呢?
或許,她該有個自己的家了,就算不叫家,也該有個自己單獨的空間,至少在她傷心難過的時候,有個可以去的地方。
就像現在,她不至于因為要去哪,而糾結煩惱。
夏青筠想著,從口袋里掏出手機,撥了串號碼,好一會那邊才接听,聲音有些迷糊,似乎已經睡著了,又被她吵醒,「喂……哪位?」
「胖子,」夏青筠低叫了他一聲,然後就喉頭就酸澀起來,接下來是長久的沉默,她再也開不了口。
一個人脆弱的時候,任何一點溫暖,哪怕只是簡單的一句話,都會讓她潰不成堤。
「青筠?」雖然她只叫了一聲,但胖子還是听出來是她,而且他似乎出听出了她的不對勁,睡意完全清醒過來,「青筠,你怎麼不說話,你在哪?」
夏青筠一手握著手機,一邊仰頭看著星空,她拼命的倒逼著那些苦澀,可是,那苦澀回流的滋味竟是如此嗆鼻,就像是被辣椒水一路回澆,而她只能拼命忍著這難受,然後深呼吸,故作輕松,「我,我沒事……是不是吵到你了?」
「沒有,」胖子說完,看了下時間,已經近十一點,然後皺眉問她,「這麼晚,你怎麼還沒睡?」
「我……」夏青筠咬了下唇,「剛參加完一個宴會。」
「和方亦城一起?」胖子本能的就問,問完就覺得自己蠢了,如果她和方亦城在一起,定不會給自己打電話,因為方亦城那男人很不待見自己。
其實,方亦城對夏青筠身邊的每個男人都不待見,他這種心理說好听點叫小心眼,說難听點就是對自己沒自信,別看方亦城是堂堂豪門富二代,外表也是英俊倜儻,但他骨子里很自卑。
「沒有,」夏青筠回答完,然後是再次深呼吸,說道,「胖子,我有件事想麻煩你。」
這話讓胖子在那邊皺起了眉頭,「你跟我說麻煩,夏青筠你算揍是不是?」
他們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所以胖子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她對自己客氣。
听著胖子如此親昵的話語,夏青筠的心更難受了,像是被頃刻間塞進了無數的檸檬,酸澀的讓她難以忍受,「胖子……」
「夏青筠,你到底怎麼了?你和方亦城吵架了?」胖子追問。
「胖子,能幫我租套房子嗎?」她的話,讓胖子愣住,半天也沒有接話。
一接到她的電話,就猜到她可能有事,卻很意外是這樣的事,五年前,她嫁給了方亦城後,成了豪門少女乃女乃,一言一行都很小心注意,因為不知什麼時候都會被狗仔拍到,要是有一點不好,哪怕哪天沒化妝,都會說是憔悴了,受氣了,然後胡亂猜測一通,是不是婚姻遇礁什麼的。
所以,就算夏青筠在那個家再怎麼過的不舒坦,可一出了那個門,她都會揚起笑臉,讓所有的人都以為她在幸福的冒泡。
可她現在要說租房子,她的意思是要搬出來住,這個問題嚴重的讓胖子都意外。
她這是該傷心到什麼樣,絕望到什麼程度,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青筠……」
好一會,胖子才回過神來,可只叫了她一聲,就被夏青筠打斷,「胖子,我想搬出來住,想有個單獨的空間……可是這幾年,我都與社會月兌節了,我不知道怎麼去找房,你幫我,好不好?」
「……」胖子沉默,好一會才開口,不是安慰,也不是詢問,只是說了一個字,「好!」
他們不是一天的朋友了,夏青筠是什麼樣的人,胖子很清楚,她會提出要單住,必定是她和方亦城之間已經僵到一地程度,而且胖子最近也有听說,方亦城和那個女人連孩子都有了。
就算胖子一直主張男人都有*的壞癖,但現在也覺得方亦城的行為過了。
「越快越好,」夏青筠又補充一句。
「……」胖子仍是沒有說話。
「胖子,這事不要告訴別人,」夏青筠這話的意思已經不是顧及顏面,而是不想傳到父親耳里,她不想病入膏肓的他,再為民操心了。
「青筠……」胖子知道對于真正難過的人來說,任何安慰都是畫梅止渴,可他此刻听著電波傳來的顫抖呼吸,還是想說些什麼,但在張開嘴後,卻只說了句,「青筠,你還有我這個好哥們。」
「呵呵,」她笑了,笑的有多悲涼,胖子听得出來,然後他听到她說,「哥們,晚安,我到家了。」
不知不覺間,她還是來到了方家,盡管現在這座大宅對她來說,已經似一個囚籠,可在她無處可去時,還是只能回到這里。
掛了電話,夏青筠剛要去按門鈴,還沒來及放入口袋里的手機就又響了,低頭,看到屏幕上顯示著一串國際長途號碼,這次她一下子就猜到是誰。
商澤修!
想到那個小東西,夏青筠糟糕如爛梨的心,有片刻的溫暖,她收回要按門鈴的手,接起電話,聲音因為和方亦城爭吵,而微微沙啞,「timi…」
「你在外面?」誰知那個小家伙很是敏銳,像是長了透視眼似的,開口便是反問。
夏青筠看了看四周的黑夜,「已經在家門口了,你怎麼還沒睡?」
「我這里還沒天黑,」商澤修的回答讓夏青筠尷尬的抓了下頭,她把時差這事給忘記了。
「你找我有事嗎?」夏青筠低問。
「當然,」商澤修很是直接,「你答應我的事,辦的怎麼樣了?」
他這樣一問,讓夏青筠愣住,本能就問,「什麼事?」
那邊,商澤修搖了下頭,「小夏同學,你的回答讓我很失望,也很傷心。」
「timi……」
「我在法國,想回中國想的頭都快白了,」商澤修逗比的話,讓夏青筠當即化尷尬噴笑。
「小東西,你才多大都白頭了?」
「小夏同學,我在和你說很嚴肅的一件事,」商澤修一本正經的語氣,幾乎讓夏青筠能想像到他此刻的樣子。
「嗯,好……」夏青筠努力崩笑,此刻她才發覺,悲傷與歡樂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
「你是不是根本沒有和老商同學提我回國的事?」商澤修開始審問她。
「……」夏青筠眼前浮現出商焯琛那張讓人窒息的臉,還有他們今晚的對話,她一時無法回答。
「別告訴我,你沒見到他,」商澤修以為她的沉默是在為自己尋找借口,直接堵死她的後路,「老商告訴我說,他今晚參加了你們的宴會。」
「timi……」
「你是說不出口,還是你根本沒打算對他說這件事?」商澤修不給她開口的機會,咄咄逼人的追問。
「我……」
「小夏同學,答應了別人的事,就要盡力而為,你這樣子讓我很難過。」
「不是的,我……」夏青筠被這小子幾句話弄的都不知如何解釋了。
「我再給你三天時間,你務必要給我個回復,」商澤修在這一點上的強勢,和商焯琛如出一轍。
「……嗯,好吧!」夏青筠只得應著頭皮答應,盡管現在對她來說,面對商焯琛是件無比痛苦的事。
那邊商澤修听到她的回答,暗暗吐了下舌頭,臉上浮起一抹壞主意得逞的狡詐,然後對著听筒‘啵’了一聲,聲音也不再似先前那樣老成,而是變得調皮,「小夏同學,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晚安嘍,祝你夢到有個像我一樣帥的王子。」
「呵呵……」夏青筠被他再次逗笑,而這份timi帶給她的好心情,一直被她帶到客廳。
「嘖嘖,你看開心的,這笑的都合不攏嘴了,」一進門,婆婆藍知玉的諷刺就響了起來。
夏青筠的笑僵住,「……媽,這麼晚,你還沒睡?」
「睡?」藍知玉哼了聲,「我再睡,我的這個家都要被別人給掏空了。」
藍知玉話里有話,夏青筠听出來了,正要問,就看到藍知玉舉著一個紙袋走到她的面前,「夏青筠,你好大的能耐,居然拿到了名窖5%的股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