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商焯琛雖然神色平靜,可內心的波濤有多洶涌,只有他自己知道,一雙插在褲兜里的手早已緊的咯咯作響。
這個女人口口聲聲說,讓他離她遠些,不要和她有瓜葛,可是為什麼他到哪里都能遇到她?
還有,她不是要避他遠之嗎?為什麼又要主動和他說話?
她,究竟想干什麼?
夏青筠不知他心中情緒翻滾,只想著答應了timi的事,于是決定借著這個機會說出來,「商總,你看能不能讓timi回國,這其實對他的發展是有好處的,畢竟我們是中國人,他在本土環境成長,更利于他的身心健……呦——」
突然頓住的男人,讓夏青筠沒有猝防,就那樣一頭撞了上去,她還被撞的陣陣發懵,就听到頭頂,陰冷的聲音幽幽響起,「夏小姐,你是以什麼身份,來和我談timi的事?」
她的心重重一顫,下意識的後退,可是他卻緊隨跟過來,最後她退到牆邊,而他就將她困在他的範圍之內。
這樣的局面,讓夏青筠有些狼狽不堪,也讓她慌亂不已,她正想說讓他離自己遠些,卻在抬頭之間,她滿含恐慌的晶亮眼眸,正好撞入他眸色深邃流轉,如同黑曜石般的瞳仁之中……
剎那,一股異樣的波動,迅速的,同一時間,流竄過兩人的心尖。
這感覺強烈,卻又讓他們自己排斥不起來,甚至隱約覺得連同整個生命都在這一瞬間而隨之顫動。
「……商,商總,你別這樣……」
夏青筠的手摳著牆壁,拼命的屏息,不想讓自己吸入他噴下來過多的灼熱呼吸,可是她如何能避?
他離的那麼近,似乎他的氣息已經將周圍的空氣都擠走,她只要一松開呼吸,吸入的都是他的味道,清冽卻又灼熱,熱的有些燙人。
她有些無承受,蘊在眸底的那些想掩飾的不安,漸浮漸顯,雖然她對自己說,面對他就像面對一個陌生人,但此刻才發覺這根本做不到,有些東西是本能的。
她對商焯琛的本能,就是他一靠近自己,她骨子里那種屬于女人的嬌弱,羞怯,還有心動都會不受她把持的向外涌……
「……商總……你……」
「回答我,嗯?」
商焯琛打斷她,那雙漆黑暗沉的眸子微眯,看著近在咫尺的這張臉,柔女敕,清秀,尤其是這雙眼楮,將她的心動,顫抖,還有羞怯和害怕都活靈活現的展示出來。
不是第一次從她眼底看到這抹情緒,但是每次看,都會有不一樣的感覺,其實商焯琛身邊不缺美-艷妖-嬈的女人,但是卻沒有一雙眼楮能像她這樣,在看著他的時候,那眸光,那顫動的眼睫如同兩把刷子,有一下沒一下的刷著他的心,讓他癢的難耐。
他的審視,他氣息的侵蝕,還有他咄咄逼人的質問,讓夏青筠承受不住,後背像隨時會崩斷一般。
「商焯琛——」
「timi是我的兒子,我讓他回不回國是我的事,夏小姐和我的關系,貌似還沒有熟到能插手我的家事。」
「……」
「當然,如果你想插手,也不是不可以,除非……」
「商總……」
似乎預感到他要說什麼,夏青筠出聲打斷他,然後做了個吞咽的動作,心跳卻倏的加速,快的讓她全身漸漸涌起一股燥熱……
他總是有本事,讓她一個意外接著一個意外,但是現在不可以,她要冷靜。
否則,難堪的是她。
夏青筠暗暗的握拳,深呼吸,再抬眸時,雖然仍控制不住的慌亂,但還是鎮定很多,「timi是你的兒子沒錯,讓他回不回家的確是你的家事,我是沒有資格過問,但是我……做為timi的朋友,我有義務完全許諾他的事,而且我做為他的朋友,也想他活的快樂一些。」
商焯琛看著她的黑眸深了幾分,從她話語之間,他知道了timi那個小東西給她打電話了。
可是,他不是警告過那個小家伙,不要打擾她嗎?
「還有請商總以後和我說話的時候,不要離的太近,這樣會讓我覺得你這個人太輕-浮。」
她這話一落,就見商焯琛本就不平整的眉頭,又皺緊了幾分,但他並沒有因此而拉開和她的絲毫距離,甚至把臉又低了低,幽深的眸光,在她的臉上流轉,出口的話帶著幾分試探,卻又蘊藏著幾分邪痞,「輕-浮?夏小姐,我怎麼覺得你是在害怕我的靠近……還是我的靠近,讓你會控制不住的心跳加速?!」
他是那麼犀利,看似疑問,卻是肯定的語氣,仿佛他的眼楮已經透視了她的心。
「……」她動了動唇,喉嚨干澀。
「如果我這樣就叫輕-浮,那當初夏小姐進我的房,上了我的*,又該叫什麼呢?放-蕩?還是……」
「商焯琛……」
往事再提,掀開的不是浪漫回憶,而是讓夏青筠羞愧的難堪,可是再看商焯琛,他眸底含笑,面露嘲弄,這樣的他哪有平日在世上面前的深沉冰冷,生人勿近和魅力非凡?
他現在的樣子,還有他出口的話,分明就像個痞壞的小*。
他一會對她曖-昧不清,一會對她深情款款,而這會對她不吝羞辱,他當她是什麼?
夏青筠惱從心生,之前面對他的那些慌和亂,都化成了憤怒,她身子一挺,「商總听說過這樣一句話吧,一個巴掌拍不響,我進你的房,上了你的*,那又怎樣?如果商總真是真人君子,我就算放-蕩又如何?可那晚的事實證明,商總也不過是披著君子的狼而已,別烏鴉趴在豬身上,只看到別人黑,卻看不到自己。」
那晚的事,她不想提,她想忘記,可是這個男人卻總是掀起,既然回避不了,那不如像現在直接面對。
他諷刺她,那她也讓他嘗嘗被諷刺的滋味。
商焯琛眼中戲謔的笑,還有嘲諷,在她的話間消失,最後只剩下一片駭人的陰冷,說實話,這樣的他還是很嚇人的,而之前對商焯琛的怒怨,也隨著剛才她一翻陳詞而消失,夏青筠理智回歸。
其實今晚她主動叫他,不過是想說timi的事,既然已經說完了,那她也算是完成了對timi的承諾,至于他同不同意讓那個小家伙回來,這就不是她能決定的了。
「商總,我要說的說完了,麻煩讓開,」夏青筠想走。
商焯琛不動,眸底獵獵的寒光,讓她後背發麻,就在她不知如何之際,忽的听到不遠處有腳步聲而來,而這腳步她一下子就听出來了是方亦城的。
深愛了他八年,不是白愛的,他的腳步聲,他身上的氣味,甚至他每晚回家開車的聲音,她都一耳辨出來。
想到方亦城的小心眼,夏青筠有些慌,手用力一抬,將商焯琛推開,只是她剛抬起步子,方亦城已經從拐角走過來,幾乎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這里的他們。
「……亦,亦城……」夏青筠的聲音有些顫,也有些僵硬。
可是此刻方亦城的臉,比她的聲音更僵,夏青筠只覺得頭皮發麻,可就在這時,忽的看到方亦城走過來,然後一把將她拉入懷中,聲音柔軟繾綣,「怎麼這麼久?嘴還痛嗎?」
「……」夏青筠很是意外,但轉瞬就僵笑了笑,「……沒事了。」
「你啊,就是笨,吃個蝦仁都能咬到腮,老人說饞咬舌頭餓咬腮,既然餓了,我們就快去吃飯吧,」他的一雙大手如同鐵鉗,將夏青筠摟的很緊,說完,又沖商焯琛微微頷首,然後挾夾著夏青筠離開。
身後,商焯琛深邃的眸光,一直跟隨著她的身影,直到消失不見。
……………….
回到餐桌上,方亦城將剝好的蝦仁推到了夏青筠面前,「吃吧。」
這樣的他,詭異的奇怪,夏青筠沒有動,而是看著他,「你想說什麼就說吧。」
被他撞見那一剎那是心慌的,可是這一路走來,她就又回想過來了,她又沒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有什麼好慌的。
「今天的蘑菇很香,你嘗一嘗,」方亦城夾了一些,放到她的餐具里。
夏青筠看著他,「……」
方亦城低頭吃著菜,她看不到他的神情,但是他不抬頭,並不代表他感覺不到她的眼神,于是說道,「我說過會相信你的。」
「……」夏青筠一梗。
「吃吧,商焯琛和我們合作,以後大家有的是見面機會,再說了,你是研發的主力軍,你們更有接觸機會,我如果要吃醋,估計會酸死,是不是?」方亦城抬起頭來,臉上和眼底竟是一派平和,再無先前的嫉怨。
這樣的他,讓夏青筠忽的捉模不透,甚至覺得詭異可怕,「……亦城……」
「好了,瞧你那樣子,」方亦城伸過手來,捏了下她的臉,「我不小心眼,難道你還不習慣。」
夏青筠做了個吞咽的動作,還別說,她真有些不能適應,不過這樣似乎更好,至少他們不用爭吵,能安靜的吃完這頓飯。
可是,她錯了,從商焯琛走進這間飯店開始,她就注定了別想安靜,就在夏青筠剛把一塊雞肉放到嘴里時,忽的一道柔軟的女聲,從身後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