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心唯當天晚上就賴在了楊希洛家里,她腦袋昏昏沉沉,也不知道這算不算醉,她的思維很清晰,知道自己做過了什麼,也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只是大腦發沉,有點像感冒了狀態,可又睡不著。
只是她絕對沒有想到,她剛到盛光國際,就看到江少城從車上走了下來。他穿著一身灰色的西裝,從頭到尾都似乎稜角分明,讓他仿佛從童話世界中走出來,非一般的氣質讓他呈現出幾分不真實出來。
就是這樣的江少城。
她突然想到,小洛暗戀的那個男生沒有讓小洛失望,那麼江少城呢,有沒有她失望呢?其實現在的江少城和幾年前還是有所改變,不是變得更帥,而是變得更有味道,就像昂貴的酒,被放在地窖中,味道越來越香醇。
這樣的江少城,身邊理所當然應該站著一位完美的女性。
她收斂了神色,有些想嘲笑自己,她的確當不了善良的女主角,因為很多道理她都清楚,但她做不到,做不到像小洛那樣提起過去暗戀的對象。因為她始終都做不到與江少城好聚好散,然後去祝福他過得很好。
過去她听說,女人在很多時候都分不清事情的輕重緩急,那時只想嘲笑男人的大男人主義,現在她有幾分理解了,因為她自己就是個分不清事態的人。在知道江少城要和自己離婚時,她憤怒,在懷疑江少城害了她哥哥時,她痛苦而瘋狂,可那些她在發泄之後都能忍受,甚至能勸自己為了大局去妥協,可當她看到他與梁月菱在一起後,她怎麼都勸慰不了自己。
他從未對她做過的事,他對著另一個女人做了,而且他對著另一個女人笑,對另一個女人包容而寵溺。並且他還與梁月菱有著共同的秘密,梁月菱知道他手上有疤痕,還知道那疤痕是如何產生。這些,全都與她無關,屬于她陌生的信息。
而她也有很多秘密,可這些秘密,全都只能夠自己承擔。她減肥的時候,一開始采用的方式並不是跑步和節食,而是將吃的東西全吐出來,她知道這種方式很不好,吃進胃里的東西再強制吐出來,會讓食物中帶出胃酸腐蝕自己的器官,可她控制不住那股兒沖動。只要吃進去的東西再吐出來,似乎就能滿足想吃什麼就吃什麼,只要吐出來了,不就相當于什麼都沒有吃嗎?這是多麼大的誘惑。
可只是短短幾天,她就暫停了這種方式。她用這種方式,先是出現喉嚨干啞,然後就立即出現重感冒,于是這種方式被她排除在外。可那時減肥的沖動和決心,與現實的遭遇對比,不僅僅只是挫敗,她也找不到人來分擔這種難過。
這一切都只因為,她想要有一天,能漂漂亮亮的站在那個叫江少城的男生身邊,可以讓他因為自己的變化而欣喜,她希望有一天她有資格站在他身邊。
但她不會想到,她和江少城,有一天會變成這個樣子。其實她挺羨慕楊希洛,如果江少城沒有接受她,或許她也只會像楊希洛那樣,多年以後再次看到自己當初暗戀的對象,夸一夸的眼光,然後就此別過。
或許她還會感謝他,因為有他,她讓自己變得越來越好。
這個世界沒有如果,于是她現在無法用寬容的心態對眼前這個男人。她向他走過去,甚至笑了笑,「早啊!」
「早。」江少城完全無視掉她釋放出來的敵意。
「江少教教我唄,什麼樣的手段讓人在最快的時間里誠服于自己,我想了很久,發現自己完全找不出任何門道。」短短幾天而已,就將孟浩變成了他的人,這樣的本事,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你覺得,我會做浪費時間的事嗎?」江少城睨了她一眼,走上階梯,進入盛光國際的大樓,根本沒有想要理會她。
他的這態度,讓她突然就煩躁起來,踩著高跟鞋追上去,並且在他進入電梯後,也快速的鑽了進去。他的步子比她快,她是小跑著進入電梯,進去後,還在喘著氣。她憤憤的看著她,而江少城專注的看著樓層的數字。
「你是不是一早就和孟浩勾結了?」
江少城這時才看向她,「自作聰明不是個好習慣。」
她皺眉,「那就是你到了這里後再收買了他?」
江少城搖搖頭,「你的理論很奇怪,現在我是領導,孟浩是員工,他按照我的吩咐做事,這不是天經地義的嗎?為何在你眼中,就變成了不可思議。」
「你明明知道我的意思是……」
這時江少城已經走出了電梯,她也快速的走出來,追上他。
江少城停下腳步,「沈心唯,你如果將這股兒執著的勁頭放在你想學的東西上,一定不會毫無收獲。」
「江少城,你少拿這些搪塞我。你搶了我哥哥的東西,還能這麼理直氣壯的諷刺我,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的心究竟是用什麼做的。一個人怎麼可能厚顏到這種程度,你真是刷新了我的三觀。」
「彼此彼此,知道自己的妻子只是個大騙子時,我也覺得我的三觀被刷新了。」
她就知道,和他無論說什麼,她總會輸,只這一句話,她又被他比下去,並且無法翻身。她在听到這句話時,臉刷的一下就白了。這真的是她的死穴,次次都能讓她繳械投降,沒有任何反擊力。
她不敢打電話給楊希洛,怕頻繁的讓楊希洛出現會破壞楊希洛的碼字計劃,于是她只能一個人胡亂的走在大街上。
如果上帝再給她一次機會選擇,她究竟會不會和江少城結婚呢?
她還記得那是大二,她因為一場感冒,已經躺在床上連續三天了。自從瘦下來後,她的身體狀況就一直不太好,老是容易生病。她的感冒好不容易好了一點,下床去倒水喝。開水很燙,她正吹著熱氣,想讓水快速的冷卻下來。
就在這時,室友風風火火的跑了回來,一邊跑一邊喊著她的名字,「心唯,樓下有人找,是個帥哥,大帥哥……總而言之,我們學校是絕對生產不出這樣的帥哥,太帥太有氣質了。那位帥哥找你,你快點下去,哇,你是怎麼認識這麼有氣質的男生的啊?」
江心唯只感到莫名其妙,然後就被室友推著趕快換衣服,快點下樓,別讓那位大帥哥等久了。直到被室友推進了洗手間,她也覺得莫名其妙,並且第一個念頭不是在猜是誰在找她,而是室友還挺關心她,知道她只在洗手間換衣服。寢室四個人,除了她會在洗手間換衣服,她們都是隨便在寢室換。她在洗手間換衣服,不是想表現自己特殊,單純的習慣問題,難得別人也肯尊重她這種習慣。
她一出來後,就被室友推著趕快出去,這讓她好奇了,這室友的審美和她會不會相同?
這也是有典故的,某個韓國明星被一眾女生稱為帥哥,但她怎麼看怎麼都不覺得帥,讓她都開始懷疑自己審美了,偏偏無數女生喜歡那個韓國明星,更奇葩的是還有女生為了看他而暈倒了。這件事讓她深刻的明白了一件事,她對男性的審美,有時候和大眾完全不同,別人口中的帥哥,她怎麼看怎麼都不舒服。
只是她絕對沒有想到,站在寢室樓下的人不是別人,而是她心心念念的那一個。
江少城就站在寢室樓下,他並不是一個人,有不少女生去和他搭訕,他禮貌的說著話,但卻明顯的讓人知道,他並不願意過多交談。
在看到江少城的那一瞬間,她沒有走上前,她在懷疑,找她的人,會是他嗎?他找自己又是為了什麼?不用多想了,他找自己,一定是因為哥哥的原因。可沈心唯,你又瞎緊張什麼?
江少城看到她了,無視一眾女生,直接向她走過來,並且還伸出手模模她的額頭,「听你室友說你生病了,怎麼這麼不會照顧自己?」
他表現得那麼隨意,讓她都沒有發現有何不妥。
「怎麼了?」
她沒有反應,他又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你……你找我?」她覺得自己問的這話簡直太多余,于是又加了一句,「我哥這幾天不在家,好像在忙什麼事,如果你找他……」
「我找你。」江少城笑笑,又看了看手表,「還沒有吃飯吧?我請你吃飯。」
她就這麼莫名其妙的被他帶走了。
直到他們結婚後,他無意中提起那天的事,他還笑她,表現得那麼呆,讓他都懷疑,她是不是被他給嚇著了。
他不會明白,當幻想了無數次的場景真正發生在自己眼前,要花多大的力氣,才能讓自己認識到,這真的不是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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