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心唯也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去安慰南凝了,她一直知道哥哥嫂子有問題,卻不曾想過最大的問題的根源在于哥哥的前女友,那才是嫂子的心結所在。♀只是她很了解自己哥哥,難道要讓他全盤否認對前女友的愛嗎?那不現實。但如果是她處于嫂子的位置,大概也做不到比嫂子更好,誰能接受自己的丈夫娶自己是因為另一個女人呢?她做不到,所以她很能理解嫂子的心情。
在南凝出院的時候,她很想問南凝,那天她看到南凝在一起的男人又和南凝是什麼關系。可想了想,還是不打算過問了,那屬于南凝的私事,並且她更加偏向于楊希洛說的那樣,一場誤會而已,她願意去如此想。
這些天發生的事,讓她感到自己累極了,心又疲倦又很累。于是她回到家,連飯也不準備吃了,就只想痛痛快快的睡一覺。
只是她做夢了,夢到她與江少城過去的事,最可笑的是在夢中,連她自己似乎都在阻止︰別夢了,沒用,這些事都已經過去了。
那時她與江少城剛結婚,他推了所有的公事,然後擠出時間來,就為了與她度蜜月。那時她恨不得每天都黏在他身上,讓所有人都知道,這是她的男人,而她是他的女人,誰也不能和她搶。那時她自我感覺良好,她戰勝了無數對手,除開那些叫不上名號的甲乙丙丁,就有兩位大美女是她的手下敗將,一位是與江少城有著婚約的蘇珊珊,一位是江少城的青梅竹馬妹妹江語薇。自信心爆棚的結果是她以為身邊的這個男人就是她的了,這輩子都屬于她了,而她也不會想到,有一天,她也會成為別的女子口中的甲乙丙丁。
她與江少城的蜜月地,是她選擇的,他充分的尊重她在這方面的浪漫,認為婚禮就是男人送給女人的禮物,于是無論她提出的建議多麼讓他不認可,他也不會有異議。♀于是他們去到了一座小島,小島很小,小得只有一家酒店和一個小小的沙灘,別的什麼都沒有,而且那里還沒有通訊工具,她就是喜歡那里的世外桃源。
仿佛真的有一個地方能徹底的滿足著她只有他們兩個人的夢想,白天他就躺在沙發上,而看著她使勁兒的折騰。她迷戀上放風箏了,這遲來的幼稚樂趣,常常讓江少城忍不住發笑,然後看她著急的放線又奔跑。
她的蜜月好像就折騰給那些風箏了,並且奇葩的是,她折騰了好久,竟然沒有將風箏放上天。直到他們要離開的前一天,江少城似乎終于看不下去了,和她共同努力,讓她將風箏飛上天空。
她選擇的風箏形狀是一只蝴蝶,她過去並不喜歡蝴蝶,哪怕有著破繭成蝶的典故。直到有一天,她無意中知道,破繭成蝶的另一種解釋。蠶並不是為了美麗而破繭,而只是它如果不咬開繭子鑽出來,它不僅會徹底死在繭中,還會讓它的尸體毀掉它用盡心血結成的繭。當所有人都用這個成語表達著不經歷痛苦就不能有華麗轉變時,她卻偏愛于說被變成蝴蝶只是因為情勢所逼,要麼活,要麼死,你會怎麼選擇?
于是她喜歡上了蝴蝶,總覺得和她的性格挺像,如果不將她逼到極點,就不會去做出選擇,哪怕她其實有些自以為是的認為他們很像。
那只蝴蝶,真的飛到高空了,這也是她的人生中,第一次成功的將風箏飛到天空。
放風箏的旅程結束後,江少城拿著那只蝴蝶形狀的風箏審視了半天,許久才不得不承認,「這只風箏的出場費可真高。」
她跑這麼原來,竟然就只是來放風箏的而已,真讓他感到挫敗。
夢醒,睜眼,又是第二天,可她還是能夠清晰的記得,他說那句話時嘴角的些許無奈,雖然在搖著頭,可看向她的目光,有著濃濃的寵溺。她自信這個男人會和自己一輩子在一起,也許有著自以為是,但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這個男人給了她足夠多的寵愛,讓她以為一輩子不只是誓言而已,也可以變成現實。
那時她並不知道,誓言不過就是說給傻子听的謊言,多少誓言被時間這把刀刺得遍體鱗傷。
那時的她,也不想要知道。
她不清楚為何自己會去想到這些畫面,大概是受到南凝的影響了吧,南凝以為沈亦庭娶她只是因為另一個人,並且為此無限糾結。那麼對于她沈心唯來說,可不可以認定,其實江少城娶她不過也只是因為另一個人,她不過也屬于別人的替身,只是南凝是婚後才知道,而她是主動去搶著這個替身的身份。
這樣想想,其實她比嫂子可憐多了,嫂子可以理所當然的去指責哥哥,而她卻連指責別人的資格都沒有,只能讓別人指責她。于是就算全世界都知道了她是個冒牌貨,並罵她是個冒牌貨的時候,她也只能忍著,畢竟她沒有理由去反駁。可她突然覺得很憋屈,無論她做什麼,在別人眼中,她都已經是個壞女孩了,怎麼都洗白不了了。她突然一點也不想洗白了,反正無論她再繼續做什麼,別人眼中的她,都只是個冒牌貨而已。
她現在去成全江少城和梁月菱,在別人眼中那就是應該的,如果她不成全,那她就是十惡不赦。與其去做別人眼中的應該,她更想做那個十惡不赦。
沈心唯回到盛光國際已經是好幾天以後了,經過了這次南凝被綁架的事,她覺得自己的內心似乎又強大了一些,就像她很是堅定,只要她等著,她的哥哥就一定會回來,至于別的事,總不至于會更壞。
于是她積極參與公司內部的各個會議,了解公司最近接的項目,以及公司的一些規劃。她大部分時間都不會說話,只是听別人的發言,力求讓自己多學一些東西。
這些天江少城竟然也不在,按孟浩的說法是錦城那邊有事情需要他親自去處理,她對他出不出現並不在意。而這一次的會議,是江少城回來之後主持召開的,這也是她自南凝被綁架後,第一次看到他。
他沒有什麼變化,說話時還是不容置疑,讓下面發言的人莫名的緊張起來。並且她好像還發現了特別的東西,那些原本對江少城有著敵意的人,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將這種敵意轉變成了對江少城的害怕。
這是好還是壞,她也不清楚。她只知道,再次看到他以後,她想到的是那天她去找他幫忙時,他那冷漠的態度,仿佛就是在說,她沈心唯的事與他江少城有何干。
她終于有些明白最近自己為何會常常做一些他們過去在一起的夢,當一些東西正在失去時,就會本能的開始懷念,大概連她自己都清楚,他們之間的關系,正在走向滅亡。
會議結束,江少城走在最前面,但因為江少城的辦公室與別人的辦公地點明顯不同,于是轉過拐角,就只剩下他與她了。
「我嫂子平安回來了。」她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麼。
「哦?恭喜。」他沒有什麼表情的開口。
她原本並不期待著他會關心她的嫂子,可他這副無關痛癢的表情,還是刺痛了她,讓她的情緒再一次受到波動,「江少城,你到底有沒有心。」
就算是一個陌生人,面對她嫂子出事,至少也會關心一下,可他竟然這樣的表情,仿佛一切都與他無關。確實也與他無關,可他冷漠的姿態,讓她不能接受。
江少城看著她,「我有沒有心,你不清楚嗎?」
「清楚,很清楚,你根本就是沒有心的人。」
江少城似乎覺得她完全就是不可理喻,臉上的表情也似乎很是無奈,「沈心唯,你嫂子被綁架,既不是我派人去綁架她,也不是我害得她被綁架。我真不明白了,你為何一副我應該為這件事負責的態度。」
沈心唯咬著嘴唇,他說得沒錯,的確沒錯。
「我還是那句話,你嫂子被綁架的時候,你找警察最有用。現在你嫂子既然回來了,那就該感恩。而不是找我無理取鬧。」
是啊,是應該這樣。可她心中不爽的情緒從何而來,難不成她還在期待著讓他安慰著自己?是了,她一個人承擔著這些事,真的很想找一個人來分擔,讓自己不感到那麼無助害怕。沒有人清楚,當她接到電話知道嫂子被綁架時候的心情,焦慮害怕,各種情緒席卷而來,而她又是多麼想給這個男人打一個電話,問問他她現在應該怎麼辦。其實她都拿出手機準備給他打電話了,可卻又知道自己沒有資格,于是作罷。
可當她走投無路時,還是來找的他,她以為他至少會幫幫自己,卻沒有想到他不講任何情面。
「哦,抱歉了,是我打擾你了。」她吐出一口氣,她怎麼就會認為,他理所當然的應該來幫助自己。
她收起了剛才滿身的刺,江少城的臉色也好看了一些,「準備一下,晚上陪我出席一個酒會。」
她點了一下頭,沒有問為什麼。
只是她又突然想到,他剛才走在前面,明明知道她在他身後,卻刻意停留,其實就是在等她的吧?只不過她先沉不住氣,而他會這樣做,也只是為了提醒她,她得陪他出席一個酒會。
她竟然會以為他的這點刻意,是想關心她最近的情況。
她這自以為是的毛病,似乎一直沒有能改正。
作者有話要說︰那啥了「我」就想走,不留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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