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舞君心醉 第53章 真相

作者 ︰ 鴻曉羽

院子里只剩冷無霜一家三口和蝶舞。

還未等蝶舞開口,冷無霜便對小男孩道︰「龍兒,你回房內,將門關上,沒有爹爹喚你,不得出來!」

小男孩萬般不情願,還拽著查氏的衣襟,眼巴巴看著自己的娘親,膩著不願走。

冷無霜立刻劍眉一立,冷聲喝道︰「還不進去!」

小男孩嚇了一跳,這才戀戀不舍松了手,一路小跑進了屋內,不情願的掩上了房門。

小男孩才一進屋,冷無霜便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痛聲道︰臣冷無霜叩見郡主。求郡主治臣不忠不義之罪。」

蝶舞含淚冷冷看著跪在地上的冷無霜,強壓著心中的滿月復疑慮,顫聲道︰「你做了什麼,要我治罪?」

「臣失職,未能護的王爺王妃周全。自己卻苟活至今,實在是不忠不義。」

原來,這冷無霜正是被江南王從小收留,一路教習武功悉心培養,長大後成為江南王最器重的貼身護衛,更是和蝶舞情同兄妹。

當日宮變之時,蝶舞以為他和爹爹娘親一同身死宮闈,沒想到卻在此見到他,蝶舞除了激動欣喜,更多的是疑惑。

「我爹爹娘親那日被殺,全族盡數被戮,為何你卻能逃出?」蝶舞終于說出了心中疑惑。

冷無霜這才抬起頭來,沉聲訴道︰「那日郡主大婚,睿帝特準郡主以公主之禮出嫁,待嫁煙霞殿,郡主吉時才一出宮,瀚王便帶兵將煙霞殿團團圍住,王爺和王妃哪知事變,均被困在煙霞殿內。

王爺見瀚王並未按先前約定去圍勤政殿逼宮,便知中了瀚王的計,這許多年來竟是被他假意蒙蔽了。

瀚王派來說客,承諾王爺只要放下反叛之心,交了江南四十萬兵權,從此不再出西京,便可免王爺之死,且能以藩王之禮厚待終生。

王妃和世子都力勸王爺放下屠刀,莫再執迷不悟。枉送自身性命,斷送多少忠肝義膽的軍士親信,連累了無辜百姓。

王爺不但不听王妃世子好意相勸,反而勃然大怒,一時失手,錯殺了王妃,世子親眼目睹王爺殺了王妃,心智失狂,奔出了煙霞殿,臣未能相隨。

王爺見妻離子散,大計已敗,心灰意冷之下,縱火燒了煙霞殿。

臣一未能阻止王爺錯殺王妃,二未能保護世子周全,三未能救王爺出火海,四沒能去救郡主離宮。實在是罪無可赦。

臣本來死不足惜,原本要陪王爺一起殉葬火海,臣卻陰差陽錯,被人救出,醒來時已在京城外去西域的路上。

救臣性命的,正是賤內,她只是煙霞殿一個小小宮女,趁亂救臣出宮,逃亡西域。我二人便在沿途這座村子苟活至今。

如今,得見郡主,臣心稍慰,請郡主治臣之罪,臣雖死無憾!」冷無霜一邊說,一邊重重磕下頭去。

蝶舞听完冷無霜的話,卻愣在了原地,半晌才喃喃道︰「你說,我爹爹娘親,不是被周天麟殺的?竟然是我爹爹親手殺了我娘親?」

「可他為何不與我解釋?我一直以為他便是殺我爹娘的凶手。」

蝶舞雖然已經重經一世,可對周天麟殺死自己前世父母族人之事始終不能釋懷,即便是被迫嫁他為妃,雖不至于要殺他復仇,卻始終有心對他疏遠冷漠,如今听冷無霜這樣說,才知道竟是錯怪了他。

原來他那日還是要放過自己的爹爹娘親,雖然爹爹最終沒能接受這般委曲求全,可要怪也只能怪爹爹權力燻心,失去理智。

站在一旁久未出聲的查氏看到冷無霜傷痛不已,蝶舞也茫然不語,以為蝶舞不信冷無霜的話,再難按耐心中情緒,沉聲說道︰「我夫君說的句句屬實,當日情景也是我親眼所見,確是王爺親手殺了王妃,逼走了世子,封住了煙霞殿宮門,又點燃了自己,引著了煙霞殿。

那日燒死在煙霞殿的不只是宮人侍從,還有前來送嫁的江南王一族近親,統共不下百人。

那日我也是看見被燒的神智糊涂的他,才順手救他離了那人間煉獄,如今,雖然江南王已故,可我還是要說,他對人對己,都太過狠辣了,若不是他公然造反,豈會連累自己和家人!說到底,他是為了自己的野心,斷送了一世。」

冷無霜听查氏如此說,立時厲聲喝道︰「我不許你說王爺不是!」

查氏也來了氣,痛聲道︰「我知道你從小被江南王撫養長大,一直視他如父,可他領兵造反,有違君臣之綱,你卻仍然助紂為虐。

江南王事敗自戮,並不是你的錯,可這十幾年來,你卻日日背負護主不利,不忠不義的負擔,哪有一日真心快活過?如今,郡主既然還在,你便問問她,這一切的罪過,可是你該承受?」

查氏說完,便目光凜然看著蝶舞。

蝶舞神情凝重,听完查氏的話,慢步向前,雙手扶起一直跪在地上的冷無霜,輕聲道︰「無霜哥哥,想不到這許多年來,讓你受苦了。從今以後,你便無需再如此折磨自己,和嫂嫂好好過日子吧。蝶兒不怪你,哥哥也必不會怪你。要怪只能怪爹爹,不該存了非分之想,徒然害了自己。其實,還是有一個好消息告訴你,哥哥也還活著,他也過的很好。」

冷無霜一臉的驚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為激動,聲音也帶著顫音,「郡主是說,世子也還活著?」

蝶舞笑著點點頭,又道︰「以後這世上再也沒有江南世子,也沒有江南郡主了,哥哥已是京城大慈恩寺的高僧,早已看破紅塵,虔心禮佛,而我,說來也是一件奇事……」

蝶舞省去自己第二世轉世穿越的事,只說自己是投生轉世,還帶著前世記憶而已,冷無霜听完,更加驚奇,方才相信這世上還有這等怪異之事,看來也是上天眷顧。

倒是查氏,只是眼中閃過一絲驚異之色,便又恢復了沉靜,一個婦人能做到這般淡定,倒是讓蝶舞驚奇了。

冷無霜卻猶猶豫豫,似乎有話要說。

蝶舞微笑道︰「無霜哥哥可是還有話要問?」

冷無霜訕訕一笑,「有些話是想問問郡主,不知該不該問。」

「無霜哥哥但說無妨。」

「我听剛才那位少年將軍稱郡主王妃,你到底,還是嫁入了皇家?」

蝶舞臉上一紅,羞澀道︰「不只是加入皇族,到底,還是嫁給了他。」

冷無霜不可置信︰「郡主是說,瀚王?」

蝶舞幽幽嘆了一口氣,淡淡說道︰「原本是該寧死不嫁的,只是這一世也有生身父母,如何能連累?他也是知道我的底細,執意要娶,所以……再听無霜哥哥說完前因後果,倒覺得,也不全是他的錯。」

冷無霜也長嘆一口氣,「郡主和他本就是青梅竹馬,這份情又豈能有假,說要一朝割舍,談何容易。再說,確實也不能全怪他,權力相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如何能選?事已至此,郡主就忘了前塵舊事吧。」

冷無霜的話,蝶舞何嘗不明白?只是長久以來,一直將他看做是滅族的仇人,早已忽略他其實是自己的丈夫。

再加上他掩其鋒芒,在爹爹身邊假意應承了十多年,爹爹彌足深陷,自以為有望奪得江山,不得不說也是有他的原因,最終爹爹事敗自戮,他也並不是全無干系。

只是作為皇子,他應該明白,巔峰之爭,稍有仁慈之心,便是生死一線,可他卻要放過自己的父親。

睿帝初登皇位,此舉如何能服眾,如何以儆效尤?更何況,留下叛黨之首的性命,還以王禮相待,這無異于養虎為患,要冒多大的風險?

周天麟甘冒天下之大不韙,難道是因為自己麼?他到底為自己都做了些什麼?

冷無霜看見蝶舞皺眉凝思,不願讓她再為舊事傷悲,輕聲喚醒蝶舞。

蝶舞听見冷無霜喚她,趕忙斂了心緒,轉頭笑對冷無霜,「無霜哥哥,我要走了,不知何時才能再見,今日總算得知你過得好,我也放心了。你以後毋需再有任何負擔,只好好和嫂嫂過日子吧,日後如有機會,我們再見。」

冷無霜雖有不舍,卻也知道終須一別,看著蝶舞,道了聲︰「放心,保重!」

蝶舞淺淺一笑,轉身走出了院子。

蝶舞許久沒出來,周宇在門外等的心急,正準備去敲門,卻看見蝶舞出了院子,這才定了心,又看見蝶舞眼楮微紅,知道是剛剛哭過,心里擔心,卻也不好去問。只得小心陪著蝶舞回道休息的地方,一路察言觀色,見蝶舞並沒有悲痛不適,也就稍稍放心了。

蝶舞回到院中,午膳早已備好,用過飯,一行人才回到車上繼續西行。

馬車內,蝶舞對雨晴道︰「前些日子我讓你收著的書信呢?」

雨晴趕忙從身旁的小匣子里拿出一摞信箋,捧在手上笑道︰「在這兒呢,已經有五六封了。」

蝶舞目光如水,款款看著信箋,仿佛在看一樣世間的珍寶,雨晴被看的有些納悶,小聲道︰「娘娘,這些信您看還是不看?要不奴婢先把它收著,您小憩一會兒,養足了精神再一封封看,奴婢掂量著,這些信箋不輕呢。」

蝶舞回過神來,接過信箋,笑道︰「你不用管我,自己歇會兒吧,我慢慢看信。」

蝶舞隨手抽出一封信,信上的日期還是十日之前,蝶舞小心剖開封口,取出一張淡黃色的金花小箋,小箋上,密密麻麻,寫滿了蠅頭小楷,字體雖小,卻個個蒼勁有力。

起頭便是蝶兒吾妻,不過四個字,卻讓蝶舞心頭一陣酸澀,思念不聲不響,悄悄在心底蔓延,像一棵藤蔓,總算有了生根發芽的土壤,便開始不可抑制的瘋長,直到佔據了整個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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