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那些事兒 亂了節奏

作者 ︰ 安可anke

她感覺好像所有的人都走了,只剩下他們兩個這樣干干地站著。♀

他們只是這樣站著,氣氛難免有些尷尬,銘章說,「這屋里悶得慌,我們出去走走吧!」瑾萱點點頭,跟著出去了。

屋內是那樣熱鬧,可過了一重院落之後,卻十分清淨。

銘章走在前面,瑾萱緩緩跟在後面。瑾萱沒想到自己竟然這樣糊涂,這陶銘章,原來是江南塞北無人不知的瀾系首領陶大帥的公子,她如此疏忽大意。

瑾萱說,「原來是七公子,瑾萱真是太唐突了!」

這樣客氣的言語,在銘章心里另外一番滋味,想來也不奇怪,他們沒見過幾次面。「戴小姐說笑了,沒有什麼七公子,那不過是外人胡叫的!」

這是個極大的院子,空氣中飄著淡淡的花香,瑾萱抬頭,那迎春花開得滿枝丫,深黃色的花朵飄落下來,晃晃悠悠,如同一只只斷翼的蝴蝶,在落地之前,要演繹最後一場風華,隨風翩翩起舞。

落花太密太雜,偶爾有幾片花瓣落在瑾萱的肩上,她剛想伸手撢掉,銘章一個回身,先她一步,將肩上的花瓣拿了下來。

他往前,只是淡淡一笑,而後隨手將它別在瑾萱烏黑的頭發上。瑾萱本來想退開,只是那樣的拒絕太明顯,也太不給情面,只好羞赧地低著頭。

看著她的模樣,臉頰上泛著一抹淡淡的紅暈,越發楚楚動人,他心中萬千躁動,只能極力壓制著。

瑾萱把臉別開,心跳亂了節奏,不由地緊張起來。

他卻不再有過分的動作,只是淡淡地說,「這樣別著好看!」瑾萱手里拿著手袋,手指一點一點地往里摳,指甲深深地陷了進去,不知道該說什麼話來回他。

他轉身繼續往前走,說,「那天匆忙,不知道衣服合不合適!」

他就站在自己的面前,那樣頎長,那樣高大,瑾萱漸漸把目光移了回來,客氣地說了聲,「合適!謝謝七公子的禮物!」又接著說,「那晚你掉了枚印鑒,改日我讓人送到府上給你!」

「不用了,我有空再去取吧!」他回頭的瞬間,目光如炬,照在瑾萱臉上,仿佛要將她一點一點地吞噬。

微風拂在臉上,揚著發際,她臉龐上的那抹紅暈由淺及深,漸漸發燙。不知道走了多遠,院子靜得出奇,只剩下他的皮靴和自己高跟鞋踏出的細微聲響。

瑾萱怕這樣的安靜,安靜得連自己紊亂的心跳聲也被听見。

「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去了!」瑾萱知道他的身份以後,反倒覺得不自在。

「那我送你!」他倒不挽留,只是淡淡地回了聲。

「不用了,我和大哥一起回去!」銘章笑了,笑得很輕松,「四姐的婚禮上,哪有那麼容易過關的,你哥哥不留到晚上才怪!」

不等瑾萱開口,他卻伸手拉著她往前走,走得極快,不給她任何拒絕的機會。

瑾萱看不見他的表情,只是被拉著的那只手手心很燙,燙得自己有點難受。

她一向大膽,可不知道此時為何如此怯懦,她想掙開,卻沒有那樣的勇氣,只能任由他拉著,快步往前走。

到了門口他才放手,許澤之敬了個禮,銘章揮了揮手,許澤之幫瑾萱打開車門,銘章自己坐上了駕駛座。

「表哥!」

在車窗內他听到那清脆的聲音,轉頭一看是西嫻,便把車窗搖了下來。

「表哥你去哪里,我也去!」瑾萱坐在另外一頭,她還沒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你一整天都跑去哪里了,現在才出現。快回去,四姐她們在找你呢!」他像哄小孩子一樣哄她,「我出去一下,很快回來。」

在平昌的時候,她也是老愛這樣跟著他,平常就隨她去了,但是今天不行。♀

「我要去!」她忽然覺得有些不對,這時才發現許澤之站在外面,而銘章自己坐在駕駛位置上,後面女孩子的臉一下子進入了她那雙大眼楮中。

瑾萱禮貌地向她點頭,卻一句話也沒說。她那大眼楮一直盯著她看,讓她有些不自在。

「乖,隨許澤之進去!」

西嫻倔強地站在那里一動不動,眼神里多了幾分敵意。

「快進去!」銘章嚴肅地看著她,他已經強調了很多遍了,緩緩地把車窗搖了上來。

她知道他表哥的脾氣,這會兒自己要是硬跟他去的話他一定會生氣的。

她回頭對許澤之說,「我們走吧。」

瑾萱很疲倦,根本沒有注意到他們之間的僵持,也沒有意識到她們之間微微引起的波瀾。

車緩緩地開出了官邸,瑾萱轉臉對著車窗,看著窗外的景色一點一點地往後流走。

而他注視著前方,仿佛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投了進去。車內十分安靜,安靜得令人窒息。她的心從剛才一直繃著,因為他總會在不經意間做出小動作,讓自己慌了神。

久久的,才听見他說,「這十里戴,真是個好地方,這樣的山水,是平昌沒有的!」

瑾萱听到他說這話,說,「七公子自小在平昌長大,自然感受不到這樣的山水,何況這十里戴是別的地方比不得的!」

她剛說完,不料他馬上說,「是啊,是別的地方比不得的,改天你可得邀我好好賞賞這湖光山色!」「七公子若想賞湖光山色,那些人不都捧到你面前。」

瑾萱回了這一句,卻見他嚴肅起來,「那不一樣,捧到我面前的,不是我想要的!」他這話里有另外一層含義,瑾萱不願去細想。

見瑾萱沒有回答,他繼續說,「來這兒之前,我一直想去冀中,听說那里的神池特別漂亮,位山終年積雪,山腳是一個天然的滑雪場。」

「冀中?」她听他說得興致勃勃,不由地問了一句,「那不是幾個月前才剛被瀾系攻下嗎?」瑾萱當時還在法國,冀中一役轟動了國內外,她曾經在報紙上看過這條消息,不由地佩服起統軍們。

瀾系是近幾年才發展起來的,一路西行攻破各個要塞,摧枯拉朽,令敵軍聞風喪膽。

瑾萱以為,這麼會打仗的軍隊,除了謀略過人,也一定是個個身材壯大,槍桿不離身,如今看這將帥之子,雖是無比英挺,竟然是一副文質彬彬的模樣,令她吃驚不已。

「是啊!」這勝仗雖然不是銘章打下的,但是他卻無比自豪,「若是有機會,我一定請戴小姐一起過去玩玩。」

「七公子客氣了。」

瑾萱再次將目光投向窗外,她的頭往後偏了偏,剛剛過了的那條街,是回公館的路,現在分明是背道而馳,她小心翼翼地問了句,「這是要往哪里去啊?」

她心里倒不是害怕,只是有些緊張。她對他有一種說不出來的信任,這種信任是需要勇氣的,但她不知道這種勇氣從何而來,這樣的盲從,她還是第一次。

「天色還早,我們去對月湖看看!」

「七公子還是送我回去罷,我有些累了!」瑾萱今天本來就不打算出門,她昨夜著了涼,今天一直昏昏沉沉,在他面前,一直勉強撐著。

她只是想,把東西還給他,那她和他,便沒有關系了。她無心游玩,只是推辭。

銘章減慢了速度,側臉望著她,那樣的眼神太過炙熱,瑾萱不敢去觸踫。微弱的燈光映在他的臉上,顯得幾分落寞。過了許久,才將車掉了頭。

回到戴公館,瑾萱下了車,而他卻還一直坐在車上。瑾萱走了兩步,跑回來對著車窗向說,「你等我一等吧!」說完,便跑了進去。

銘章坐在車上,一直看著那個背影遠去,眼里竟然帶著點不舍。她有一種讓人不敢輕觸的美好,只能遠遠地望著,就這樣望著。

瑾萱跑了進去,母親正坐在茶廳里和幾個太太閑聊,見她回來,隨口問了句,「怎麼這麼早回來?」

瑾萱「嗯」了一聲,並沒有和其他人打招呼,便跑進了自己房里。打開抽屜,拿出錦盒里的印鑒,想著那塊手巾,跑到床頭模了出來,將印鑒包在手巾里,又跑了出來。

母親見她這麼快又出來,衣服沒有換,腳步那樣疾,隨口對其他太太說,「這丫頭,這樣風風火火做什麼!」

陳太太笑著說,「年輕人,難免有些急躁,不礙事!」她們一群太太時常這樣來家里聚聚,喝喝茶,聊聊天。

瑾萱快步走了出來,粉色的裙角隨風搖曳,到門口時,那車卻早已不見了。東望西望,愣是沒有見著。

轉角處的青石小巷,已經沒有了身影。手里緊緊地攥著手巾,那枚印鑒硌在手里,陷進掌心。

這樣一進一出,她的背上出了些汗,但心里卻道不出的微涼。她低著頭往回走,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整個人仿佛丟了魂似的。

下了一場雨,空氣中混著花草的清香,小院里的青苔長得正綠,那樣的綠意,深深地鑽入人心,片刻不能忘。

小婉急匆匆從屋里跑了出來,喊了一聲,「小姐?」瑾萱回神,卻不知道她剛才說了什麼,愣愣地問,「你剛剛說了什麼?」

小婉只是喊她而已,並沒有說什麼。頭一回見瑾萱這樣,小婉忍不住撲哧一笑,說,「夫人找你呢!」

瑾萱回到茶廳,見著幾位太太,心里一怔,問了聲好,才到母親身邊,「母親找我有事?」

「沒事,你剛剛那樣急做什麼?見著長輩也不打聲招呼!」瑾萱向來知書達理,剛剛心里急,竟然未瞧見這些人,她沒有說話,只能笑了笑。

「許久不見,姑娘出落得越發楚楚動人了!」方太太許久才到公館一次,這是瑾萱回來後她第一次見著,忍不住就夸了一句。

「伯母過獎了!」見那方太太還想說些什麼,瑾萱趕緊說,「母親,你們聊,我進去找父親了!」便匆匆辭了眾人。

她知道這會兒父親正在書房看報紙,她剛剛只是找了個借口月兌身,不想去打擾父親,便回了自己的房間。

她只是覺得累,渾身提不起勁兒,就連腦子不願意動了,趴在桌子上,不知不覺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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