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那些事兒 異樣孤寂

作者 ︰ 安可anke

許澤之的心也繃著,隔著門縫往里面瞧,只見他倒坐在窗前,窗簾沒有拉開,只有一道光線透了進來,投射在他的身上,顯出異樣的孤寂。♀

眾人站在門口仔細听里面的聲響,越發難以理解和焦慮。嚴崇白看了許澤之一眼,許澤之也是無奈地搖搖頭。

瑾萱扶著牆鎮定了好一會兒,朝著槍響的地方趕來,遠遠見眾人紛紛離去,個個神色異常。

她的一顆心懸到了嗓子眼,一踏進院里,見許澤之愁眉苦臉地在書房外來回踱步,急忙問,「發生了什麼事?」

許澤之迎了上來,一臉苦悶,望了書房一眼,卻無以作對。

瑾萱瞥了許澤之一眼,便要開門進去,許澤之攔在外面,聲音像是哀求,「少夫人,少帥想一個人靜一靜。」瑾萱瞪了許澤之一眼,那樣淒寒的目光,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瑾萱的心里已經慌亂到了極點,如果不是發生什麼重大的事情,許澤之是不會這副神態的,她強裝鎮定對許澤之說,「那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她的目光如寒風,凜冽地刮在許澤之的臉上,「剛才那槍聲是怎麼回事?是不是東隅又出狀況了?」許澤之避開她的眼神,他撒不了謊,也不敢撒謊。

許澤之無奈,默默地低下了頭,「少夫人,您就別為難澤之了!」

瑾萱說,「好,我不為難你!」

她轉身走了兩步,突然一個回身,猛地朝那門撲去,許澤之想去攔她已經來不及了。

推開門的瞬間她呆住了,突然間渾身打了個寒戰。銘章坐在地上,仿佛已經沒有了生氣。

她朝銘章撲去,他的身體早已冷冰冰的,瑾萱嚇得快要窒息了,卻听到他極為冷淡的聲音道,「我沒事,只是想一個人靜一靜,你先出去!」

他從未如此失魂落魄,瑾萱心里又急又怕,嗚咽地說了聲,「銘章,不論怎麼樣,我都陪著你!」

銘章眼楮定定地看著地面,仿佛笑了,笑得無比淒慘,眼角的淚滴終是落了下來,落入冰冷的地面。♀

就是她這一句「銘章,不論怎麼樣,我都陪著你!」

才讓他這樣難,難到連死都無法解月兌。他之前什麼都不怕,現在卻又因為她什麼都怕,他害怕死亡,害怕比她先離開這個人世。

她如此愛他,而他卻不能給她帶來任何幸福。倘若早知如此,那麼他倒情願她不曾到平昌找過自己,情願這一切沒有發生過。

他說過,他可以不要這江山和權勢,也不願成為眾人心中的英雄,惟願守著她。

而如今,老天最愛玩笑,他到底是不能陪著她走下去了。

這一切都好殘忍,好像有人想要將他活生生撕開,而他卻只能承受這種巨大無比的疼痛,終是任由擺布。他不敢去想以後了,不知道現在所做的一切還有什麼意義。

他的心底忽然生出一種可怕的想法,他只要她好好地活下去,如果她能不再愛他了,或許也就不會痛苦了。

他從未想過深愛一個人是一種罪,以致讓另外一個生命受到傷害。對她的愧疚像是一個巨大的泥沼,他已經深深地陷了進去,這輩子都無法擺月兌了。

廣汝一帶進入了雨季,深秋的雨夜分外冷清。她在睡夢中總是被外面的雨聲吵醒,醒來的時候,身邊總只有自己一個人。♀

她只是突然覺得,銘章最近對她冷淡了不少。也許是因為軍務繁忙的緣故,想起他那日的樣子,瑾萱一直心里不安。

她覺得他們突然間生分了,銘章好像瞞著她好多事情,每次問銘章的時候,他不是避開問題就是生氣。

他不像以前那樣細心體貼,每天忙到深夜才回去,瑾萱每每安慰自己,興許是軍政之事太讓他憂心了。

瑾萱倚在門邊看院子里的雨發呆,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生病的緣故,月事已經兩個月沒來了。

要說是懷孕,卻一點反應也沒有,幾天前醫生也沒有提過這方面的事情。她听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皮鞋踏地特有的聲音。

以為是銘章終于早點回來了,期待的目光投向院子,才發現是近侍副總長尤明釗,一顆浮起來的心又沉了下去。

她在平昌的時候,尤明釗常跟隨容芷,有時候她和容芷一起出去游玩少不了他,所以對他還算熟悉,他是銘章到了廣汝之後才被調過來的。

尤明釗並沒有看見瑾萱,他穩健的步伐要往前院去。瑾萱忽然想到他說過留學的時候學了一點醫術,不禁喊了一聲。

尤明釗回身走了過來,將濕漉漉的傘擱在闌干旁邊,不怒不喜地問,「少夫人?」

他不論在哪里總是這副表情,即使在別人開玩笑的時候還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容芷還曾經因為這個十分討厭他,後來才得知他是這副狀態,所以總拿這個說笑。

尤明釗雖然面上十分冷峻,但底下倒還算是個不錯的人。

尤明釗細細地號著脈,瑾萱卻不由地心跳加速。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一臉沉寂倒讓瑾萱心生不安。瑾萱一直看著他,他抬頭一臉沉悶地說,「少夫人,您有喜了!」

瑾萱看著他臉上的表情倒有些恍惚,回神過來又是一陣驚喜。

尤明釗就是這個樣子,給人的感覺總是不溫不火,讓人覺得他是一個極為沉悶的人。

他接著說,「您以後不可以再亂吃藥了,那對胎兒有影響。」

瑾萱點點頭,眼楮頓時雪亮,那道光芒仿佛將整個陰霾的天氣照亮了。想著月復中多了個小生命,那種感覺十分奇妙。

她不禁地模了模肚子,心里一陣感動,突然溢出淚光又怕被尤明釗瞧見,便趕緊拭去。

尤明釗道,「這樣的好消息,應該馬上告訴少帥才是!」

他臉上一直沒有任何喜色,大概天生苦著一張臉,讓人感覺不到他的喜悅。瑾萱也希望把這個好消息馬上告訴銘章,但又猶豫了一下,突然喚住尤明釗,「我自己告訴他!」

尤明釗思忖了一下,說道,「一切都听少夫人的!」他又細細地吩咐了瑾萱生活起居方面該注意的一些細節,到了午間方才離去。

窗外的雨勢漸猛,任它是什麼瓢潑大雨瑾萱也恍若未聞,嘴角不禁浮出一絲笑容,她想著該如何對銘章開口,銘章知道之後會是一種什麼樣的表情,想著想著,不禁笑出了聲音。

這是她到廣汝最快活的一日了,仿佛身上的所有病痛都消失了,整個人也容光煥發了,她坐不住了,在臥室里來回走著,好像這樣才能表達自己心里的快活。

一直到了下午三點鐘,銘章才回臥室。往常這個時候,瑾萱都在睡覺。

銘章輕輕地推開門,卻見瑾萱坐著,不由吃了一驚。

他只是淡淡地問了一句,「你怎麼沒休息啊?」

他冷漠到了極點,仿佛他們之間不過是陌生人罷了。東隅那邊已經夠鬧心了,瑾萱當他耍小孩子脾氣,她想著孩子的事情心里就高興,沒有察覺出什麼異樣來,只是笑了笑。

外面下著大雨,銘章的外衣、軍靴都淋濕了,靴上沾著些泥土。

他走了進來,身後留下一道道腳印。瑾萱走了過來,將一雙軟墊鞋放在他腳下,說道,「趕緊換上!」

他卻徑直往里走,「我坐一會兒就走!」

他已經沒有時間了,他不能讓她看到自己病弱的樣子,他要讓瑾萱離開他,可是到底是不能割舍的,所以就一直拖著,可是想著往後的日子該怎麼面對。

若是要他逼瑾萱離開自己,那比割他的肉喝他的血還難受,一想到這里,他就不寒而栗,那種令人發怵的驚恐包圍著他,讓他連呼吸都萬分困難。

他只能趁著她睡午覺的時候偷偷回來看她,看著她安靜地睡著,心里才有一份踏實感。

可是,他們不能在一起了,永遠不能在一起了。

他活不長了,他只能狠下心來,不管到時候她恨自己也好,怨自己也罷,只要她還活著好好的,一切都值得。他剩下的日子不多了,如果再不做那就晚了。

銘章剛剛貼著沙發,許澤之便走了過來,他站在門外說,「少帥,上官小姐來了!」

銘章立即起身,故意瞥了瑾萱一眼,臉上波瀾不驚,說道,「我去去就來!」隨即走了出去。

走到門口他突然感到胸口又一陣悶氣,許澤之伸手想去扶他,銘章卻將他的手甩開,快速地往外走。

瑾萱不由一怔,以為他停在門口還有什麼話想對自己說,沒想到他竟然就這樣走了。

雖然她不知道上官曼柔來做什麼,但銘章走得那樣急,她心里隱隱不痛快。

銘章去了半晌未回來,瑾萱不由地走了出去,卻見許澤之遠遠地站在檐下,她喚了一聲,「少帥呢?」

許澤之十分恭敬地答道,「少帥陪上官小姐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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