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倉睡了一天一夜,再醒來時整個人紅光煥發,我指著辰倉一身猶未來的及換下的戎裝道︰「不硌麼?」。♀辰倉活動了一下筋骨,笑的無比燦爛道︰「習慣了。」。我扁了扁嘴,「快換了吧。」。辰倉猶是不知避諱的就在我面前開始卸去鎧甲,我趕忙起身走到猛哥旁邊,然後盯著猛哥一雙鷹眼道︰「你還看,看什麼呀。」。猛哥扭頭瞬我一眼,然後又看向辰倉。
辰倉走了過來從後面環住我道︰「猛哥當然是看我了,你又看什麼呢?」。我感到背後一陣火熱,燥的我口干舌燥,我看著猛哥道︰「我自然是看猛哥了。」。辰倉語帶質疑道︰「猛哥會比我好看?」。說著辰倉拿起罩子,蓋在猛哥頭上,猛哥順從的低下頭。辰倉另一只手攀上我胸前,將我死死扣在懷里,「還看麼?」。我搖了搖頭,辰倉一口氣噴著我耳根處,「這就對了。」。
我看著辰倉別別扭扭的穿著我自己親手縫制的衣衫,說不出啊的哪里怪,總感覺這衣服像是從哪里偷來的一樣。辰倉很是詫異的看著我,「怎麼感覺不一樣呢?」。我板著臉問︰「怎麼不一樣了。」。辰倉又把衣服比了比道︰「這袖子是不是短了些?還有著領子怎麼感覺也是擰著的。」。我挑了挑眉,看著辰倉理直氣壯地道︰「有麼?我看看,好著呢。」。辰倉直直盯著我,就像逼供一樣道︰「你心虛什麼了。」。我扯了扯脖頸,「沒有。」。辰倉含著一抹邪笑道︰「既然這麼合適,那我穿出去叫眾將士也羨慕一下。」。辰倉一面說著,一面伸手掀簾子。
這下丟人要丟大了,我搶步過去,「啪」的一聲打落辰倉的手道︰「不許穿出去。」。「為什麼?」。我看著辰倉似笑非笑的表情,狡猾至極,終究自己還是泄了一口氣道︰「你月兌了吧,我再改改。♀」。「不月兌。」。「真的很別扭,你月兌下來我再改改嘛。」。辰倉轉身回到榻前,開始一件一件的穿衣服,「這可是娘子為我做的,說什麼也不月兌了。」。我看著辰倉的脊背,笑了笑,然後又很是心滿意足的走過去幫他收好鎧甲。
「我見過大將軍了。」,我對辰倉道。辰倉笑了笑,「你還叫他峰叔叔?」。我點了點頭,辰倉哈哈大笑起來,一手揉著我的頭道︰「私下里我和尉遲峰可是稱兄道弟的,你這一聲峰叔叔還不得亂了輩分,改了改了。」。我張了張嘴,又閉上,狠狠搖了搖唇道︰「他可一口一個峰叔叔自己毫不含糊,我又怎麼知道你和他。」。辰倉有些惋惜的道︰「這虧吃的好沒脾氣,以後叫大哥吧。對了,這幾日也是沒事,你若還想入關,我陪你去。」。我眨了眨眼問︰「入關干嘛?」。辰倉好奇的看著我道︰「你不說要帶我去吃元宵的麼?」。「虧你還記得。」,都是陳年的老黃歷了,我不由得向辰倉挑了個大拇哥。
敵軍剛剛被偷襲,眼下他們軍中又是自亂陣腳,自然不敢也更加不會貿然出兵。轉眼時節就快到上元節了,成親前我和辰倉逛市集的時候,我跟辰倉提過一句,中原的上元節的元宵很是好吃,辰倉就牢牢記住了。原來在邊塞的時候倒是也吃過元宵,不過軍營食材有限做出來的元宵都是素的,也就是沒有餡的。至于潼關內,到了上元節的時候,小商小販賣的元宵再不濟芝麻餡應該還是有的。所以,我當時左不過拿著一件事叫辰倉記得入關來找我,現在我都天天在他身旁自然將那件事拋到腦後,今天被他冷不丁一提及,還真是不得不好好贊嘆一句,「辰倉還真是個小吃貨。♀」。
去年上元節我是怎麼過的都已經不記得了,現在再去想想開封府的事,像極了自己做的一場夢,愛了一個人,恨了一個人,到頭來夢醒都成空。
次日一早,辰倉帶著猛哥在軍營里覓食。辰倉對于小毛驢的死表現的很無所謂,所以當我看著辰倉拿著生毛驢肉喂猛哥的時候,心里告訴自己小毛驢一定會來世為人的,因為它這輩子造福太多生靈了。
也許是軍中打了勝仗的消息傳到關內了,當我們入關的時候,潼關內看上去很熱鬧,竟然比三十的時候還要熱鬧些。我和辰倉還有猛哥在關內隨意逛著,猛哥顯然沒有見過這陣仗,到處張燈結彩,燈籠高掛,嚇得猛哥在辰倉肩頭不停地拍翅膀。我抬頭看向猛哥笑道︰「原來你怕燈籠,回頭買上幾個掛在帳中,看你還敢囂張不。」。辰倉皺了皺眉頭有些無奈的看著猛哥道︰「你到底把她怎麼惹著了。」。又一個燈籠險些打著猛哥,猛哥嚇得翅膀拍打著辰倉,辰倉抖了抖肩膀放猛哥飛走了。
我看著猛哥振臂高飛,立刻一把抱著辰倉胳膊道︰「現在好了,就剩我們倆了。沒有那個小東西盯著看了。」。辰倉攬著我道︰「你不會真要賣燈籠嚇猛哥吧。」。我聳了聳肩,「看心情了。」。
辰倉表面上看上去很泰然自若,可是骨子里早就被這些個新奇東西勾起了童心。潼關雖然比不了京城富裕,但勝在地處要塞,從西漢以來,潼關這個關口就成了西行路上的樞紐站,每到國泰民安,太平盛世的時候,潼關內車水馬龍,到處可見各個國家和地區的人,自大宋建都以來,潼關這些年通商的駝隊雖然少了些,可比較中原,這里的熱鬧還是別有特色的。
除了有我和辰倉在草原上見過的各種錫器,地毯等,還有辰倉沒見過的煙火,炮仗,最有意思的就是燈謎了。我拉著辰倉擠到一處攤位,看著掛滿頭頂的燈籠,險些看花了眼,辰倉一邊看著,一邊道,「這些燈籠可真是好看。」。「這叫花燈,你看到那下面的字條了麼?是燈謎,要用腦子猜的。」。辰倉笑了笑道︰「你喜歡哪個?」。我看了一圈,指了指一盞蓮花燈道︰「這個吧。」。辰倉看著燈下的謎面開始苦思冥想起來。「燕山有只燕,頭尾全不見,心口送獵人,翅膀在伸展。」。過了一會兒,辰倉低下頭來尋問︰「還看上哪個了?」。我看了看那盞蓮花燈,嘆息一聲,又看向另一個畫著中秋團圓還有兩條鯽魚的燈籠,「那這個吧。」。辰倉走過去又看了看,「西湖東湖已轉晴。」。我有些緊張的看著辰倉,果不其然他再次低下頭道︰「還有麼?」。
我扁著嘴,又在花燈底下轉了一圈,忽然發現正當間擱著一盞外形很是普通的燈籠,不過叫駐足的是上面的牡丹花,花開時節,花海翻涌,風過處依稀還有屢屢花香,並著泥土的氣息。辰倉走過來看了看字謎,「喜上眉梢。」。我有些發怔,腦海里翻過的畫面有辛酸,有羞愧,還有苦澀,可我不明白自己為何竟不覺的憤怒,那張臉,趙匡胤的那這張臉漸漸地和趙光義重合在一起。
辰倉放下字面看著發怔的我,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問︰「還有麼?」。我搖了搖頭道︰「不用了,我們走吧。」。
辰倉拉著我道︰「急什麼,這麼著急走不要燈籠了。」。我苦笑道︰「你該不會一定要猜對一個才肯走吧。」。辰倉很是不屑的抬了抬下頜道︰「娘子喜歡的東西,自然要幫你得到了。」。說完辰倉對我挑著眉,轉身去找攤鋪的老板。指著蓮花燈道︰「謎底是北。」。老板看了一眼道︰「對。」。辰倉又指向鯽魚燈道︰「謎底是清明。」。老板又道一聲,「是了。」。辰倉再指向牡丹等道︰「謎底是聲。」。老板呵呵一樂道︰「這個也對了。」。
老板去拿梯子來解那些燈籠,我看著辰倉有些瞠目結舌,辰倉暖暖的笑了笑走過來道︰「娘子可還滿意?」。我梨渦淺現的道︰「有勞官人了。」。然後小鳥依人的靠在辰倉懷里,看著滿目的花燈,真的是只羨鴛鴦不羨仙了。老板解下蓮花燈遞了過來,又搬著梯子去借鯽魚燈,攜下後,剛要去摘畫著牡丹的花燈,我笑著對老板道︰「這個不用了,勞煩就這兩盞吧。」。辰倉看看我,「怎麼又不要了?」。我抬了抬手,示意已經拿不了了,辰倉微笑的看向我,「那就這兩盞。」。
離開攤鋪,辰倉看著我很是滿意的樣子道︰「敢問娘子,是不是應該犒勞一下你的官人呢?」。我發現自從辰倉知道娘子和官人這兩個稱呼的含義後,總是會在人前人後念著,現下這里還好,只是在軍中,每每被他極富感情的叫一句「娘子」,我都要臊好一會,辰倉自己倒是沒什麼感覺,只是軍中將士一直喊我王夫人,被他這樣一鬧,有時那些人都不知該叫我王夫人好還是辰娘子好了。
我指了指路旁道︰「這就帶官人嘗嘗元宵可好。」。辰倉笑的很開懷,「你這兩個花燈回去可不許嚇猛哥。」。我舉起看了看道︰「一會我們去放河燈。」。「河燈?」。我點了點頭,然後拉著辰倉做到元宵鋪前,要來兩碗元宵。我看著辰倉,辰倉看著碗里的元宵,我有心使壞,所以一直默不作聲地看著辰倉將元宵舀起一口吃下後,憋著一肚子壞笑看著辰倉的表情。可等了半天也沒見辰倉燙著,于是問︰「不燙麼?」。辰倉半挑著眉看我,咽下口中元宵道︰「不燙。你快吃吧,味道還真的很好吃。」。我聳聳肩,沒有看到預計的好戲,于是舀了一個才放進嘴里,一咬破,滾燙的餡汁立刻溜出,我兩眼泛著淚光看向辰倉,辰倉則一手托腮看著我道︰「燙麼?」。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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