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凌靜靜地看著她撲騰,就在她精疲力竭就要沉入湖底的時候,忽然飛身把她提起,扔在了草地上。
初夏躺在地上,看著天空中閃爍的星星,她知道他生氣了,可是她現在心情很好,真的很好,泡了泡溫泉,不過喝了幾口水而已,她不和他計較,就這樣一直靜靜地躺在那看星星,思緒已飄遠,那個時代的人們現在在干什麼呢?,他們是否也能看見這樣的星空?一些從來沒想過的問題開始浮現,她不知道爸媽怎樣了,是否為了她的失蹤而牽腸掛肚,寢食難安,記憶卻越來越模糊,她有時又覺得過去的一切好遙遠,遙遠得快不真實,而現在的生活,卻清晰地呈現眼前,她開始懷疑過去到底是不是一場夢,或許,她生來就在這里。柏凌見她濕濕地躺在地上,眉頭緊皺︰他以為她會沖他發一頓脾氣,他趁機教訓教訓她,可是她卻這樣一聲不吭地躺在那,沒有委屈,沒有抱怨,甚至連一絲表情也無,就像個沒心人似的。他的怒氣更甚,卻不知如何懲罰她,他憋得臉通紅,走到她身前沖她吼道︰「起來!」
初夏的思緒被拉回,她看向柏凌陰沉的臉色,跳了起來,突然的起身帶來一陣寒冷,她身子抖了抖,不悅地道︰「你又想干什麼?鬧夠了沒?」
她竟然問他鬧夠了沒?!柏凌盯著她,忽然轉身往外走去。初夏見他真的要走,害怕起來,她沖上前拉住他衣襟︰「帶我一起走!」
柏凌回頭看她,他真不明白一貫冷靜的他,為何輕易便能被眼前的這丫頭勾起怒火,此刻他怒火未消,真想狠狠掐住她的脖子,他煩悶起來,喝道︰「走開!」
「不!」初夏搖搖頭,拽著衣襟的手緊了緊,驚慌地看了看四周,她怕黑,絕不能讓他將她獨自撇下。
柏凌瞪了她半晌,見她倔強的小模樣,衣服貼在身上濕噠噠的滴著水,忽然泄氣。「為何要跟他出來?」他平靜下來問道。只要她不願走,隨便呼一聲,他就在她的旁邊,石昭無論如何在短時間里帶不走她。想道這,他心里就堵得慌。初夏愣了愣,為什麼要跟石昭出來,說了他也不會理解,她看著柏凌,忽然有股沖動,她告訴他,將她的來歷都告訴他,他應該不會將她當怪物吧?她很想嘗試。「我…」她想了想,慢慢開口︰「我告訴你,你不要害怕!」
害怕!看著她斟酌地用了這兩個詞,他有些想笑,有什麼是他害怕的?他的心忽然溫暖起來,抱著她一起坐在地上,用內力將她濕透的衣服烘干,待身子暖和了,她看著柏凌的眼楮,他的眼楮真好看,比天上的星星還耀眼。她的目光幽幽︰「我不是這里的人,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會到了這里,七歲以前我的世界不是這樣的,我們那里是二十一世紀,那里交通不用馬,我們有飛機,火車,輪船,飛機是飛在天空的,就像天空中自由飛翔的鳥兒一樣,速度卻不知快了千萬倍,飛機可以搭乘很多人,拓勒到大盛,不用一個時辰的功夫就到了,我們出行全是汽車,汽車,」她不知道如何對他描繪他才能懂,她重復了幾遍,期待地眼神看著柏凌,柏凌伸手將她圈進懷里,她自然地靠著他,他當然記得,初見她的那一天,白雪皚皚,她像一個天使突然出現在榮淵侯府的花園里,柏凌將下巴抵在她的秀發上。
「汽車的速度很快,但不能和飛機相比。通訊靠手機,全世界的每一個角落,只要有信號,遠在天邊的人都可以通話。還有網絡,」她說著嘆了口氣,她知道他听不懂,她將記憶深處能想到的通通一古腦倒給他,末了,她說︰「我們那兒的家庭,爸爸只愛媽媽,媽媽只愛爸爸,不像這里,男的可以妻妾成群,在我們那兒是犯法的!」柏凌突然身子一僵,他低下頭眼神復雜地看著初夏,初夏猶豫了下,繼續道︰「但是,我們那兒男女平等,沒有這麼多約束,男女可以自由交往,朋友之間也可以相互擁抱,這是一種表達友情的方式,至于石昭,」她抬眼觀察柏凌的表情,見他認真地在听,遂說道︰「他和我是來自一個地方的人,我在集市上遇見他時就知道了,當時我心內充滿了驚喜,他也發現了我的不同,所以我才會和他一起出來,沒有別的,只是兩個命運軌跡想同的人罷了,在我們那流行一個詞語,叫做穿越,就是所謂的人死靈魂還在,去了另一個時空,做了別的人繼續活著。有點像這里人講的借尸還魂,不過,我不知道我死了沒有,我是帶著自己的身體穿過來的,石昭不同,他是死後投胎重新來過,所以他算是真正活在這里的人,只不過帶著前世的記憶。你就把我當做外星人好了!」說完,她緊緊盯著柏凌,期待他的反應。
「傻瓜!你當然沒死,你好好的活著呢,一定活得好好的!」柏凌輕輕地道,他還想說,不管你來自哪里,都是老天爺的安排,既然這樣安排,就有它的道理。他一直琢磨她的身世,想不到如今由她自己親口告訴他,他心中似一塊石頭落了地。
「你信我?」初夏奇怪地問,柏凌點點頭。他當然信她,堅信無疑。
「你沒把我當怪物?」初夏繼續追問,柏凌點點頭。初夏熱淚盈眶,她把頭埋進他懷里,伸出手緊緊地懷抱住他。她在這里,身若浮萍,所追所求莫過是家人。這一刻,拋開一切嫌隙,她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他是她的親人。
夜,分外靜謐。
初夏察覺到自己的失態,雖是真情流露,畢竟男女有別,她稍稍離開了柏凌的懷抱,抬起頭來,黑暗中一絲明晃的亮光恰恰入眼,她大驚,來不及思索,猛地使勁推開柏凌,柏凌不防,身子被她推得一歪,他的手抓住她,將她的身子也稍帶得偏離了些。一陣劇烈的疼痛襲來,初夏眼前一黑,倒了下去。柏凌察覺異樣,目光一沉,凝聚內力朝林中的黑影劈去,竹子被震得霹靂啪啦斷裂一片,哎呦聲傳來,柏凌已無心戀戰,初夏的左胸被匕首刺中,鮮血淋灕,幸好他帶著她的身子偏了偏,否則…他眼神暗了暗,立即抱住她,飛身出了竹林。
匆匆回到客棧,焦急等待的眾人見狀更驚。
「快!請城內最好的大夫!」柏凌語氣急促,將初夏放在床上。風掣領命消失。滿兒在旁著急得不知所措。
片刻功夫,風掣帶了大夫回來。大夫將匕首拔出,仔細端詳,再查看了初夏的傷口,灑上藥粉。初夏一直昏迷不醒。
「如何?」柏凌眼神嚇人。
大夫搖了搖頭,說道︰「傷口雖不致命,但匕首上沾了毒,毒已深入傷口,老夫盡力了,公子還是早做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