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十三香(女尊) 請罰

作者 ︰ 荷塘春曉

雲瞳臉色鐵青,一路沉默的回到城守府。一見她出來,便皆褪去外衣,俯去。雲瞳疑惑的問道︰「怎麼回事?」又見立在他們身後的盛夏一臉糾結,欲言又止。「夏叔你說!」

盛夏皺眉瞅了瞅他們兩個︰「說是暗衛行事差錯,要依律請罰  上次他們做錯事,听說王主是賞了這個!」說著便將背在身後的雙手伸出,竟是奉上了一條鞭子!

「依律請罰  」雲瞳眸光掃過兩人,又听盛夏說道︰「暗部律法︰有錯必究,不許自辨  」

雲瞳一愣。原以為兩人是因今日之事懼怕軍法無情,自己生氣,故來請罰。誰知卻是為著暗部規矩。想他們人雖跟在身邊,心里遵從的竟是別家法則,眼中哪有自己?登時臉色就沉了下來。

盛夏今日見識了沈莫的刀馬功夫,又旁觀了葉恆的辦事能力,對這兩個孩子十分喜愛!見他們一聲不吭的跪了半日,心中早起了一分疼惜,又礙于衛府規矩,不好多話。不自覺地便想起了同為暗衛的葉秋,當年也是這般不懂變通,一味死 ,動不動就向皇貴君求懲請罰。別人為他開月兌遮掩,他還不領情面。那棍子鞭子招呼在身上,難道不疼?無辜受罪又不讓辯白,心里就不委屈?也不知暗部怎地恁多邪門規矩,對出賜的暗衛看管更為嚴格,省身,淨心,督導,訓教  若有一絲不滿意,便叫回去把人折騰得死去活來。每每見他好好一個人,走著出門,躺著回來,一身內傷讓人心疼。即便事事做得妥當,還有每月例行問責,吹毛求疵,動輒教訓。偶爾一點小過,君上舍不得打,暗部竟然派人上門,打的更重,罰的更狠,等閑還不許干預。君上心地慈軟,萬般看不過去,仗著當年盛寵,好歹求來聖旨,為葉秋摘紗,能名正言順的護著他一二,之後方才好些。待等皇貴君失寵,葉秋也隨之被圈禁冷宮,在暗部看來已成棄子,遂不再過問。現如今葉秋雙腿不良于行,蒙聖上恩典養于英親王府,倒成了個暗衛只要忠心護主也能安享尊榮的典例了。

盛夏心中嘆道︰這兩個孩子出賜即蒙摘紗,又跟在七殿邊,運氣不可謂不好。現在軍中,暗部鞭長莫及,便是有些錯失,所受苦楚也是少了許多。也不知他倆個曉得不曉得,等回了上京,日子豈能總是這般好過。如今還不省事一些,平白的就來招惹麻煩!

盛夏見雲瞳一直不說話,試探著勸道︰「王主,如今蘆城形勢危急,正在用人之際,能否暫免刑罰,讓他們兩個戴罪立功  」瞄瞄雲瞳,見她一臉怒色,也不敢深勸,可看看下跪的兩人,倒底于心不忍︰「若真要懲戒  王主能否開恩找個背人之處?畢竟他們是男子  」

「進屋!」雲瞳聲音雖低沉,卻自有一番威嚴,听得葉恆與沈莫各自心中一顫。待回里屋端正坐好,兩人已跪至面前。盛夏侍立在旁,又奉上了那條鞭子。雲瞳瞧了瞧那鞭梢,淡淡說道︰「那就一個一個來!沈莫你先說吧  跪求懲戒,是為了今日攔不住董振瑛出戰,致使二將身死,城門險失?還是為了之前違抗上意,不肯侍寢?」

「啊?」一聲驚呼月兌口而出,盛夏也顧不得掩住,瞪大兩眼逼向沈莫︰「你  這  」葉恆下意識偏頭,極快的掃了沈莫一眼,眉頭略略皺起。

沈莫萬萬沒有料到雲瞳此時竟翻起了舊賬,一張玉面漲的通紅。又見雲瞳面沉似水,不是往日嬉笑調戲的模樣,眼中霎時蒙上了一層灰黯,銀牙一緊,已將下唇咬破,面色漸漸蒼白了起來,也不多話,只管將頭垂得更低。

雲瞳也不等他回話,淡然說道︰「若是為了今日之事  你在軍中一無履歷,二無功勞,身為男子又難于服眾。故我命你跟隨董振瑛巡城,作個幫手。並未給你越職擅專之權。今日城門之上,董振瑛逞一時血勇,中玄龍激將之計。眾軍校不明是非,惡言相向,你能忍辱負重力勸主將在前,舍身忘己斬斷鏈橋于後。臨危不亂,處事得當,何過之有?」

沈莫倏地抬頭,滿面皆是不可置信,薄唇顫抖幾下,終是緊緊抿住。雲瞳板著面孔,仰頭盯著遠處,似在回憶些什麼︰「至于前事  」沈莫心里一抖,不自覺的又要低頭,卻听她繼續說道︰「難得你一介男子,有報國之心,又有衛國之能。既想建功立業,本王就成全于你!」

葉恆打了一個激靈,余光先是瞟向沈莫,又抬眼直直盯住雲瞳。

「暗衛出師,本就不易  若是困居後院,坐等召幸,與一般奴寵相類,確實可惜了你們!」雲瞳眸中並無笑意,又轉向葉恆︰「至于你  若另有心人,本王也不想勉強!」

盛夏手中的鞭子徑直滑到了地上,張口欲呼,整個人兒仿佛石化了一般。沈莫也看向葉恆,卻是一臉狐疑。葉恆呼吸陡重,臉色極不自然的紅了起來︰「王主  誤會了  」並未听出雲瞳語帶雙關。

「罷了!」雲瞳揮手打斷他的話,心中卻隱現一絲疑慮︰我不敢將他們留在凰都,是知以三月、六月之能制其不住。可是今日,我不僅同意兩人軍前效命,還委以重任,以燕霄、董振瑛之力又如何能約束得住?若眼前二人是雪璃細作,借今日之機,獻城為亂,豈非大禍?難道數日來朝夕相處,我對他們已去了戒心  

一念閃過,不禁低頭對葉恆與沈莫又是一番審視,轉而又想︰這兩人到底听命于誰?看他們誠惶誠恐于暗部規矩,莫非幕後之人隱在暗部?若不涉她國,僅是朝中派系之爭  皇姐曾言,只要心存家國,遇事能以社稷百姓為重,便有嫌隙,也當包容。故韓宜雖心念豫王,祁相雖心性搖擺,皇姐亦加信任,委以軍、政要權。

這份胸襟,我當效之。

此行蘆城,戰況不利,艱險重重,最是需要將帥協力,軍民同心!只是這些話對後院男子又如何明說  雲瞳心中一動,想起太祖皇帝時,水流花戰敗被擒,上書求死。太祖皇帝以一首情詩慰之,隱喻其中。水流花心悅誠服,後效死命,遂成肱股。君臣一段佳話,流芳至今。我今何妨也以□□作表,暗勸良言,想葉恆有心,自然明白,沈莫雖于此道懵懂,未必不會學舌,他背後之人也能知悉。

想通此節,雲瞳微微一笑︰「所謂羅帳春事,你情我願方有意趣  強人所難,非我所為。待以他日,春心如歸,可重訂鴛盟!」

言雖二意,卻幾乎立刻想到了元服之夜的離鳳,一時眼神縹杳,神思遐游,那句「春夢無痕,不如兩兩相忘」梗在心頭,情不自禁就岔開話題,冷哼了一聲︰「天下之大,美人之多,難道我紫雲瞳還尋不到一個稱心可意之人?」

盛夏听到此處,臉上已是憤憤不平,兩道濃眉緊擰在一處。葉恆腦中卻閃過了顧崇那張鬼臉兒,不知為何,心中隱隱不快。

雲瞳收回思緒,又對葉恆言道︰「你擒住縱火疑犯,此功不小。倒是我令你看守那小鬼兒,大材小用了。他既無大礙,你也不必請罰了。他坐困火中,我親身去救,這些事出自非常,不可預料,與你並無干系。」

「謝王主!」葉恆雖半低著頭,眼光卻不時掠向雲瞳,遲疑了一下,到底沒有忍住︰「奴才方才去看過顧  顧公子  他已經蘇醒了。」

盛夏正彎腰揀鞭子,聞言又是一愣。六國王侯貴戚的後府,雖不及國主深宮,也是等級森嚴,稱謂分明,規矩眾多。如紫雲瞳貴為親王,娶正君必為賜封,迎側君也需上奏請旨。抬為侍郎,便是極給那男子臉面了。納為侍寵,才能稱公子,算是給了個名分。至于再下面的色侍,雖也分出幾等,待遇各不相同,卻都只是以色事人的玩物,丟棄、遣散、送人,只看主子心意如何。約定俗成,侍候元服的暖床人都會被收為侍寵,因此,盡管雲瞳沒明著發話,顧崇、葉恆、沈莫都自然的稱呼離鳳為公子。沈莫雖侍寢一夜,但主子沒有恩典,葉恆則尚未蒙幸,只因兩人都是御賜的暗衛,身份不凡,僕從們便比照戴紗之時,仍稱呼二人為暗使。至于三月、六月也喊他們公子,卻是含著敬重,兼有討好之意,知道雲瞳對御賜之人早晚是要給個名分的。而此時,葉恆竟然稱呼顧崇公子,出人意表。盛夏並不知道顧崇的來歷,也不清楚他和自家王主的牽絆,疑惑的看向雲瞳。

雲瞳也是一怔,目光下探,見葉恆只是恭敬的垂首等待,臉上並沒有多余的表情。又轉向沈莫,倒是見他難得的皺了皺眉。再對上盛夏無聲詢問的眼光,想起自己屢屢惑于顧崇的妖嬈艷媚,不禁心中煩躁︰怪不得軍中不許男人留用,果然易生是非。如今何等情勢,自己無限焦心。他們還拿這些無聊瑣事前來攪擾,著實可惡。雲瞳強壓下一口氣,冷冷說道︰「你回頭告訴顧崇,等蘆城之圍解去,固玉丹失效之後,請他自行離開。」

葉恆眨了一下長睫,垂頭稱是。見雲瞳起身向門口走去,便也轉過膝頭恭送。雲瞳走至他身邊,頓了一頓,回身對盛夏吩咐道︰「現今自然是以軍備為重,其余諸事從簡。等回了上京,夏叔你們幾位總管費心,好好理理家務,不要讓人光知有暗部的約束,不曉得我王府的規矩。」一甩袍袖,徑自去了。

盛夏暗嘆一聲,細想方才听到的幾事,件件匪夷所思,再看面前的兩人,都是若有所思之態。盛夏面色難看,對著沈莫問道︰「你不肯侍寢?」又轉向葉恆︰「你另有心人?」見兩人都是垂頭不答,心中愈增煩悶,此時卻也發作不得,只恨恨罵道︰「自己作死  日後有你們哭的時候!」本已走到門口,又忽而翻身向地面鞭了兩下,鞭風急驟,沈莫與葉恆都是下意識偏頭一躲,盛夏怒道︰「回頭再教訓你們,還不先上去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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