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三人都是呆呆矗立
雲瞳松開沈莫,再次踱步︰「阿恆與我同赴聚秀亭,深知聶贏其人,心志堅韌,非比尋常!豈是三言兩語就能被勸服的?
他與玄承蔭是否有仇,我們還不知道,畢竟下詔命殺他姐姐的是國主玄承璧,罪名也是聶戰辱師敗績。那日我意在挑撥,曾詐他一句︰說聶戰是因不肯將他奉與權貴,遭構陷而死。他震動非常,幾乎失態,定是之前並未想到此節。
再者,聶家精忠血勇,聞名六國,家中女兒,戰死疆場者不知凡幾,從未听說過有誰奴顏婢膝,背主求榮。當年他母親聶飄萍兵敗燕川,慨然自盡。龍脊山戰罷,聶戰縱然與我投契,終究是不肯歸順,堅持歸國。聶贏生長于斯,耳濡目染,視聶家清譽猶勝性命,寧願去給玄承蔭當色奴,也不敢違背祖訓,潛藏私逃。你們說,這樣一個人,怎麼會被我威逼利誘,叛國來投?何況
聶贏並非認命,僅效愚忠。他在兩軍陣前,當眾喊出「家主雖亡,我今猶在!」那句話,就是表明他不惜以男子之身,擔負起振興家族的重任。他主動獻計玄承蔭,親身領兵來奪蘆城,便是要為聶家掙回臉面。若能勝我,更是立下大功,日後可憑此向玄氏皇族請命,恢復家聲,也借機改變自己的命運。自他與我對陣以來,處處都佔著上風,如今情勢,更是于他有利。這個時候,你們說,他又怎會罷手退兵?」
眾人皆沉默不語。雲瞳閉眼嘆道︰「阿恆聰明有識見,我說的這些他必然已經想到,又怎會去作無謂之舉!是故,他此行絕不是去見聶贏!」
沈莫越听越是心驚,手足冰涼一片,暗惱自己當時未曾多想,隨意的就放走了葉恆。
雲瞳來到他面前,輕輕拍了拍他胳膊︰「這不怪你!昨夜我與顧崇在此說話,定是被他听去了。他怕流言散布太慢,傳不到玄承蔭的耳朵里去,竟然鋌而走險,意圖跑到玄龍大營當面愚弄李季。」
盛夏添了幾縷憂思︰「王主,他要如何說服李季?」
雲瞳以手揉了揉額角︰「那就要看他的本事了!我只是擔心 」轉而問向沈莫︰「他走的時候,可有易容?」
沈莫搖了搖頭。
雲瞳立時皺緊了雙眉︰「李季可不是什麼正人君子 」
話音截住,屋中幾個男子都是一凜。沈莫一急︰「那可怎麼辦?阿恆現在內力全失。」
盛夏也道︰「王主,現在殺奔玄龍大營,或許還來得及?」
雲瞳停住腳步,認真想了一想,輕輕嘆了口氣︰「不能去!此時叫陣玄龍,不一定救得了阿恆,還會使李季生出疑心,一來不信他說的話,二來會對他看管更為嚴密,前功盡棄不說,也辜負了阿恆舍身為國的心意。何況,現在蘆城四面被圍,我不能輕易開城出戰,以免給聶贏與謝晴瑤留下可乘之機。」
沈莫垂下頭,狠狠攥緊了雙拳。
雲瞳眼楮望著窗外︰「李季覬覦聶贏而不得,見到容貌不相上下的阿恆,不會擅殺,要麼留在身側,要麼 送去紅帳 只要他活著,等上幾日,我一定能找到機會救他回來,只是怕他自己 不肯忍辱偷生 」想到此處,心頭倏然一疼。
眾人都是沉默不語,半晌盛夏勉強說道︰「听秋弟說,暗衛常派外務,有時就是做一些 秘密勾當,因而對貞操一事,不似尋常百姓家的男子那般看重,葉恆應該不會因此輕生吧。」
言罷,瞅了瞅沈莫,似乎是讓他接下去再說兩句,安慰一下臉色明顯不好的王主。沈莫卻是一言不發,緊貼著褲邊的雙手微微顫抖。
雲瞳暗道︰阿恆對顧崇夤夜yin奔之事那般反感,豈會是一個不重貞操之人。可惜他身為暗衛,凡事不能自主。只是 如今他已然摘紗,在我身邊听用,我又不曾令他作如此犧牲
莫非昨夜他以為我是故意在此與顧崇論事,暗示他別忘了自己的身份,該主動為主子分憂!他擔驚受怕,冥思苦想,不得不出此下策 想到此不由一陣苦笑︰阿恆啊阿恆,你若真作此想,可實在是冤枉你的王主了。
轉而又想︰抑或是他那隱在暗部的真正主子,令他不顧一切,務必要取得我的信任,聚秀亭他沒能做好,這一次便去舍身成事?
一念至此,心頭陡升怒意,不由冷哼了一聲︰「一邊給人家蒙上厚紗,以示貞潔;另一邊卻讓人家出賣身體,換取利益。好一個暗部,真是卑鄙齷齪。」
沈莫愣了一下,還不及反應,卻听韓越在旁淡淡說道︰「英王的老祖宗立下規矩,暗部焉能違背?」
雲瞳眼眉一立,月兌口而出︰「一樣混賬!」
盛夏急得跺腳︰「王主,千萬慎言 」當眾非議先帝祖宗,這如何使得!
雲瞳瞥了一眼韓越︰「韓飛一直等著捏我的把柄!你快和她說去吧!」
韓越不解的問道︰「我姐姐要拿你什麼把柄?就是這些話麼?明明說的的在理!」
盛夏和沈莫雙雙瞪大眼楮,瞅著他,活似瞅著一個怪物。
雲瞳皺眉笑道︰「要不是你把著寒水劍,就憑這句話,我絕不信你是韓家的人。」
過了一刻,盛夏開口問道︰「王主,現在該怎麼辦?」
雲瞳嘆道︰「嚴守四門,靜等消息吧!」拾起桌上的半瓶九花墨玉膏,看了又看,揣進懷里︰阿恆,不管你主人是誰?目的何在?這一次,你是生是死,我都為你留一條後路 一邊想著,已抬頭叫住盛夏︰
「夏叔!阿恆的事千萬不要泄露出去。他若平安回來,以後留在我身邊就稱公子!他若回不來了 日後就葬入我的墳塋吧!」言罷揮手示意大家散去。
沈莫深深看了雲瞳一眼,轉身去了。
盛夏將出門時,又回身問道︰「王主,你覺得玄承蔭會信咱們傳出的這些話麼?」
雲瞳微微一笑︰「之前我是半信半疑!不過現在麼 我能肯定,此計必成!」後面的話就含在了口中︰我與葉恆不過主僕之義,方才乍聞他奔敵營而去,都心神大亂,險些意氣用事。何況玄承蔭那昏昧老婦?視聶贏為私有之物,若知他借機離開自己,在外與人私通,豈能不怒?一怒則智昏!」
夜黑風緊,靜無人息,玄龍大營點著幾盞昏黃的燭火,一隊女軍正持著兵刃往來巡邏。眼看快要走到面前,葉恆輕輕拉起面上覆著的黑紗,掩住唇旁一縷冷笑,猛然躥出,幾步橫過對面軍帳。
「什麼人?」打頭的軍士只覺面前黑影一晃,當即大喊出聲︰「有奸細!」
剎那間眾人都圍攏了過來,紛紛握緊手中的兵器。軍帳中也涌出不少睡眼惺忪的軍士,大聲呼喝︰「奸細在哪里?快抓奸細!」
葉恆連著幾個縱躍,又惹來此起彼伏的捉拿之聲。再跑幾步,只覺氣短頭暈,燈籠火把已密密燃在身後,忽覺耳旁風聲一緊,便有利箭破空而來。葉恆賣個破綻,故意腿筋一軟,摔倒在地,還不及爬起,十幾柄刀刃已壓在頸側背上︰「往哪兒跑?不許動!」
有校尉上前,狠狠踢了葉恆幾腳,直接把他翻了過來,一把扯去臉上的布巾。燈火近前一照,眾人驚呼出聲︰「哪里來的漂亮伢子?」
葉恆似乎很是害怕,兩臂上抬,欲往臉上擋去,立時被人從後擒住手腕,反扭到背上。幾把冷劍交叉橫在劾下,強迫他高揚起頭來。葉恆半偏著臉,極力躲避那刺目的火光,卻又被粗暴的扯住頭發,將一張俊臉生掰了回來。
「哎呀 瞧這美人!」那校尉獰笑著捏了捏他的臉頰︰「真是水靈!」又有幾雙手紛亂的伸了過來,還沒等模上身,忽听這美人顫抖的喊道︰「我要見聶將軍 」
「聶將軍 」校尉一僵,趕緊撤回指頭,另外幾雙手也頓時停在了半空。「你是什麼人?」
葉恆閉著眼楮,一個勁兒哆嗦,反復說道︰「讓我去見聶將軍,去見聶將軍 」
旁邊一個軍士蹙起了眉頭︰「統領,他出自聶家府兵?」
校尉輕輕搖頭︰「不會吧!」
又一人喊道︰「肯定不是了!他穿著夜行黑裳,分明就是紫胤的奸細!」
眾人又上下打量了葉恆一陣,紛紛點頭︰「就是,就是!不是聶家的兵,可以隨便玩的!統領,快找個地方吧!」
「等等 」那校尉畢竟還有些警覺,上前鉗住葉恆的下頜︰「你為何要見聶中郎?」
葉恆略略抬眼,又似怕得趕緊垂下︰「我 我 」
「不說!帶你去見李將軍!」話還未落,就見掌下的美人死命掙扎起來︰「不!不不 不見李季,不見她 」
校尉見他如此,越發狐疑︰「還真是個紫胤的細作!」朝眾人一擺手︰「趕緊把他捆了,送去李將軍大帳!」
身旁眾人不敢違命,卻都是連聲大嘆︰「好不容易見著個美人 」
校尉也覺懊喪,一只手又想撫上葉恆的面龐,忽而想起李季的癖好,趕緊停住,橫眉立目的對眾人喝道︰「不知道李大將軍的規矩麼!等她舒服夠了,自然賞給你們!還不快著!」
身後幾名軍士極不情願抖開繩子,一邊捆縛葉恆,一邊不死心的想在他身上揩幾把油。校尉瞧見,猛然敲了她們幾個爆栗︰「老娘還沒模著呢!哪有你們的份。」
一路推推搡搡,把葉恆押進了中軍後帳。李季已經得了消息,從床上爬起來,命掌燈火。
「參見李將軍!小的們拿住一個紫胤的細作!」那統領在葉恆背上抓了一把,將他狠命一推。
葉恆踉蹌了幾步,險些栽倒。待咬牙穩住身子,抬眼一望︰只見帳中燈火通明,李季斜靠在虎皮大椅之上,剛剛披好了大氅,她年紀在四十上下,八字掃帚眉下一對吊梢小眼泛著精光,鼻頭扁平,口闊唇厚,正捋著手指上一個碩大的翡翠戒指。見人被帶進來了,先自張口打了一個哈欠,眼風隨意掃來,登時便盯在了葉恆臉上,那哈欠才到一半,忽然就偃旗息鼓,停滯不前了。
身旁傳來親衛們倒吸氣聲,人人都愣在了那里。李季「撲稜」一下坐直了身子,眯起雙眼,細細打量︰好一個怯生生的美人,面似月下珠玉,腰如風中楊柳,被那條條繩索生拉硬拽,更顯慵軟無力,似乎弱不勝衣。額角細汗蒸騰,胸膛起伏不定,眼神飄忽躲閃 李季眯眼一笑︰看來是被嚇壞了
葉恆等了一會兒,不見李季說話,悄悄抬頭瞟來一眼,見她正舌忝著嘴唇一瞬不瞬的盯著自己,仿佛一頭饑餓的母狼,正眼饞著面前肥女敕的羔羊,琢磨著從何處下口。葉恆垂下眼簾,拼命壓下心頭的惱怒,故意顫了兩顫,向後退了幾步。
李季「哈哈」一笑,起身迫了近來,葉恆退的更快,忽然身後有人抓牢自己,硬邦邦的膝蓋抵在了腰上。「別動!老實點!」
李季停在葉恆面前,伸出右手順著他臉頰向下撫去,解開領上的扣子,捏住他喉結,稍稍用力,葉恆立時嗆咳了出來。李季邪肆一笑,忽然雙手一扯,就听「嘶啦」一聲,葉恆里外衣衫前襟被直接撕到了腰際。
「啊?」葉恆胸前一涼,忍不住驚呼出聲。
屋中眾人也是呆住,都目不轉楮的盯著眼前美人白皙如玉的胸膛。李季覷著那一粒鮮紅的守宮砂,抖眉笑道︰「瞧瞧,還是個雛兒呢!」說著便探指模去,在水滑的肌膚上稍作流連,從朱砂之上輕輕拂過,待激起美人一陣戰栗之後,卻狠狠掐住了左側的櫻果。
葉恆慘叫了一聲,額頭冷汗簌簌而落,心中暗道︰難道我漏算了不成?此人怎麼如此急色,抓到敵國細作,竟然一語不問。
李季對他的反應似乎滿意已極。向左右一擺手,令親衛們都出去。那在背後緊挾住葉恆的統領略一遲疑,有些不甘心的問道︰「將軍,此人可是個 」話還未說完,便被李季眸中射來的冷光嚇住,當即不敢再言。趕緊松開懷中美人,又向他膝窩處踹了一腳。
葉恆「撲騰」跪了下去,臉幾乎砸在了地上,被李季用腳尖勾住了下頜,輕輕抬了起來。
那統領退身出帳之時,正听李季yin邪笑道︰「小妖精兒,別急著下跪求饒!先月兌了褲子,本將還有要問你的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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