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吧。@m祝願所有的考生考試順利!」慎王叫。
這是我第一次見慎王,跟著襄王和李檀進去,在那軟榻上,擁被而臥著一個臉色微微蒼白的男子,眉目俊秀卻比襄王和李子墨要來得年長,那一雙眼楮,有著看透風沙世事與風景的淡然,織沉下來的,就盡是干練的智慧,但是不會咄咄逼人。
「李檀。」他朝我前面的人叫了出來,勾起唇微微一笑︰「沒想到一晃眼兒,你都這麼大了。」
「慎王爺。」李檀有禮地叫。
「都是自家人,何必多禮呢。」他瞧瞧我︰「你且先出去吧。」
唉,是啊,人家都是自家人,我是宮女。
襄王卻笑著說︰「二哥,別趕她出去,外面可凍著呢,她又染上了風寒,這倒霉的孩子要是再吹風,一定會病成白痴的。」
我盯著他,腦子一片空白。
這倒霉的孩子,居然這樣說我。
慎王瞧著我,眉頭微微一挑︰「不是宮女?」
「嗯,也不算是。」襄王咳了一下,又別扭又不自在地說︰「二哥別問這麼多嘛,天愛她挺有意思的,以前家里也是有錢,可惜讓人陷害,然後現在又出宮不得,二哥回了京,我倒也是想二哥是否能幫幫她的。」
我面壁,我思過。
襄王你能不能不要再說話,有些話兒只能騙騙你這樣青澀的小子,像慎王爺這種一看就是在歲月里淘過的人,我可說不出口。
「哦。」慎王淡淡地應了一聲,那眼神看得讓我心虛。
李檀笑著說︰「慎王爺回到京城過年,倒是讓李檀很高興,慎王爺把西北管治得這麼好,真希望能一見慎王爺呢。」
侍女上來,一一奉上熱茶。
慎王爺喝了口,又輕咳了起來︰「瞧我這破身體,只怕會教你失望了,李檀,你爹爹今年也回來了,他在西南那一帶,倒也是風生水起的,才教本王佩服得緊呢。」
他一咳,讓我也忍不住,也咳了起來。
誰知道這一咳,咳得我難受極了。
襄王一巴掌朝我背上拍過來︰「你莫不是重病纏身吧,慎王府里的藥煎得倒是慢了。」
「你才重病纏身呢,你全家都重病纏身。」喘息著說完,感覺不對,然後又補上一句︰「除了慎王爺外。」
「哈哈。」笑出來的,居然是慎王。
雙眼含著笑意看我︰「你這姑娘家,說話倒是膽大得緊的。」
「是啊,她不怕死的。」襄王側頭看我︰「她說她有九條命的。」
我其實很想在陌生人的面前,表現一下我的嫻靜,可是襄王卻也有著破壞的,非得讓我吼他二句。
我白他一眼,什麼也不說。
「呵呵。」慎王居然輕淡地笑了出來,垂下眸子︰「于管家,上藥上二份吧。」
「是的,慎王爺,藥馬上就好了。」
這死小孩,巴不得讓我苦死是不是。
他們閑談了一會,然後侍女奉上了藥,慎王一碗,我一碗。
他是連眉頭也不皺,仰頭就喝下。
我喝著這酸苦的味道,肚子就一個翻轉啊,心里嘆氣,卻是不得不喝,捧著碗,忍著氣慢慢地喝。
「蜜棗兒呢?」襄王問我。
我掏出瓶子,倒啊倒,卻是一個也沒有了,打笑︰「呵呵,可能不小心掉光光了。」
「莫天愛,你豬啊,這可是瓶子裝的,會漏掉不成,你自吃完了就算了,還要狡辯。」
襄王,莫非中午我讓你喝了毒藥,現在對我挑起刺兒來了。
慎王看著我手里的瓶子我,平波淡水地說︰「這麼多年過去,你性子依然是如何,十三弟,你倒是沒有長大什麼啊,不過,這卻也是好的。呵,沒有什麼,這慎王府里,區區蜜餞兒還是沒少的,于管家。」
「馬上就來。」于管家就跑下去了。
沒一會兒,就用小銀盤送上了一盤蜜餞兒。
襄王指指我的瓶子,我塞回給他,真丟臉啊,唉。
更丟臉的還在後頭,襄王居然拿著那蜜餞梅子,往瓶子里裝,再塞住,然後還以為所有人都沒有注意他,悄悄地,一點一點兒地就往我這邊遞過來。
純真過頭,就真的是笨了。
這四個人,除了他是六只眼楮,哪個不暗里看著他的小動作。
我感覺十分的丟臉,虧得我老臉已經不會動不動就羞紅了,拿了瓶子大方地放在腰間,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二哥的身體,看起來越來越不好了。」襄王長嘆︰「還是好好地在京城休養一段時間吧,頭些天兒去看了清太妃娘娘,身體倒也是好的,二哥好好地養著,等身體好些了再進宮里請安不遲。」
慎王微微地輕嘆︰「此次提前回來,身體不好,本就不想多驚動誰,卻不知讓你這小鬼遇上了。于管家,這大雪天的黑得快,讓人早些備酒菜,本王今兒個高興,要和襄王,李檀好好地飲酒。」
「呵呵,二哥,要是皇上哥哥也來了,這會兒可熱鬧著了。」
我和慎王不約而同的瞪著他,瞪得他不好意思地低頭︰「呵,我只是說說,皇兄日理萬機這麼忙,怎麼會湊熱鬧呢。」
「十三弟,你該長大了。」慎王說了一句十分有道理的話。
是啊,他該長大了,別傻里傻氣的了。
襄王瞠目結舌,有些氣鼓鼓的︰「二哥,我這不是長大了嗎?」
「長個,沒長心性。」慎王笑︰「好了,不逗你了,在這用過飯再回宮里去,約是皇上問起,便向二哥請個安。改日身體好些了再進宮去見皇上。」
他說話總是一個平平的調調兒,但是字字句句,卻帶著他的一些冷疏淡漠,我想這個慎王爺必不是這樣看起來的平和吧。
每個人都有自已的保護色的,襄王就算了,我對他不作任何評價。
酒菜很快就準備好,圍坐在一起喝酒,慎王爺讓人搬來酒︰「這是西北特釀的酒,入口香醇,十分清香,不過酒性卻是烈的,這大雪之天,宜喝一些便好,多了,只怕會醉。」
我端起杯子,聞著那甘香的味道,倒是十分的甜美啊。
淺嘗一口,好喝。便仰高脖子,將一杯酒都喝了下去。
像一把火,從心底燃了起來,這感覺好啊。我扯上厚厚的衣服,趁著他們說話,自個喝了一杯,又一杯。
等襄王發現我喝了很多杯的時候,酒都下了半壺了。
他無奈地說︰「莫天愛,你不知道你生病了嗎?你豬啊,還喝這麼多。」
「呵呵。」我朝他咯咯直笑著。
他揚起二根手指︰「莫天愛,這是幾根?」
「去,別跟我玩這招,別說讓我數二根手指,你現在就是扔一蜈蚣過來,我都能數得清。」
「莫小姐即然喜歡喝,就多喝些,無妨的,天寒地凍,小酒能暖身。」慎王大方地勸著酒,一臉溫和的輕笑。
「別多喝了。」李檀淡淡地說一聲︰「你身體可不好。」
我嘟起唇︰「李檀你讓我喝嘛,這些酒,可是只有在西北才會有的啊,我有點想念了那地方了,西北的月亮清輝如雪的,雖然那些東西很久很久,可是不知為什麼,我就是揮不去。」真是喝多了,把一些放在心里的話,也說了出來。
慎王爺又淡然地問我︰「莫小姐在西北呆過嗎?」
我低頭笑,厚厚的醉意襲上心頭︰「呵呵,一個出來做生意的男人,在西北那荒涼的地方遇上青樓女,一個只想解寂寞,一個想攀高枝,于是就生了個小女孩,等到女孩兒幾歲了還無望讓人帶走,便惱把女孩兒丟在狼群里,去了城里一趟,機緣又是一個巧合啊,這個女人又遇上了那個男人,企圖想帶女孩兒去,好認個親,搭上枝兒的,再回去居然發現女孩兒還活著。」
「天愛。」襄王咬咬唇,似是很難過。
我哈哈大笑︰「你叫什麼叫,我不知多開心,這代表著命硬啊,我又不是說我,你難過什麼啊。」
「西北的月光不錯,就是太冷。」慎王如是這般說。
我真想哭,是啊,太冷,太冷,就是太冷了。
他又淡言相勸︰「不過有酒倒好,喝些吧,西北的酒不像京城的軟綿綿。」
「謝謝慎王爺了。」我接過,一飲而盡。
抹去唇角的酒漬,笑得開心︰「襄王爺你一定沒有見識過,狼跑得比馬還快。」
「沒有。」他很老實地說著。
「不過狼也不一定就是吃人的。」我餓極了狼還給我女乃喝呢。
酒菜感覺變得寡然無味,我想哭,喝了酒心情十分不好,勾起以往的那些事兒,只會讓我想哭。
我以為我已經夠堅強的了,不會再為這些事而難過。
原來我還是這樣的懦弱,傷心並不是我說過去就過去了。
「天愛別喝太多了,酒多可真會傷身,要是回到宮里你鬧事兒,皇上追究下來,我可給你擔不著。」襄王來搶我的杯子。
我一听李子墨,就化傷心為氣憤。
狠狠地一敲桌子︰「別給我提李子墨,那混蛋家伙,佔我的便宜還少嗎?管我這管我那,還不許我出宮,李子墨這混帳,遲早有一天我會把揍到他娘都不認得。」
在場的人,都張大眼楮看著我。
難道我說皇上的壞話,嚇到他們了。
我不以為然,半醉,還不讓人說個痛快的嗎?裝個膽容易麼。
有時候就是需要酒來,把心里的不愉快說出來,這樣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