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農家長媳 迎親風波

作者 ︰ 于隱

剝榛子對櫻娘來說,可不是件輕省的事。她先用鐵錘子將榛子敲出裂縫,然後再用手指來剝。剝十幾二十個倒沒事,剝多了指甲疼,食指和大拇指的指肚也很疼。

櫻娘攤開兩只手掌一瞧,好一雙勞動人民的手!滿手老繭且不說,手皮也粗糙得很。這個櫻娘以前得干多少活,才能把一雙手糟蹋成這樣啊?這哪里像是十五歲姑娘的手,簡直像是老媽子的手。

手這麼難看,那她的臉呢?她穿越過來,還沒看自己長成啥樣呢。桌上就放著剛才老爹買來的小銅鏡。她有些緊張地起身,把鏡子拿了過來,對著臉一照。

媽呀!這發型!編著兩個粗麻花辮倒沒什麼,只是發質毛糙干枯,和一堆雜草差不多!因為早上她被人從河里救起來,頭發已經散亂了,然後又在床上躺了一白日,現在簡直亂成雞窩了。

頭發倒還是次要的,關鍵是這膚色!臉蛋可不像紅隻果,倒像打了霜的紫茄子。額頭和鼻子、下巴則是臘黃色。這樣明日她怎麼當新娘?

再看五官,彎彎柳葉眉,眼楮嘛,有點像杏眼,但是眼角稍稍向上翹著,又有點像丹鳳眼,她對眼型沒研究,反正感覺還挺好看的。鼻子至少不塌,唇形也不錯。明明是一位長得還算不錯的姑娘,硬是給糟蹋成這副模樣,一看就知道是經過長年累月風吹日曬的。

她可是個愛美之人,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這副慘樣,有些焦慮。若是好好保養,也不知能不能恢復美女本色。在娘家肯定沒這條件,不知到了婆家會是怎樣,不會也要日日下地干農活吧?

不行啊,她沒法容忍自己以這樣的形象生活下去。話說,她在前世幾乎屬于那種「頭可斷,發型不能亂;血可流,皮鞋不能不上油」的人。

李杏花見櫻娘拿著鏡子,還一臉的愁容,也明白她在想啥,「有啥好照的,趕緊剝榛子吧。瞧你這亂糟糟的樣子,晚上睡覺前燒水洗個澡,明日再讓喜婆來幫你捯飭一下。」

櫻娘放下了鏡子,來敲榛子,心系著這張糟糕的臉,使的力氣就大了,「咚!咚!咚!」不小心將榛子敲個粉碎。♀

李杏花在灶上洗鍋,听到響聲往這邊一瞧,頓時不樂意了,「你這個閨女是怎麼回事?越來越不會干活了!這都碎成渣子了,還怎麼將它炖土豆?」

碎了一個榛子而已,至于這麼大呼小叫麼?櫻娘真想將這話頂撞過去。再瞧她娘那副很自然的表情,看來她平時教訓女兒已經習已為常了,絲毫不以為然。

算了,反正自己明日就要嫁人了。這些不服氣的話還是生生吞進肚子里去吧。

吃晚飯時,李杏花果然說到做到,真的只讓兩個兒子吃白面餑餑,他們三人吃窩窩頭。

櫻娘吃一個窩窩頭,喝一碗用玉米粉煮的稀得不能再稀的粥,再夾了兩棵青菜吃,肚子也就飽了。畢竟這些都是純天然無農藥的飯菜,而且是她穿來這里吃的第一頓飯,所以吃得還算舒服。

這里沒有夜生活,吃過晚飯,大家洗洗就準備上炕睡覺。

櫻娘自己燒水洗完澡後,爬上了炕。她沒有這麼早睡覺的習慣,睡在這張咯得慌的炕上,再看著黑乎乎的屋頂,感覺一陣心酸。

她記得,她當時只不過像往常一樣,早上七點半出門去上班而已,沒想到走出單元門,被樓上掉下來的什麼東西砸中了她的腦袋。她仔細一想,忽然明白了,七樓有一家正在搞裝修,肯定是放在窗台上的磚頭掉下來了,不偏不倚砸中了她,把她給送到這戶古代農家來了。

本來是多麼普通的一天,結果卻成了如此詭異的一天。一般人遭遇再不濟,傾家蕩產什麼的,也只是一夜回到解放前。她這倒好,是一出門瞬間回到幾百年前!

想到再也見不到爸媽,她捂著被子傷心地哭了起來。可能是她有些控制不住,哭聲越來越大,被子也捂不住聲音,被隔壁屋的爹娘听到了。

「櫻娘,大晚上的你還哭個啥?你嫁到薛家肯定比在自家享福,你這閨女怎麼就是死腦筋呢!」林老爹在那邊嘆氣道。

李杏花被櫻娘的哭聲吵得不耐煩了,「哭什麼哭,等明日你到薛家哭去!」

櫻娘只好用手緊緊捂住嘴,憋著氣小聲地哭。不知到了什麼時辰,她哭累了,腦子也想累了,就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次日早上她還沒睡夠,就被她娘給叫醒了。她睜眼一看,屋子里光線還很昏暗,看來還是黎明時分。她從小到大都愛賴床,這麼早被叫醒,感覺腦袋暈乎乎的。

「快點起來,先把粥煮上,然後再把家里的桌椅擦一擦,地也要好好掃一掃。今日中午要來那麼多人,別讓人家覺得咱們家邋里邋遢,不愛收拾。」

李杏花說完就拎著一籃子的衣裳出去了。平時都是櫻娘做完早飯再去洗衣裳的,今日畢竟是櫻娘的出閣之日,李杏花也知道顧及一點,就自己洗去了。

櫻娘伸了伸懶腰,今日自己就要當新娘子了,竟然還得干活,這叫什麼事啊!沒辦法,她還是乖乖地起來了。

幸好她小時候是在鄉下女乃女乃家長大的,直到十歲才被爸媽接到市里,所以用這種土灶煮粥做飯,並難不倒她,只不過多年沒做,有些生疏而已。

林老爹起床後,先去地里看了看麥子長得怎麼樣,然後回來忙著去各家各戶借碗盤和桌椅,自家的那些碗盤和桌椅是不可能夠辦酒席的。

柱子放牛去了,根子提著籃子割豬草,每個人都有活干。

直到日頭高高升起時,他們才回來吃早飯,然後一家人開始準備中午的酒席了。其實就是把那一擔子蔬菜擇一擇、洗一洗,再從地窖里掏出十幾個土豆,還有就是切那四斤買來的肉。

之前林老爹和李杏花已經商量好了,就是打算炒六大盆菜,然後再把每盆菜分裝成四盤。意思就是每桌只上六盤菜,還有一盤棗糕加一壺酒。所謂嫁女酒席,辦起來很簡單。

櫻娘已經能想象到,有柱子和根子守著灶旁,估計那些肉也要吃一半去。

到了半上午,喜婆來了。李杏花找出薛家前些日子送來的嫁衣,還有自家準備的嫁鞋,讓喜婆為櫻娘捯飭。她和林老爹則去廚房開始煮菜了。

每個村里都有一位喜婆。喜婆不僅為出嫁女絞臉、上妝,還要教她去了婆家該怎樣守規矩和禮儀。稍有一點錢的人家嫁女兒會付給喜婆二十文錢,窮人家也就給喜婆幾斤面或幾只雞蛋。李杏花已經準備好了兩斤玉米面和兩只雞蛋,等喜婆臨走時再給她。

櫻娘穿上了大紅嫁衣和嫁鞋。所謂的嫁衣,其實就是大紅色粗綢布做的褂子和寬腿褲子。嫁鞋是就是紅布繡花鞋,上面繡的圖案是一對鴛鴦。

喜婆繞著她瞧了一圈,點頭道︰「嗯,櫻娘你這身段還真是不錯,該凹的地方凹,該凸的地方凸。」

櫻娘淺淺一笑,她自己還真沒注意到這些。

喜婆先給她絞臉,手法很熟練。櫻娘感覺臉上就像被小螞蟻夾的那樣疼,還算能忍受。

喜婆見她膚色太不好看,便給她抹了一臉白粉。櫻娘都懷疑這就是面粉,白得嚇人。

喜婆接著又往她臉蛋上抹著厚厚一層劣質大紅胭脂,還往她嘴唇上抹,粉渣子掉進她的嘴里,嗆得她眼淚都出來了。以櫻娘的記憶,電視里的古代女人出嫁不都是抿一下那個不知什麼材料做的紅紙麼?看來這里實在太窮了,連這樣的紅紙都沒有。

最後喜婆把她的眉毛畫得又粗又黑,像一條在爬的大黑蟲。

櫻娘對著鏡子一瞧,天哪,這哪是新娘,簡直是女鬼吧!

所謂新娘盤發,其實就是把頭發挽成一個發髻,然後插上一根染紅的木簪子,只不過梳得一絲不亂而已,看起來倒是干淨利索,就是好像比扎麻花辮要顯老幾歲。

喜婆為她蓋上紅蓋頭,就坐在她的對面,開始給她講去了婆家要怎麼跨火盆,怎麼拜堂,入洞房後要等著相公來挑紅蓋頭,不能自己給掀了,否則不吉利,將來有可能被休回娘家。上了床之後,一切都由男人主動,她只要配合著就行,否則會被相公認為她婬、蕩。

櫻娘暗忖,對一個陌生男人,還是個還俗回來的小和尚,她難道還會主動投懷送抱?

喜婆再講了一些要孝敬公婆、順從相公的話,便出去上茅廁了。櫻娘趁此趕緊掀掉紅蓋頭,見桌上放的一盆水還沒倒掉,她迅速地洗了把臉,把女鬼妝洗得差不多了,再找出手帕把臉上的水擦干淨。她情願頂著這張素臉嫁人,也不願以女鬼的面孔去嚇人。

這會子家里來了兩位姑娘,應該是櫻娘從小到大一起玩的好姐妹。因為紅蓋頭蓋上了就不能掀,櫻娘也瞧不見這兩位姐妹長啥樣。就坐在那兒听著她們說話。她們嘻笑著說櫻娘是今年最先嫁的,年底她們倆也要先後嫁人,將來不知算誰過得最好。

櫻娘只是嗯嗯地應著,不敢多言。兩位小姐妹只當櫻娘因為要嫁人了,害羞得不好意思說話而已。待喜婆進來後,她們倆說了一些祝福的話就走了。

到了午時,院子里擺上了四個桌子,村民們都來得很積極。因為林家村是一個很小的村,也就四十來戶,一家只能來一個,四桌剛好合適。這里辦嫁女酒席,一般都是四桌,男的娶親會有八桌。

炮竹一響,大家便熱熱鬧鬧地吃著、搶著,心里都在嘀咕,怎麼才六盤菜?而且肉和棗糕的份量這麼少?根本不夠吃啊!送的兩文禮錢不知有沒有吃回來。

這會兒村口響起一陣嗩吶聲,大家歡呼起來,「新郎來了,新郎來了!」

櫻娘在屋里听到外面這動靜,心里有些緊張起來。也不知新郎是啥樣,听說是小和尚還俗,不會還是光頭吧?還俗半年多了,頭發也應該長出來了。

他會喜歡自己麼?自己會喜歡上他麼?

她坐在屋里想著這些小心思,外面卻吵了起來。她听見她娘忿忿不平地說道︰「來迎親竟然沒有迎親禮?我這還是頭一回听說!我家是嫁黃花大閨女,不是潑一盆水。」

迎親隊里有一位男性長輩,語氣也絲毫不客氣,「送了那麼多糧食當彩禮,怎麼還要迎親禮?你們家是嫁女兒,又不是賣女兒!」

李杏花氣得雙手叉腰,撒潑道︰「彩禮是彩禮,迎親禮是迎親禮,你們若是不送迎親禮來,我家閨女就不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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