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秀華早早起床做了早飯,三拳一刻也不停跑田頭主動鋤草去了,他有七畝良田,得把草鋤干淨,然後抓緊時間翻地,這樣他媳婦就能少做一點活,他要是找到了活難免家里的要先顧不上,所以他特別抓緊時間。
秀華看了心里高興,三拳真是個不錯的人,知道心疼媳婦,做了一個多時辰的活,兩個人吃完早飯,就一起穿過竹林子去秀華的娘家,秀華讓三拳在榕樹背後等著,她先回家,李氏見到二丫頭回來了,板著臉,見那個趙三拳沒來,心里舒坦了許多。
她道︰二丫頭,你怎麼穿成這樣?哼,現在知道寒磣了吧,嫁給趙三拳有什麼好,一件像樣的衣服也沒有,待會赴宴,你穿成這樣會讓人笑話。
秀華不打算換衣服,就道︰娘,現在咱們有那麼多債務,還管什麼衣服啊,大姐和三妹妹漂亮就行了,我不過就是個襯托的,您就別操心了,我就這麼去了。
李氏道︰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你要不住家里來,咱們還和以前一樣,就當你沒出嫁,那個趙三拳家,你住在那里,還真把自己當他媳婦了。
一听到李氏說三拳,秀華心里頭就膈應,她道︰娘,他對我可好了,他能讓我去,還不是因為把你當娘,得听你的話,他還總說我不理解你,他還說你好呢,你能不能不要總在我面前說他的不是。
李氏一听,也著實生氣︰娘養了你十幾年,難道還敵不過一個只認識幾天的男人?你太不孝了!就會被人騙!你吃苦也是自己一輩子的事,娘總要進墳墓的,看不了你幾年。
李氏說著又傷心了,然後冷暴力開始,她不理睬二丫了,大姐、三妹、四妹打扮好了自己就出來了,秀麗道︰二妹,娘愛說就讓她說,你听著就是了,何苦多說幾句,現在她又生氣了。
秀梅道︰二姐,就算你再怎麼惹娘生氣,娘總會還是在乎你的,你幫著一個才認識幾天的外人說娘,誰都受不了,娘生你養你,那是真心為你好,趙三拳就算再好,也才那麼幾天,怎麼敵得過娘對你的好。再說了,你就算被休了,落魄了,家里總有你一口飯吃。可男人呢,說不要你就不要,翻臉比翻書還快,有新歡忘舊愛,那絕情起來可比刀子還利索。我看你還是听娘的吧。
秀珠嘻嘻一笑︰我可不認為,我覺得二姐夫挺有氣度,你們幾個如意郎君要是擺在二姐夫的位置上,我看啊,他們指不定會恨娘一輩子,還指不定怎麼折磨她女兒呢!二姐夫非但沒怨恨,還把咱家的地耕好了,回去也沒對二姐不好,這樣的男人就算窮又怎麼樣?如果他真的能一直對二姐那麼好,能一直在娘面前示弱幾十年如一日,我就服他!
秀華沒想到秀珠這回會幫著她,心里還是挺感激的。
秀華道︰大姐、三妹、四妹,我知道你們都關心我,都為這個家好,趙三拳好不好,時間能夠證明的,剛才是我不對,我不該和娘頂嘴,以後她說什麼就是什麼,我就听听算了,你們幫我勸勸娘,今天我就搭一下順風車,省幾個錢,你們去吃蟹宴,我到了城里之後就和你們分開了,我和三拳兩個人去市場看一下,地里總得種東西。♀債務咱們得快點還,姐妹們幫幫忙。
秀麗一听心也酸了,她道︰二妹,說什麼幫忙啊,咱們姐妹幾個都希望你能過得好,待會車子出去的時候,你讓二妹夫上車,上次咱們遇到劫匪,那趕車的小伙子就丟下我們跑了,我看二妹夫身強力壯,這一次那些劫匪就不會打我們的主意了!
秀珠道︰對對對,上次咱們運氣好,這次還是要小心點,最近那條路上不太平,那些公子們壓根就不知道,有二姐夫在,可以壯膽,咱們晚上回來的時候也順便載上你們好了,一起回來。
秀梅嘆了口氣,道︰也好,來回就一起吧,省得娘再對二姐夫動氣。二姐夫也是個可憐人,莫名其妙娶了二姐,莫名其妙成了娘的對頭。還得忍氣吞聲,做牛做馬,也不見娘一點心軟。他能忍著,算他本事!
過了一會,杜公子派的車馬來了,趕車的車夫還是郭家的福慶,這次又多了個人,就是郭大公子身邊的書童洛東,他很機靈,一到就立刻下車,嘴兒可甜︰洛東見過各位仙女姐姐。我家公子怕福慶照顧不周,特意讓小的隨行照顧,姐姐們有什麼吩咐,囑咐洛東就行。
秀麗見著洛東心里也歡喜,他是子期的親信,能夠如此周到也算是很重視了,她道︰有勞洛東照顧了,我的二妹和二妹夫也要進城,不知道洛小哥,能否捎帶他們一程。
洛東滿口道︰當然沒問題,馬車很寬敞,仙女姐姐們請上車,我們中午正好能趕到。
于是姐妹們陸續上了車,等經過榕樹下的時候,秀華招呼了三拳上車,三拳很有禮的一一和大姐、三妹、四妹打招呼。
四妹秀珠很是活潑,她道︰二姐夫,你可不能只對二姐好就行了,還有我們幾個呢!你要是有我們幾個的支持,娘那里遲早接受你!
三拳道︰那是自然。
這麼多女子,三拳還是有些局促的,他道︰我坐外面,和那位小哥一起。
秀珠咯咯笑了起來打趣道︰二姐夫是不是害羞了?
秀華道︰四妹妹,別鬧,你二姐夫不會開玩笑。
車子一路駛過小道,官道,倒也沒出什麼問題,經過一個半時辰的顛簸,他們總算是平安抵達了縣城,在縣城的入口處,秀華和三拳就下車了,她們約好下午申時在這里等,一起回去。
大閘蟹宴在縣城比較有名的飛鶴酒樓,郭家包下了整個五樓,坐在上面品蟹,賞景,十分愜意。♀這次人少了,倒是可以更方便交談,杜斂之、郭大公子、郭二公子、郭嘉敏小姐還有季大人和妹妹季如薇小姐,再加上丁家三姐妹,總共9人。本來是10人的,但是秀華不在,故而只有9人。
杜斂之貼著秀珠坐,秀珠又撿著季大人身旁坐,郭二公子自然是和秀梅坐一塊,郭大公子與秀麗坐一塊,季大人很是郁悶,說好請丁家四姐妹,他還準備好了向丁二姑娘表白的情意綿綿的台詞,他想著無論她出嫁與否,都要將這份心意告之才不枉自己一腔痴情,結果丁二姑娘沒出席!他失落至極,郁郁寡歡。
由于幾位公子在場,小姐們都很矜持,話語也不多,吃得十分斯文。郭嘉敏和季如薇兩個人偶爾竊竊私語,季如薇悄悄道︰「嘉敏,你看我的哥哥怎麼樣?你也不小了,咱們是好姐妹,又熟悉,哥哥要是娶了你我沒話說,可要是娶了別人,尤其是那丁家姐妹中的一個,那我可就不服了。」
嘉敏打量了會季大人,開玩笑地說︰如薇,你舍得把你哥哥讓給我?
如薇抿嘴偷笑︰難道我還能霸佔他一輩子不成?他總要娶妻的。我討厭那個丁秀珠,她看我哥哥的眼神,那個不害臊,可惜我哥不喜歡她那種人。
嘉敏心里也不討厭季大人,她有些遺憾地道︰如薇,最近我父親神神秘秘的似乎也在討論我的婚事呢!也不知道我會被許配給誰!听說是個地主,家里倒也有些錢,親戚有人在朝中做大官。
如薇也並不是真的想嘉敏和自己哥哥在一起的,她總覺得誰都配不上她哥哥,便寬慰道︰伯父給你選的人定是不會差的。
杜斂之甚是殷勤,不斷將大閘蟹好的部分替她剝開,放到她的碗里。秀珠卻和季大人搭話,她道︰上次謝謝季大人幫忙。
季大人客氣道︰秀珠姑娘嚴重了,這個是在下應該做的,對了,你二姐她怎麼沒來?
秀珠道︰二姐她來了。
哦,季大人慌忙抬頭左顧右盼,他道︰在哪?
秀珠撲哧一聲笑了,她道︰二姐來縣城了,不過她沒來這里,她隨她夫君去集市了。
哦,季大人神情越發不好了,她果然嫁人了!上次看她郁郁寡歡的樣子,也不知道嫁的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就問︰她嫁的可好?
秀珠見季大人肯和她說話,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很快,季大人就知道了秀華要嫁給年近古稀的王員外,之後換錯了新娘,嫁給了趙三拳,是個光棍獵戶。他還知道了她娘不待見這個趙三拳,還將500兩的債務限他一年之內還清,還不清就得和離。
如薇見到哥哥總與那秀珠說話,拼命催促嘉敏作梗,嘉敏作為東道主之一,用一雙公用夾菜的筷子替季大人夾了一個充滿紅膏的蟹肉,道︰季大人,您別光顧著說話,快吃菜。
嘉敏舉手投足之間甚為溫和大氣。
季大人慌忙道︰謝謝嘉敏小姐。
嘉敏道︰季大人公務繁忙,難得出來一次,可要多吃一點。
季大人道︰嘉敏小姐,您也請。
秀珠心里嫉妒了心想,這個郭嘉敏好不要臉,人家好好在說的,居然搶話,還給季大人夾東西,季大人還真吃了,上次她給他夾他就沒吃!難道就嫌她髒?
她不信,見嘉敏用公用的筷子夾,她也拿了起來,盡給季大人夾一些好的東西吃。
季大人略顯尷尬,他道︰秀珠姑娘,我有點飽了,想起還有一些公務需要緊急處理,先行告辭。
秀珠依依不舍,心想是不是自己多夾了才讓他提早就走呢!
她心里急,可也沒辦法,季大人以公務為由就先行告辭了。
郭嘉敏瞪了她一眼,心里怪她多事,明明季大人不喜歡她,還在他面前這樣,這下可好,把人趕走了吧!
季如薇見哥哥走,也道︰嘉敏,我看這里也沒我們什麼事了,不如我們也去逛逛街吧。叢雲齋的胭脂閣里到了一些上好的京城制作的胭脂,咱們過去瞧瞧。
嘉敏點點頭︰甚好,胭脂我也用得差不多了,咱們就去看看。
嘉敏和季如薇也走了。
剩下三對年輕人,秀珠苦著臉和杜斂之一起吃,心想難道季大人就真看不上她嗎?這可怎麼辦呢,杜斂之那女圭女圭臉,她瞧著就沒興致,對她好又有什麼用,她就埋頭吃起了蟹。
杜斂之心里可是喜歡秀珠的,她是他見過最漂亮的姑娘,並且也是最不把他當回事的姑娘,所以他無限想要把她弄到手,不惜一切,他道︰改明兒,我就向你娘提親去。
秀珠咬著蟹鉗子哼了一聲︰我一點都不擔心你會上門來提親,因為你爹娘是絕對不會允許你娶我的,所以你就死了這條心。
杜斂之道︰嘿,你少瞧不起我,我自己的事,我還不能自己做主,只要你願意嫁給我,我
才不怕我爹娘呢,你敢嫁,我就敢娶!小爺我自己搬出去**門戶!他們管得著嗎?
秀珠樂壞了,她道︰好啊,你試試,你敢**門戶,我就敢嫁,誰怕誰!
杜斂之興高采烈,秀珠真是太符合他胃口了,兩人玩在一起可真是太有趣了!
杜斂之吆喝了郭子樂,兩人帶著秀珠和秀梅吃好飯就去湖邊玩耍喂魚。
秀梅死要面子,和郭子樂聊著一些不著邊際的事物,她始終認為這種事,女兒家怎麼可以操之過急得開口呢?男人想要娶你自然會主動提起,所以讓她提,她才沒這個臉呢,索性郭子樂不提,她也不說,盡管心里沒底,她還是暗暗自己較勁著,郭子樂拉她去喂魚,她也只得跟著去,對于玩耍這種事,她的興致不是特別的高。
郭子樂儀表堂堂,風流倜儻,家世又好,在外對她也十分照顧,秀梅看著是喜歡,可是總覺得不是一路人,似乎他應該再老實一點才更合意,可是偏生著老實的人又不似他那樣靈光會討人喜歡,所以秀梅一邊惴惴著,一邊又不自覺為他所吸引,最終越來越把自己陷進去,卻還不知道自己在子樂心里是怎麼個地位?
子樂見她悶悶不樂,就拉著她的手道︰秀梅你怎麼了?
秀梅轉過身去不理他。
子樂笑著,從懷里模出一個玉鐲子來,放在身後先藏著,他道︰秀梅,你可是在怪我遲遲沒有向你表露心意?
秀梅酸酸地道︰你怕是與諸多小姐都是這般玩耍的吧?
子樂一身湖綠色青衣,散發輕披,眉宇之間猶如精雕細琢一般,英俊卻不乏柔美,所謂剛柔相濟,敲到好處,那一身裝扮,加之他見誰都容易親近的個性,使得他總是特別會招蜂引蝶,子樂將秀梅的下顎輕輕撥了過來,頗有韻味,他道︰秀梅不會吃醋了吧?
秀梅不承認。
子樂道︰特意約你來湖邊,不就是想給你個驚喜!
子樂說著拿出鐲子套在秀梅的手上,皓白的膚色襯著翠綠的鐲子,實在好看。
秀梅一瞧,使勁想要摘下來,她道︰你見誰都送,我才不要被人笑話。
別別別!子樂慢條斯理地阻止,他溫柔繾綣地道︰秀梅,自從我認識了你可再沒和其他姑娘有過密來往了,這鐲子可是我娘給我的,我娘雖是郭府的二夫人,可也是說得上話的人,等我稟明了母親,帶你去見她,她一定會喜歡你的。
秀梅有些猶豫道︰你要帶我去見你母親?
子樂道︰當然,我娘一直催著我娶親,我想把你帶回家給她瞧瞧,你不願意嗎?
秀梅打量著郭子樂,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總覺得子樂做什麼事都甚是隨意,他的心究竟是藏得太深,還是他根本就無心?她看他的眸子,總是沒有她所期待的那種熱切之光,就好像一個人談了太多的感情麻木了一般。
她默默點了點頭。也好,去見見他母親。
子樂笑了笑看向水里的魚,那種笑就好像冰冷的湖水,而魚兒在熱烈地爭搶食物,絲毫沒有感覺周圍的冷意,子樂看了眼秀梅的側臉,用手輕輕幫她整理了發絲,出神了片刻。
秀梅卻不曉得他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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