鸝語記︰話嘮太子妃 第66章 登堂入室

作者 ︰ 七和香

周寶璐月兌口而出︰「你怎麼來了。」

說出來了才想起祖母在屋子里呢,頓時臉頰發燒,緋紅了臉,靜和大長公主見突然走進來一個陌生少年,本來還一怔,見周寶璐說了這樣一句話,哪里還有不明白的,便緩緩站了起來。

蕭弘澄上前打個千兒︰「給姑祖母請安了。」

又走近一步扶著靜和大長公主坐下,溫聲道︰「因著听人回事情機密,怕貿然到姑祖母府上來,叫有心人看見,起了疑心,倒辜負了姑祖母小心行事的一片心,未為不美,這才略作改容而來,姑祖母莫怪。」

聲調輕緩,一派的溫文。

行動舉止如此,話說的多了,兼之模樣雖改了,但總有些大致輪廓,靜和大長公主倒也就認出來了,笑道︰「倒是委屈了你,不過既然有人心存算計,小心些總是好的。」

蕭弘澄應了是,站在一旁,白忙中還偷空看了周寶璐好幾眼。

這個時候,周寶璐才上前請安。

面對這張曾經熟悉的容顏,周寶璐覺得世事真是無常,不過奇怪的是,她居然自始自終沒有覺得這張臉沒有那張臉好看。

不過此時乍然重現,她才客觀的覺得,還是他本來的臉更好看。

兩個人分開不到十天,各懷心思,一時間竟然就看呆了似的,周寶璐臉頰泛紅,大眼楮水瑩瑩的,蕭弘澄只覺得怎麼看也看不夠。

好半晌,心中忍不住的罵他爹,怎麼就不肯給他賜婚呢。

靜和大長公主干咳一聲,兩人才反應過來,連忙同時移開了眼楮,周寶璐心中越發赧然,蕭弘澄倒是看不出尷尬不尷尬,只是上前一步道︰「听說姑祖母已經拿到東西了?」

靜和大長公主便把那個錦盒推過來︰「我看過了,確實看不出有逾制之處。」

錦盒里是一只丹鳳朝陽金絲累珠嵌紅寶石的簪子,因著簪頭鳳形華麗,自然不小,看起來確實十分貴重,而且的確如田家二少女乃女乃所說,樣式與如今常見的首飾不同,顏色略微泛舊,的確是有些歲月的東西了。

樣式別具一格,帶著不常見的華麗,東西又如此貴重,周寶璐覺得,如果嬸娘真的拿了給她,說是她自己嫁妝里的,送與周寶璐戴,那麼一則是為著不拂嬸娘的臉面,二則也是真心喜歡,大約的確會在要緊的場合用上。

就如同那一回,伯娘送了一只紅寶石赤金的小花冠,她不就帶了進宮嗎?

難道,那個時候就已經落入有心人的眼中了?這個小花冠也是十足貴重,且樣式不常見,或許有人曾見到少女時候的張氏戴過,此時見周寶璐戴了,大約能猜到這是張氏送與周寶璐的。♀

那麼既然張氏送的周寶璐要戴,那麼梁氏送的,又能拂了臉面嗎?

可若是有人真的算了這麼多,會僅僅只是想訓斥周寶璐一次?

連靜和大長公主都看不出逾制,蕭弘澄顯然更看不出來,他只打量了兩眼,便笑道︰「這簪子配小鹿倒是配得上的。」

說的這樣自然,簡直一點兒不好意思都沒有。

靜和大長公主一本正經的道︰「說得也是,璐兒向來喜歡華麗大氣的款式,倒也合適。」

蕭弘澄便應道︰「說起來,母後也是愛華麗鮮艷的物件的,當年賜婚為太子妃後,外祖父尋到華大師,為母後打造了數十件首飾,每一件都是華貴大氣,式樣獨特的,件件與眾不同,為母後所鐘愛,母後薨後,這些東西都留了給我們兄妹,因福兒小些,就都在我的庫里,我原預備著福兒出閣的時候,便交給她,就是福兒那脾氣,倒不是特別愛這一些東西,我回去打發人開了庫房尋一尋,撿幾樣樣式新奇的給小鹿用吧。」

周寶璐開始還怔怔的听著,說到後來,居然就這麼光明正大的當著祖母的面說要送她他母親的首飾,周寶璐簡直不可置信,這人……這人的臉皮還能更厚些嗎?

而且還說的這麼理所當然,就好像他們已經被賜婚了似的。

周寶璐簡直不敢抬頭,只下意識的拿著那只簪子把玩,偏靜和大長公主還十分欣慰的說︰「大殿下有心了,怎麼敢當。」

蕭弘澄一本正經的說︰「應該的,就是母後還在世,這些東西,也是要給小鹿和福兒的。」

真是夠了!

周寶璐簡直听不下去,這時候,她目光一凝,疑惑的皺皺眉,突然一個大膽的猜想浮現在心頭,

她想了想,開口問道︰「大爺,敢問敬賢皇後的閨名里是不是有個清字?」

蕭弘澄隨口道︰「那是母後做姑娘的時候的小名兒。咦,你怎麼知道?」

周寶璐終于找到了關節之所在!

她遞出簪子,指點了一下,在簪子鳳型相接處,有一個米粒大的小篆,鐫了一個‘清’字,蕭弘澄湊過來看,隔的近了,先看到的是她額上一點細柔的額發,很柔很短,梳不進辮子里去,調皮的蓬著。♀

然後就是她發間的淡香,似乎帶著一點清新的柑橘味,也不知道她用的是什麼發油。

蕭弘澄要定一定神才低頭看到她手中那只簪子,果然是一個極小的‘清’字,靜和大長公主年老眼花,辨認了半日也看不清楚。

這事似乎越發奇異了,蕭弘澄即刻打發人回宮里去查檔子,又打發人去找當年宮中給敬賢皇後管著首飾的宮女,他沉吟著說︰「或許我與小鹿的事,是被有心人發現了吧?」

我跟你才沒事呢!周寶璐不服氣的想,可是蕭弘澄一徑說下去︰「都是我太不謹慎,想著父皇已經默許,姑祖母也開恩,我們又是表兄妹,原是用不著十分避嫌,在錦山別院的時候,本來人多眼雜,我又略為松弛些,或許就有人看在眼里了,如今看來,是我連累的小鹿。」

父皇已經默許?

周寶璐眼楮都睜大了,這是個什麼狀況?為什麼就沒有人跟她說過?

可是沒人管她,靜和大長公主說︰「這也怪不得你,璐兒今後若是有那個造化,只怕遇到的事更多,且也是避不開的,這會子有個機會把這些事慢慢學著來,倒也比乍然踫到了不知所措強些。」

蕭弘澄頷首︰「這是姑祖母疼我的緣故,我知道,小鹿跟著我,原是委屈了。」

喂喂,誰跟著你了,這丈母娘和女婿對話似的口吻到底怎麼一回事,半點兒沒人見外,周寶璐見他們兩個簡直徹底無視自己,差點就要完成交接了,真是覺得崩潰。

她覺得,跟這些人比起來,自己真是還得修煉個一千年吧。

幸好說完了這幾句,蕭弘澄終于把話頭子轉到正事上去了︰「看起來,是有人要在陰私事上做文章了,私相授受,無父母之命,也就是私德有虧了,如今清明盛世,若是私德有虧,于我,想要更進一步自然就難了,于小璐,更是一世都毀了,也實在用心狠毒。」

的確狠毒啊!周寶璐听的皺眉,想了想才說︰「既然如此,或許並不是看到了什麼,我想,慶妃娘娘出手,最要緊的還是要大殿下上套兒,至于旁的人,無非就是須得有一個人,才做得出文章來,在錦山別院,我得罪了三公主,慶妃娘娘既然要動手,那就順便整治了我,豈不是一舉兩得?正好咱們家還有人看起來叫她以為可以出手相幫。幸而嬸娘明白。」

說到這里,周寶璐思路順暢起來,也就忘了自己一直在刻意避嫌︰「若是慶妃娘娘知道我與大殿下的關系,大約反而不會朝我動手了。」

「關系?什麼關系?」蕭弘澄目光閃閃發亮的看過來。

周寶璐一噎,頓時發現自己說錯話了,直是又羞又窘,無話可答,只得狠狠的瞪蕭弘澄一眼,蕭弘澄就嘿嘿的笑了一聲。

靜和大長公主還一副老懷大慰的模樣,周寶璐都絕望了。

蕭弘澄見她臉紅如剛摘下來的隻果,也不再逗她了,反正媳婦認定了,別想跑!便說︰「為什麼反而不會動手?」

周寶璐解釋道︰「若是知道,她多半會防著我得了東西,來往之間,有可能預先叫你瞧見了,雖說你是男子,對這些東西不會上心,但到底是敬賢皇後的遺物,或許你有些印象呢?是以,以我看來,她若是知道這情形,應該不會冒這樣的風險的。」

這話說的十分入情入理,那麼以此看來,慶妃選擇周寶璐來做靶子,只是因為周寶璐在錦山別院得罪了三公主了。

為著這一點小事,就要毀了周寶璐的一生,這心腸也太狠毒了。

慶妃得寵多年,向來被人逢迎慣了,只有她踩著別人的,沒有別人踩著她的,這一回三公主狠狠的丟了一回臉面,慶妃就要踩死周寶璐來出氣。

也更是維護自己的權威。

這點想頭,蕭弘澄一想就明白,不過,就是想的這麼明白,蕭弘澄才心里火亂跳,簡直壓都壓不住似的,直燒到頭上。

這是蕭弘澄自己都十分陌生的一種火氣,好像以前從來沒有這樣過,僅僅只是想到一種可能,就心火亂跳,怒發沖冠,若是那人在跟前,當場就能動刀子了!

他捧在手心里,寶貝的生怕踫著一點兒的小鹿,居然被人這樣算計!

單是想一想,就算沒真的算計上,那也忍不了!

蕭弘澄臉色變的極為難看,只是改了容貌看不出來,周寶璐愣愣的看著他煩躁的走了兩步,哼一聲,拂袖而去,大步往外走。

這是怎麼一回事?周寶璐莫名其妙的看著他走到院子里,似乎又回過神來一般走回來,原來是打發回宮的人回來繳令了。

回來的人回的話卻是有些出人意料︰「回大爺,屬下等著大爺宮里的管事的大人查了檔子了,敬賢皇後原帶進宮的那批首飾里頭,的確有丹鳳朝陽紅寶金簪,不過並不止一只,乃是一對,大人即刻去查了庫,這一對簪子都沒有了。另外檔子上還有一個項圈兒,一只五鳳釵,一只小金冠和一對耳墜子也不見了。」

真是混賬!這些人怎麼保管的!蕭弘澄想想就來火,好好的擱在庫里的東西,偏就能不見了!不過這東西已經擱了有十幾年,這十幾年間,先有純安皇貴妃掌宮,純安皇貴妃薨後,又是慶妃主理六宮,父皇對這些事不上心,自己當年又小,或許被人弄走了些,想來也不是難事,慶妃拿到這只簪子,眼看這就有用處了。

不過片刻,又有原本伺候過敬賢皇後的前宮女被找了來,認出這只簪子的確是敬賢皇後的舊物,蕭弘澄略一沉吟,心中就有了決斷。

能跟著他來公主府的都是知道機密的人,使起來也頗順手,蕭弘澄也不避嫌,當著周寶璐和靜和大長公主便吩咐︰「立即找了有手藝靠得住的金銀匠,照著這樣兒重新做出來,就里頭那個字不能要,其他樣子顏色都要對得上才是,明白嗎?」

那人重復了一遍,見明白無誤了,便立刻退出去辦了。

蕭弘澄這樣吩咐,靜和大長公主和周寶璐便都知道他接下來的計劃了,蕭弘澄有心要與慶妃對恃,靜和大長公主略作沉吟便沒有阻攔。

保哪位皇子是一回事,如今局勢未明,這慶妃的手伸的太長,竟敢哄著她媳婦算計她孫女,實在太不把宗室放在眼里了,如此囂張,不給她一次教訓,這大長公主府也太好欺了。

靜和大長公主站起來︰「這時辰也晚了,我老了經不住,先去歇著了。」

先……去歇著是什麼個意思……周寶璐目瞪口呆的看著蕭弘澄笑道︰「為著我這點子小事,勞動了姑祖母,實在是我平日里疏忽的緣故,很不應該。前兒我得了幾支百年老參,容我孝敬您老人家,就當陪個罪。」

這大殿下的馬屁討好顯然叫靜和大長公主渾身舒服,滿臉笑容,十分慈祥的樣子拍拍蕭弘澄的手︰「你有這份兒心我就受用了,東西倒是其次。只是可憐璐兒今兒受了這驚嚇,你倒要好生勸慰著才是。」

蕭弘澄忙笑道︰「姑祖母放心,都交給我。」

靜和大長公主滿意而去。

回過頭來,見周寶璐鼓著腮幫子,一臉‘你怎麼這樣啊!’的表情看著他。

小鹿的大眼楮會說話,又是害羞又是不滿,偏偏還有一點隱約的歡喜,竟然都能表達的清清楚楚,叫蕭弘澄一看就知道,嘿嘿,媳婦兒害羞了,可是並不生氣。

他咳了一聲,賠笑道︰「要不,我們說說進宮怎麼辦?」

周寶璐還沒控訴完,他就正經了,她也真不好揪著不放,嗔道︰「哪有你這樣的嘛。你的意思我知道了,下回進宮,我就戴著這只仿的簪子去唄,下一下慶妃娘娘的臉面。」

蕭弘澄一本正經的驚訝︰「咦,我是說,我們說說進宮後我開了庫你挑首飾的事,慶妃算得什麼,用咱們這麼特地討論麼?」

「壞蛋!」周寶璐終于怒的跳起來要打他了。

蕭弘澄接住她小小的拳頭,哈哈笑道︰「我要給你好東西,反倒要挨打,這是個什麼道理?」

周寶璐氣鼓鼓的,偏又忍不住笑出來。

夏季的夜晚,如此晴朗明媚。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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