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的毒打,雖不足以致命,卻也讓她在床上躺了好幾天。
畢竟,這王爺請來的太醫已並非酒囊飯袋,這傷勢在太醫的調理下,和莊里靈丹妙藥的輔助之下,恢復得很快。
這傷好得差不多了,金瓔瓔想逃的心又活絡起來,這好了傷疤忘了痛,說的就是她。
坐在桌前,她展開那張繪有地圖的紙,用炭筆在刁蠻夫人所住的樓上做了標記。
那位夫人是如此的狠毒,她自是不敢再翻牆闖入她的住處。
她敲敲腦袋,目光盯著和刁蠻夫人所住樓閣成直角的另一處樓閣,暗罵自己太笨,怎麼之前都沒注意到刁蠻夫人所住的院落與別的有著區別的,她所住的樓閣周圍有著院牆,而她周圍的樓閣都沒有築牆,也許就預示著這位夫人的蠻橫無度,她竟傻乎乎的跑去招惹了她。
她將目光挪到它旁側的那棟樓閣上,那棟樓也挺華麗的,她曾在它附近徘徊過,看起來不像是女子的香閨以類的住處,她決定就從那棟樓下手。
這日,她又在那棟樓附近賊頭賊腦的探路。
她此刻已經恢復了女裝。
一襲綠色的長裙裹住她婀娜的嬌軀,若是單看身姿倒也嬌俏可人,但是,要是去看她的臉就不是那麼可愛了,雖然她臉上的浮腫已經消了,可是右邊臉上青紫的淤青像刻印一樣很清晰的佔據她的半張臉龐,使她看起來猶如被毀容般可怕。
金瓔瓔撫著臉,心里那個氣啊。
那個刁蠻夫人這下整得自己不用易容,這淤青比她之前畫在臉上的紫色瘀斑更加逼真,而且還一踫就疼。
她擠出兩滴淚,要是她毀容了,她就和那個王爺沒完!
她忿忿不平的想著。
遠遠地,她看到兩個身強力壯的僕人,合抬著一個很大的圓桶從樓里走出,周圍的人頓時或捏鼻子,或做出惡心狀紛紛退讓閃避。
那是什麼?看了幾眼,她有些明白了。
那是潲水桶,裝的都是殘菜剩飯,甚至是餿掉的菜葉或者是一些*的食物。
在她們玉劍山莊,也有這樣的潲水桶,每天都有僕人在規定的時間內抬走,運送到山莊外面,等候莊外的人收走。
莊外?那麼說眼前這兩人也該是將這個潲水桶抬到府外去?
她悄無聲息的尾隨他們,那桶似乎很沉,就算兩個健壯的男人給抬著,走得也非常慢。
他們走到一側路徑的轉角,兩人就抬著桶沒入路徑轉彎之後,金瓔瓔沒再跟蹤他們,反而停下腳步。
若這潲水桶是送出府的,那麼……
一個念頭忽地閃過,她眼眸一亮,面露一絲喜色。
終于能逃出去了!這個方法應該管用!那個色鬼王爺應該不會想到,她不禁很得意地笑起來。
兩日後的傍晚,她躲在一叢灌木之後,定定注視著那個靜靜擱在隔間的大木桶,心是咚咚的跳動著。
一盞茶的時間之前,她看到有四個僕人兩人一組各挑著一桶走了,據她的觀察,要不了一會那些僕人就會回來繼續挑剩下的。♀
花了兩天時間,她才模清王府大部分的潲水桶盛放的位置,它們都會在裝滿後被僕人集中抬到這個隔間,等到傍晚時分再由僕人運出去。
隔間很簡陋,也就是用來擱置污物的垃圾堆,散發著一股很難聞的氣味。
隔間里還有四個木桶,金瓔瓔從灌木中鑽出來,偷偷模模靠近這些木桶,逐一掀開上面的蓋子,一個個的看著。
里面花花綠綠的污物散發出刺鼻的氣味,燻得金瓔瓔險些要吐了,她強忍惡心感,掩住鼻子,踮著腳尖一連看了三個桶,將里面都裝的滿滿的,于是有些失望的看向最後一個,她頓時大喜,但喜色才上眉梢,她又露出猶豫之色。
最後這桶竟然只有小半桶,裝著污水和污臭的菜葉。
金瓔瓔垂著脖子在看著,一邊被那刺鼻的酸臭味,給燻得用手在鼻端扇著風。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還隱約有男人說話的聲音。
金瓔瓔不再遲疑,一把又掀起蓋子,翹起腿橫過桶緣踩入桶底,然後身子往桶內一低,另一只腳也隨之越過木桶口,跨入桶內,雙膝一屈,整個人縮入桶內。
小心的蓋上有些殘破的木蓋,她蹲在里面,兩手扶在滑溜溜的桶壁上,胃里是一陣一陣反酸的嘔意。
好臭!好難聞!
她干嘔兩聲,立刻又用手捂住嘴。
木蓋遮去桶內的光線,只有殘破的蓋頂,偶有一絲很細微的光線透入。
那模在桶壁上的手,濕漉漉的踫上嘴唇,使得她立刻又記起這手是模了那些潲水的,嗚嗚,她忍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忽听得外面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已經在木桶附近停下,她心知僕人們已經回來了。
為了不讓逃跑計劃前功盡棄,她極力忍住惡臭,拼命安慰自己忍得了這一時,她就可以逃出這見鬼的王府!
木桶開始晃蕩,搖得她的頭撞上了桶壁。
嗚嗚,她用一手捂住被撞痛的頭,不敢叫喊。
「阿宏,你听剛才是什麼聲音?」
「沒什麼吧,可能是桶里有沒吃完的骨頭什麼的,撞到桶上了!」
「說的也是,我們快走吧。」
桶外,傳來兩個僕人嗡嗡作響的對話聲。
木桶的隔音並不太好。
金瓔瓔因此听得一清二楚,更是不敢亂動了。
她屏住呼吸,可是這也不管用。
那臭烘烘的味道從四面八方襲過來,混在她吞吐的呼吸中,讓她難受極了。
她只好閉眼開始催眠自己,拼命幻想自己是在花叢中,看著蝴蝶翩翩起舞,花香陣陣飄蕩,然而,那陣陣餿味和*味無孔不入,很頑固的鑽入她的鼻孔里,燻得她幾乎要暈倒了。
這簡直就是一種殘酷的煎熬。
縮著身子,蹲在桶里的金瓔瓔兩手扶在桶壁上,極力撐住兩邊搖晃的身子,猶如度日如年般默默的在心中碎碎念,堅持,堅持,再堅持!
木桶走了很長時間才停下,而桶內的金瓔瓔也被折騰得只剩下一口氣。
在被晃蕩得七暈八素之後,木桶終于被擱下來。
接著,是遠去的腳步聲。
金瓔瓔沒有急著出來,附著耳朵貼在桶壁上听了一陣,確定桶外沒有動靜之後,悄悄挪開頭頂破舊的木蓋。
一道光從頭頂驀然射入。
她眼前漆黑的視野頓時亮起來。
她直起蹲得發麻的腿,一手扶住桶緣顫巍巍的站了起來。
仰著頭,她望向頭頂的落日。
第一次覺得傍晚的空氣是那樣的清新,呼吸到肺里舒爽得想尖叫。
這時,背後忽然傳來一聲男人的輕笑。
這笑聲雖然很短促,卻很熟悉。
于她更是無異于晴天霹靂。
——王爺?
她在木桶內突然轉身,頓時化為木雕。
離她七八米遠的亭中,慶王坐在一把雕金椅子上,手持一個晶瑩奪目的酒杯,抱著雙臂望著她,那張可惡的臉上,還有一股嘲弄的笑意。
金瓔瓔的腦中轟然一響。
看到眼前這個男人,宣告她的逃亡計劃再次失敗!
「如此美景,姑娘如何要蹲在桶里賞景?」
慶王悠然的聲音將她的思緒拉回現實,她恨恨道︰「混蛋,原來你知道我要躲入這個潲水桶?」
慶王笑意更濃,慢聲喚來幾個女婢,「帶玉如姑娘去沐浴更衣。」
可恨!金瓔瓔窩一肚子火沒處發泄。
眼看就能逃出府了,沒想到被這個王爺識破又給抬回來。
她氣得哼了一聲,只好轉過身隨同女婢去沐浴更衣。
潲水桶計劃就此失敗了!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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