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高的溫度,這腳要是上去,就估計會燙得連皮都會被燒化成水!」金瓔瓔吐吐小舌頭。
「所以啦,這位大師才會是全京城最有名的驅鬼大師,傳說一切的妖魔鬼怪,看著他都要繞路走。」小紅繪聲繪聲的對她形容著。
金瓔瓔聳聳肩,「我看他一時半會做不完,我們回去吧。」
她轉身扒開人群正想走,很隨意的她的眼楮一瞟,忽地,她的視線停頓住。被她扒開的人群中,有一個男僕讓她不自覺的停下腳步。
男僕生得並不出眾,屬于扔在人堆里就不會被注意的類型,但是那張臉著實令她瞧了是又驚又喜。
這還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這個男人就是在鬧鬼事件之後,她一直想找的那個南十夜的手下。
她知道他是府內的僕人,但是由于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她無法從府中那接近幾百的男僕中找出他,不想這次做法事居然把他送到她面前來。
金瓔瓔強忍著心里的激動,本想沖過去叫他,又覺得在大庭廣眾之下,太過明目張膽,于是靈機一動,有意的在他面前晃來晃去,讓他察覺而主動來找她。
誰知,她在他眼皮子底下晃蕩了好一會,那個男僕都沒有反應,倒是她這前後的轉悠,她听到他身邊別的人都叫他衛佯。
原來他叫衛佯啊。
金瓔瓔見他不搭理自己,想了想對身邊的小紅道︰「小紅,你過去把那個叫衛佯的人叫過來,就說我找他。」
小紅不由好奇的問了句,「姑娘找他做什麼?」
「我的耳環掉了一只,那天我有在庭院里看過他抱著個掃把準備打掃,想找他過來問問。看他有沒有撿到我掉的耳環。」金瓔瓔自然是準備好了一番說辭。
小紅笑道︰「姑娘請稍待,我去叫他過來。♀」
不一會兒,小紅就領著那衛佯過來了。
「小紅。你到那邊去看著,我有話和他說。」金瓔瓔擺擺手。示意小紅到一邊去,她要單獨和衛佯說話。
小紅會意,就退到一邊去了,
「衛佯,你是叫衛佯吧?」金瓔瓔開口問道。
衛佯很憨厚的點頭,「是的。不知姑娘找我有何事?」
找他有何事?當然是為了逃走的事!還真是明知故問呢!
金瓔瓔听著這話也覺得很奇怪,她不是已經把小紅打發到一邊去了。這里就剩下他們兩個人,這衛佯還在那里裝模作樣做什麼?
「衛佯,我要見你們公子。」金瓔瓔注視著他的眼楮,一字字的道︰「你去告訴他。我要見他,我有很多很重要的事要問他!」
她相信他能懂。
誰料這衛佯露出一臉很吃驚的模樣,反問︰「什麼公子?姑娘,我不懂你的意思。」
當然就是南公子啊!
金瓔瓔本待沖口而出的,但是當她的目光瞥到這衛佯一臉的茫然。呆呆的望著自己,一臉模不著頭腦的表情,她下意識地將涌到嘴邊南十夜的名字又咽回肚里,狐疑的盯著他,忍不住上下打量起他。
敦厚的外貌。壯碩的身體,唯一不同的就是那眉宇間的神態,因為這神態的不同,倒顯示出眼前的衛佯,和那日所見的那個還是有著明顯區別的。
那天的那個因為神態的倨傲,顯得氣勢上有些不同。
但是,這兩張臉卻是完全的相同。
這是怎麼回事?
「你認識我嗎?」金瓔瓔忽然問他。♀
「玉如姑娘這府里何人不認識,我自是認識的。」衛佯很恭敬地答道,恭敬的態度和那天是有天壤之別。
金瓔瓔裝作不經意的問道︰「三日前,你去過騰雲閣邊的小池塘麼?」
她這是有意試探他是不是那日她所見的那個人,因為,當日她見到那人的地方就在那個小池塘邊。
「沒有,三日前,我沒去過那個小池塘。不知姑娘為何問起這個?」
金瓔瓔從他說話的語氣和態度來判斷,這個人應該和前幾天遇到的那個不是同一個人。
她不動聲色的從袖子里模出一只耳環,「是這樣的,我的耳環在騰雲閣附近掉了,當時又看到一個和你長得有些像的人抱著掃把走過,今日忽然看到你就想起來了,于是找你問問。」
「原來如此。」
金瓔瓔不待他再問什麼,又道︰「你是不是有個孿生兄弟什麼的,也在這府里做事?或是曾經來府里找過你?」
「我確實有個哥哥在這府里一起當僕人,不過,他長得和我一點也不像,姑娘要是不信,大可以去問府里的人,他叫衛閔。」
衛閔?
金瓔瓔盯著他眼楮,看他的神色坦蕩,就知道他並未說謊。她點點頭,「那可能是那天我看錯了,你也幫我問問,看你們那些負責打掃庭院的兄弟,有誰拾到了?」
「好的。」衛佯應了聲,「那姑娘沒事,我先走了。」
金瓔瓔沒再阻攔,只是望著他的背影,露出深思之色。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明明就是同一張臉和聲音,怎麼神態和舉止差了那麼遠?
莫非……
南十夜的那個手下是有意易容成衛佯的樣子入府,他原以為王府僕人那麼多,自己也不見得會遇上真正的衛佯,就不會察覺出易容的秘密,誰知又這麼不湊巧的被自己給勘破了。
那麼,那個假衛佯到底在哪兒呢?該去如何聯系他呢?
她心急如燎,府內接二連三的發生命案,更可怕的是她看到了那個殺人狂的真面目,而那個殺人狂也因此知道她躲在了王府,這府里已經步步險境,她是一刻也不願再多呆下去。
她的思緒又轉回那個假衛佯身上,易容得如此的惟妙惟肖,真假難辨,這樣的手藝,難道是……長生?
「姑娘,你在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在想我的一個朋友。」金瓔瓔帶著小紅來到一個山坡附近。
山坡並不陡,傾斜向上是一大片翠色的草坪。
陽光明媚,照在翠綠的草坪上,那碧青的草,每一根都柔軟輕盈。
金瓔瓔看到這一大片綠色的草坪,也覺得走累了,往這草坪上攤開四肢一倒,仰躺在草地上,很享受的閉上眼楮,用力嗅了下。
「唔,是草木的香氣!聞起來真舒服,好想在這里美美的睡上一覺。」金瓔瓔用手枕著頭,笑眯眯的道。
「會著涼的!」小紅擔憂道。
果然有涼風刮過來,時至深秋,這份刮到臉上、身上有著颼颼的涼意。
金瓔瓔攏了攏衣衫,吩咐道︰「小紅,你回雅軒去把我的毯子拿來,此地陽光照得好舒服,屋子里太悶了,我要在這里小睡片刻。」
「好的。姑娘在這里稍等,我即刻就來。」小紅應聲後,就回去拿毯子了。
金瓔瓔躺在草坪上,繼續想著衛佯的事。
那樣精妙的易容術,極有可能是長生做的。上次蕊夫人鬼魂的事,她除了懷疑這有可能是南十夜找了一個和蕊夫人長得一模一樣的人裝扮的以外,也曾懷疑過那個鬼魂是易容的,那樣如出一撤的容貌,若不是聲音由于變得很陰森,有幾分不太相似以外,幾乎都能讓人以為那是蕊夫人從棺材里爬出來了。但是即便再像,到底是也沒證據,她也不是拿捏得很準,到底那個蕊夫人的鬼魂是不是易容的。而現在通過窺得衛佯的易容秘密,她幾乎可以肯定那個蕊夫人的鬼魂,絕對是南十夜找人易容扮成的。
這樣精妙的易容術讓她想起了長生。
雖然她也不曾知道長生的易容術到底高深到什麼程度,但是,從他扮長生,要不是自己誤打誤撞看到他的真面目,而一直都沒發現他易容過這點來看,他的易容術之高,遠遠還在自己之上。
長生……他到底是什麼來歷呢?
細細回思和他在一起的種種情景,尤其是在溶洞里,她察覺到他身上其實疑點重重,而且也並不是像他表面上那樣的不會武功。
若非不會武功,那他是如何下暗河里和那凶猛的變異鯰魚搏斗,而僅僅只受了點輕傷的,如果不會武功,他又是如何破解掉幽靈和磷畫的秘密的,如果不會武功,他又是如何打開那個藏寶室門口的千斤巨石的。
長生也許並不像他表面那麼簡單,他到底是誰,為何要易容接近她?他隱藏武功的目的又是什麼?
她不得而知,只能仰望頭頂的天空發呆。
長生,你到底在哪里?
她喃喃自語著,忽而捂住發熱的眼眶。
她用一只手搭上被淚光霧朦的眼楮,忽覺那明晃晃的太陽光是那樣的雪亮,她發出夢囈般的低語,念著長生的名字。
靜謐的草坪上,陽光灑下的光芒依舊那般金黃。
涼風習習,吹動單薄的綠色紗裙。
那個翠衫少女就這樣滿懷思念,仰臥在地面上,空氣里都是回憶的香氣。
這時,一個人影出現在草坪南面的一隅。
在少女拖著哭音的低喚聲里,他邁著步子緩緩走向那個翠衣的少女。
走到靠近少女的頭前方,他停下來,微微彎子,低頭望向地上用手蒙住眼楮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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