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得過自閉癥,」他走到水池邊,拿走她手里的碗,水流嘩啦啦,「所以你不要再去借心理學的書籍了,也不要再企圖用這樣機械的方式了解我。♀」
她一愣,無奈的說,「可我找不到靈活了解你的方法哎。」
「我只是有段時間不想和任何人講話,」他埋著頭說,「大家都以為我得了自閉癥,連醫生都這麼說,卻從來沒有人問過我究竟在想什麼。」
「可是你……」她似乎想追問,「如果沒有……」
「果然無法被理解,」他淡淡一笑,「大家不自覺帶著有色眼鏡看你,不管是在學校還是在家里,所有的人都把你當做怪物,心理扭曲,邊緣人格,自我封閉等等,這些傳言就連我的父親都深信不疑,從小被送到各國去治病,看遍了世界各地心理醫生,卻始終沒有恢復健康。♀因為我根本沒生病,我只單純的難過而已。」
原來他的人生也是這樣,當你與世界不同的時候,世俗的眼光總是嘗試著切斷你與外界的一切聯系。
「我可以理解的,」她忽然轉身對著他說,雖然她在不明亮的燈光下什麼也看不見,「我真的可以理解的,我眼楮失明的時候,每天唯一的樂趣就是蹲在廚房抓蟑螂,我把抓到的蟑螂關進玻璃瓶里,里面明明有食物,可是它最後還是死掉了,所以我一直知道的,蟑螂太難過,也會死翹翹的。」
它太孤獨了,就好像我們一樣,被困在原地失去了與外界和同伴交流的機會,那是一只寂寞到毀滅的蟑螂。
「別自以為是的胡亂聯系,我才不是蟑螂,」他瞥了她一眼,轉移了話題,「借我把傘吧。」
窗外全黑盡,只听見雨嘩啦啦的下著,她送他到巷子口,「還是打車吧,啊,好冷啊,果然是一場秋雨一場涼,這麼快冬天就要來了。」
「是啊,」望著傘下的天空,他說,「就快要高考了。」
「沒想好志願吧,都怪我之前亂七八糟的提了些建議,」趙清雅被風吹得瑟瑟發抖,卻笑靨如花,「我還以為你真的很適合研究心理學呢,看來現在要重新思考了。」
「不必了,」他奪過傘,對著她說,「我覺得對付那些不願意講話的小家伙們蠻好玩的,這個志願不錯,我接受了。」
「真的嗎?」她忘記了寒冷,興奮得眼楮閃閃發亮,「你終于找到你的夢想了,得好好慶祝一下呢,我們國家哪一所學校的這門專業最好呢,哈哈,說不定我們可以考同一所大學喔,我若是當了眼科醫生,你就是心理醫生,做著同樣救人的工作呢,多有意義啊,不過那時候你一定不可以像現在這樣怪怪的……」
怪怪的!她竟然這樣形容自己,他一臉鄙視的看著她自顧自講那麼高興,伸手攔了出租車,對她告別,「你放心我們永遠不可能在同一個大學,因為你根本不可能出國深造!」
雨幕中的出租車載著他越開越遠,汽笛聲漸漸的消失在耳畔,只剩下滴滴答答的雨水和呆在巷子口的眼盲少女,她舉著傘,站在原地望著聲音消失的方向欣慰的笑,命運的使者似乎听見了他們的對話,心血來潮般將兩個人的命運偷偷置換,從此走向了相反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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