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以來,整個東京城鬧得是雞飛狗跳。♀先是鴻臚寺前刺殺晉王的刺客沒抓住,後是夜闖皇宮挾持皇帝的黑衣人,一時間整個東京城的治安力量悉數出動,挨家挨戶地盤查。
可是幾日以來卻無甚收獲,無論是開封府的差役,還是侍衛步兵的禁軍,連刺客的影蹤都沒有找著,不過倒是抓了不少疑似刺客的身份不明的各國細作。
趙匡胤為此機器生氣,一連處罰了好幾個禁軍將領和東京城的部分官員,免職的免職,刺配的刺配,鬧了幾天無果之後,這兩件事也就淡了過去。
由于受到宵禁時間的提前,和全城抓捕的影響,淡春樓的生意淡了很多。藍子姝站在樓上,目光游移地注視著樓下無精打采的姑娘們,而這個時候,筱小從門外走進來,上了樓,走到藍子姝面前。
「小姐,事情已經弄明白了。」
「說說看。」藍子姝的雙眼仍然停留在落下的姑娘們身上。她喜歡清靜,但又不喜歡看著別人無所事事。
筱小點了點頭,說道︰「夜闖皇宮的人,因為當時很混亂,我們安插在皇宮里的眼線並沒有看清楚他的面目,但他認出了南唐出訪使蕭左。」
「哦?」藍子姝轉過臉來,詫異道︰「那有意思的小子跑那去干什麼了?」
筱小微微一笑,提及蕭左她不禁有幾分氣惱,那幾日被他幽緊的時候沒少受他的氣。「小姐,蕭左去皇宮的意圖不明,但我們發現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什麼有趣的事情?」藍子姝皺著眉頭,好奇地問道。
「他極有可能是宋皇安排到金陵的一顆棋子,並且還是一顆極其重要的棋子。那挾持宋皇的神秘人能夠安然逃走,就是靠挾制了蕭左,才得以全身而退的。」
「你這麼一說,看起來這蕭左在趙匡胤的心目中分量不低。」藍子姝喃喃說道,隨後便沉思起來。
筱小知道,每當小姐沉思的時候,就是有了新主意,要下一個很重要的決定。于是她便默默地站在一旁,等待著小姐下一步的指示。
過了片刻之後,藍子姝緩緩說道︰「傳信金陵,讓周其令早作安排,等蕭左回金陵之後,如果需要的話,讓他見一面水無形。總而言之,蕭左這個人,能夠為我所用,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是。」筱小低聲答應之後,便朝樓下尋徐媽去了。當她說出蕭左在皇宮的表現之後,便已經猜到了小姐會有這樣的安排。對于蕭左,筱小的心情是極其復雜的,一方面對這個油嘴滑舌的小子很生氣,另外一方面,跟他在一起的日子,卻感覺很踏實,沒有那麼壓抑,可以卸去自己身上所有的偽裝,肆無忌憚地說話和耍脾氣。
這或許就是所謂的快活吧,如果這小子成為了自己人之後,又會是怎麼樣的一個情景。或許小姐也會受不了他的那張利嘴吧。筱小很愉悅地想著,卻沒注意她臉上的表情變化全被樓上的藍子姝看了去。
「這蕭左果然有幾分本事,筱小跟他呆了才幾日而已,就發生了這麼大的變化。看來,我該往金陵走一趟了。」
蕭左從皇宮回到鴻臚寺之後,便一直在等著尹阿媵來找自己,為此他一再以養傷為名,拖延著返回金陵出發的時間。可惜的是,一連幾日,都沒有等到尹阿媵尋來。
李從善對此極是不滿,一開始他還真以為蕭左是夜入皇宮盜畫受了傷,看在蕭左立了大功的份上便也就沒有多言,可一連幾日,蕭左一拖再拖,而李煜那邊在等著定罪林仁肇,來自金陵的壓力越來越大,這讓李從善再也忍受不住,直接闖進了蕭左的房間。♀
「蕭大人,你現在能吃能睡,傷也好得差不多了吧,我們是不是應該出發了?」李從善一臉慍怒,逼視著躺在床上無病**的蕭左。
「哎呦,」蕭左裝做很痛苦的樣子,緩緩說道︰「王爺吶,您看我現在床都下不來,怎麼出發,如果再受那路途上的顛簸之苦,蕭左可能見不到陛下了。」
說著,蕭左有模有樣,醞釀了半天的淚水開始在眼眶里打轉,李從善看著蕭左這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懊惱不已,裝得這麼假,自己怎麼之前沒有發現呢?早知道就不應該答應蕭左這種無理要求,第一時間返回金陵。
「蕭左,你不要太過分,我們在東京已經浪費了不少時日,陛下那邊已經等急了。」李從善無可奈何,只能把李煜給搬出來,威脅之意不言自明。
蕭左苦著張臉,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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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罪過,是下官失職,王爺您應該早說啊,您看,不如我們明日就出發吧。」
李從善冷哼一聲,「你知道便好,本王不管你是真受傷還是假受傷,明日出發之前,你若還推三阻四,那麼一切後果由你承當。」
「王爺放心,蕭左知道,王爺若沒其他事,便回去歇息吧。」蕭左雙眼看向門口,淡淡說道。
「你好自為之。」冷冷地甩下最後一句話,李從善便拂袖而去。
看著李從善走開之後,蕭左霍地從床上爬了起來,從桌上拿起茶杯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起來,「這老家伙,什麼陛下等不急了,怕是自己想急著回去邀功吧。」
「想不到這麼多年不見,三弟的嘴是越發厲害了。」就在這這時,從牆外飛身跳下來一道身影。來人不是別人,正是蕭左一直等待的大哥尹阿媵。
見到尹阿媵,蕭左喜出望外,猛地站起來一個箭步沖到尹阿媵身前,拉著他的膀子,上下打量了一番,見沒有損傷,心才定了下來,「大哥這幾日去哪了,整個東京城都在捉拿你,可把小弟急壞了。」
尹阿媵嘆了口氣,沒有答話,而是徑直走到桌前坐下,只見他面色凝重,卻又沉默不語,蕭左不知所以,疑惑地問道︰「大哥怎麼了?」
尹阿媵抬頭看向蕭左,目光中帶著幾分決然,「蕭左,我還可以信任你嗎?」
「大哥這時何意?」這話讓蕭左心頭一驚,他沒有想到與大哥再次相見,談的話題居然是關于信任的,難道時間真的可以沖淡以前的一切,友情,信任,都不復存在了嗎?
尹阿媵沉聲說道︰「蕭左,你即是唐國的出訪副使,又跟宋皇扯上了關系,如此這般所為,讓我又怎麼能信任你?」
尹阿媵為人坦蕩,沒有城府心計,平生任俠而為,全憑個人喜好。在他的世界里,人無非就是善惡好壞,事從來黑白分明。而最讓他討厭的就是像蕭左現在這種兩頭討好,兩面三刀的人。
「大哥,」蕭左明白自己這位大哥的性格,知道自己現在的身份,是讓他極其痛恨的,「事出有因,一切都是不得已為之,但是我向大哥保證,我不會害一個無辜的人,也不會助紂為虐。」
蕭左不想把自己的打算向尹阿媵和盤托出,這並不是因為他不信任尹阿媵,而是現在的時局那麼復雜,他超前的大局觀,說出來,只會讓尹阿媵更加困惑不已。所以他只能選擇用一個很爛卻又看起來很真誠的理由來重新建立兩個人之間的信任。
尹阿媵沉思片刻,隨後目光灼灼地看向蕭左,雖然五年過去了,蕭左的樣子也發生極大地變化,但從那夜皇宮中他的表現來看,自己的這兄弟本性沒變,起碼知道不能牽連無辜,知道在危急關頭救自己這個義兄。
尹阿媵思維很簡單,想問題也不怎麼會往深層次去想,只要有那麼一點可能,他便會輕易地信以為真。他這麼一想,便不再疑惑蕭左,微微笑道︰「三弟,是為兄不好,為兄不該懷疑你,只是究竟是何事要你如此這般行事?」
「大哥,事情比較復雜,反正我不會去害人,你放心好了。」見尹阿媵終于相信了自己,蕭左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
尹阿媵也不再追問,既然選擇信任自己的兄弟,就沒有必要什麼事都要弄個明白,到了自己該知道的時候,蕭左自會言明。他沒再多想,而是站起來拍了拍蕭左的肩膀,說道︰「三弟,你長壯實了。」
蕭左模著腦袋略顯羞澀,隨後又打趣地說道︰「大哥,你還是老樣子,胡子還是那麼長。」
「哈哈,你這張嘴,一點不饒人,」尹阿媵大笑起來,拉著蕭左坐了下來。
兩弟兄坐在一起,久別重逢本有好多話想說,可是一時間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只見兩人大眼看小眼,隨後又相視一笑,最後還是蕭左打破了沉默,說道︰「大哥為何來東京,還有為何要夜闖皇宮,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嗎?」
尹阿媵搖了搖頭,說道︰「為兄的事,也不是什麼大事。那夜闖皇宮,只是為了救一個人。」
「救的是什麼人?」蕭左听到只是救一個人,而不是殺人,如果是無關重要的人,他或許還可以在趙匡胤面前求求情,幫自己大哥一把。
「蜀國的花蕊夫人。」尹阿媵淡淡說道。
花蕊夫人?蕭左听到這個名字心底里沖滿了好奇,自己這大哥什麼時候認識了蜀國國主的妃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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