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洛塔爾監獄內。(八?零?書?屋)
颶風肆虐過後的痕跡依然殘留在此,看起來滿目蒼夷,不過對于金明友來說已經不太在乎了,因為再有兩天就是一個月期滿,他就能從這里離開,回到位面中轉中心。
但在這之前,他必須知道那個混蛋的消息。
單調的步點聲回蕩在門外的長廊里,並越來越響,金明友清楚,這是厚底的圓頭皮鞋打在地上的感覺,監獄中只有一種人會有,那就是獄警,不僅可以用來提醒囚犯們快點把某種事情干完,也能用它來蹂躪各種或堅硬或柔軟的*,是種很好的工具。
自那一夜後,他就被單獨囚禁一個不知名的地方,在問不出什麼有用的東西後,昨天下午才被轉移到這個被那混蛋待過的監獄里。
經過上一場的動亂,這幾天紐斯蘭市被抓捕的罪犯是前所未有的多,稍一恢復秩序,洛塔爾監獄便被大量的罪犯填滿,大部分兩人的房間都被塞了六個人,他這邊的待遇還算好,只有四個人,兩個黑人,一個白人,都是凶神惡煞的樣子。不過讓他稍微安心的一點是,一天的時間里,這三人並對他有什麼冒犯,大概是在顧忌送他進來時的那個大陣仗。
「也就是些趁著城市混亂小打小鬧的混混,怎麼能跟我比,連吃飯都要獄警在旁伺候著。」
金明友將目光從窗外收回,高傲地從三人身上一掠而過,放到緊閉的鐵門處,因為這時獄警的腳步聲已經來到門外。
「希望來的是好消息」
「編號07639犯人,你提出的申請已經通過,有兩個人進來找你,我現在帶你過去。」獄警用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喊道,一起響起的還有鑰匙開門的動靜。
經過一大段漫長而壓抑的路程,金明友被押解到了一個探視房內。出現在玻璃對面的正是兩個他非常熟悉的情報局同事,埃德加和杰森。
從他們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或者說,根本不願意在他面前露出自己的真實情緒。
「大概還在恨我吧。」
金明友黯然低頭,讓獄警解開手銬後,他走到玻璃板前坐下,拿起掛在一邊的電話,尖聲問道︰「我只想知道一件事,那混蛋後來怎麼樣了?」
「他成功了,用另兩件我們不曾注意到的東西打破了貨輪的兩層密封艙,將所有的東西從水下帶走。」
等看到室內的三名獄警自動離開,埃德加這才把那天夜里在貨輪上發生的所有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跟他一起的部分劫匪被騙去找半潛球形艙,他用事先準備好的電解液將地面的鐵板融掉,用**炸開,一層一層的將數千億的財富沉入到水下,然後坐著半潛球形艙離開。」
「貨輪和上面的幾百工人最後都沒事,經過他的及時通知,這些人靠著將內艙門徹底關閉拖延沉沒時間的方法,加速沿反方向航行,最終堅持到了陸地才擱淺,只是里面五百多的士兵軍官大部分都死了,僅有一些麻醉程度不深的及時醒來,逃了出去。」
「風暴干擾之下,三艘船上的雷達定位和導航儀器無法起到應有的作用,我們只能大概圈定一個大範圍的水域為當時的事發地點,這兩天正全程派二十多艘潛水艇下潛尋找,不過按照概率來算,我們最快也需要四年的時間才能找到。」
「可以說,我們完全低估了他計劃的周密程度,就算船長臨時的反應讓其余的劫匪背叛,也沒有改變這個結果,整個過程都是被他在牽著鼻子走。」
訴說的整個過程中,埃德加的雙眼始終盯著金明友臉上,關注他的所有反應和細節變動,但讓埃德加感到無奈的是,跟前兩天的審訊一樣,在金明友的身上依然只能看到深深的嫉妒和恨意,卻沒有發現他有任何想要傾訴的*。
「你根本沒有理由來掩護他,而且我看得出來你打心眼里恨他,可為什麼要幫助他?」
埃德加高聲說道,這也是他們最想不通的一點,從事情的結果上看,只要最後的行動成功,金明友假如不暴露的話也能獲得大筆的賊贓,但是,事情的過程中卻反應出,金明友根本是出于自願的原則在幫陳汐當然他們不知道位面干涉這種事情。
「問有什麼用,我也想說啊,可就是說出來傳到你們耳里也是另外一個意思」
面對這個問過無數次的問題,金明友只能在心里苦笑一聲,對埃德加的反應視而不見。而隨著他的沉默,探視房內重新變得安靜起來。
隔著玻璃,大眼瞪小眼地無語看了有十多分鐘,埃德加臉上終于第一次露出了明顯的情緒。他沮散而煩躁地擺了擺手,對著金明友像趕蒼蠅一樣的說道︰「算了,你回去吧,我就不信你會始終袒護他,在里面假如你想通了,可以再次聯系我們。」
三名獄警重新進來,給金明友考上手銬,押解回去。
不過最後那名獄警在離開的時候慢了幾步,他回頭望向玻璃板的對面。
在那里,高大強壯的杰森鼓起全身肌肉,做出一個健美先生的造型,還挺動著腰部。
背對著他的埃德加則伸手從袋子里掏出一顆未開包的肥皂,像是洗澡一樣地拿著在身上擦來擦去,然後,不小心一個用力不穩,肥皂掉了
…………
離洛塔爾監獄不算很遠的伯明爾頓區內。
隨著風暴的過去,一部分堅強的人重新回到自己的家園,開始為了恢復正常的生活而努力。
作為天生勤勞的兔醬移民的聚集地,唐人街就是這麼一個體現頑強生機的地方。
除了大街上還有的部分積水和雜物未清理干淨,大部分的店鋪都已經重新整理開張,其中便包括了開遍五洲四洋、據說只要有華人存在的地方就有的沙鄉小吃店。
傳聞中,它們神通廣大、忠誠可信,不在乎盈利,也不在乎困難,只在乎那里有人煙,它們就開在那里,借著覆蓋全球無處不有的廣闊布局,方便收集所有關乎兔醬存亡的重要情報,用另一種方式保衛著國家。
小明就是懷抱著這樣一種高尚的情操,在讀書之余,每天來沙鄉小吃店打工,打算為祖國的崛起貢獻出一點自己微薄的力量。
當然,作為才入行一個月的新人,小明肯定是接觸不了高級的情報機密,但經過細心觀察,他還是能夠發現,偶爾在店內會出現一些跟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怪人,還往往都是由老板親自接待並送出去。
「不知道那一天,我也能夠開上一家這種店子,然後親自接待這些英雄。」
小明又一次在工作之余,悄悄觀察著那一些人是為了祖國的崛起而奮斗在另一條戰線上的同志時,這家沙鄉小吃店的元老員工老楊,突然一坐到他面前,吐著煙圈說道︰「听說了沒有,紐斯蘭市三千家沙縣小吃店要被裁掉一半,很可能我們都要失業了。」
「為什麼!」小明整個人頓時就驚呆了。
他是相當尊敬這個老員工,也相信這句說的真實性,因此才愈加不能接受這個結果。這代表著他滿腔的報國熱血將要屈從帝國主義,甚至是間接的為他們服務。跟沙鄉小吃店一樣,鷹國一萬三千家米當勞快餐店、五千家啃得雞快餐店都是同種性質的機構,無數人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為了那一點點的打工費,不停地出賣著國家。
「這個城市已經沒有前途了,老板昨天告訴我,在半個月內將有二十家銀行倒閉,隨後數千家的大中型企業會因此資金鏈斷裂陷入業務停滯的困境,數萬家的小公司將會因為沒有業務承接而破產,而兩個月後,這種不停擴散的變化會大到超乎想象,紐斯蘭完了,甚至鷹國都會淪入空前的動蕩,我們待在這里已經沒有用了,店子說不得要遷移到其它地方」
老楊傾訴的語氣中既有著幾分落寞悲傷,又帶有些激動難平。小明很理解這種感情,他現在也很激動。
「那我要趕快回國,我家就在溫州。」小明的眼楮里閃爍著前所未見的光彩。
老楊大驚失色︰「你瘋了,書沒讀完就回去,你不要畢業證了?」
「我很熟悉這里的情況,家鄉那邊的人一定會倚重我,一旦危機爆發,我是最好的顧問,到時候我們的炒房團可以買下半個鷹國。」小明壓抑著激動的聲音說道,生怕里面的內容會被其他人听見,從而破壞這個偉大的計劃。
「小明,真好小子,不怪我當初看好你,招你進來,等回國後,你沒有事就跟我學做菜吧,沙鄉小吃店的精髓我全教給你,這是你的夢想,我成全你。」
從背後冒出的聲音差點沒把兩人嚇摔掉,不過仔細一听,兩人又把身子安定下來,轉頭恭敬地說道︰「老板,你出來了。」
胖胖的老板笑而不語,只是拍了拍兩人的肩膀,鼓勵幾句,就端著手中一大碗加了很多雞腿、蛋、豆干的熱氣混沌,大步走向店中一位渾身邋遢的流浪漢。
這人他兩天里看過很多次,因為怕那股味道,之前都是老楊接待的,可老板居然一點不在乎那發酸的味道,不僅身體靠得極近,上半身也彎的極低︰「兄弟,這是你點的混沌,今天多炖了點鹵味,怕賣不完,我給你多加了些。」
那態度是前所未有的崇敬和熱情難道是位特殊戰線中的英雄。
小明猛地想到,眼光也變得不同起來,直到看著那人快速把一大碗混沌吃完,掏出幾張皺巴巴像是泡過水的鈔票給了老板後離開,他才湊上前去艷羨地問道︰「這人是英雄,他還會再來麼,我想親自招待他一次。」
胖胖的老板再次笑而不語,只是將那幾張皺巴巴的鈔票中的一張抽出來,用手掌按壓平順,然後慎重地跟一小疊從胸口位置掏出的鈔票放在一起,小心地卷好放回原位。
若是小明能夠仔細點觀察的話,就可以發現,這疊鈔票中的每張在數字編碼的某個位置上頭都寫著一個字,而連在一起,就是曾經某位大佬給予他們沙鄉小吃店的評語。
一曲忠誠的贊歌。
等虔誠地做完這些,胖胖的老板目送那個流浪漢的身影逐漸融入街口消失不見後,這才情不自禁地操著一股厚重的閩南語腔調反復詠起一段詩句。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身後的小明和老楊不知道為什麼,听著老板口中熟悉的詩句,漸漸地靠在一起,都有些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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