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子凌一驚,未曾想她會直接就想到太後,看著葉皎兮灼灼的目光,他竟不知該如何回答,與太後也無關嗎?這根本不可能,想了想,他道︰「你莫忘了,她不僅是太後,更是我的母後,我母妃逝世得早,一直都當她是親生母親般敬著,怎可能對她不利?」
葉皎兮這才垂了眼眸,盡管她知道在皇室中親情根本一文不值,但沐子凌對太後的尊敬,她還是看得出來的,想來是自己多心了吧?
見她默然垂眸,沐子凌方微微松了一口氣。太後忽然寄來這樣一封書信,也難怪她會疑心,而他,也確實無法保證什麼,只能這樣含糊地應付過去。
良久後,葉皎兮輕嘆一聲,道︰「那便好。」
沐子凌輕笑著揉了揉葉皎兮的臉頰,道︰「好了,你且寬心吧,別胡思亂想的。是不是因為五年前,所以一直都對我放心不過了?」說後一句時,聲音明顯變得有些黯然。
「可能,確實有一點。」
沐子凌勉強笑了笑,「也難怪……」
「對了,」葉皎兮想起什麼似的,從沐子凌懷中出來,道,「另外兩人原本是蘇南的人之事,你不要告訴縴縴,好麼?」
沐子凌自然明白她的心思,道︰「好,其實就算你不說,我也不會告訴蘇姑娘的,畢竟告訴了她也只會令她傷心,什麼好處也沒有。」
「你今天將人帶走時沒多說什麼讓她起疑心吧?」
「沒有。」
葉皎兮還是不放心,道︰「真沒有?你走後李福就急急忙忙來找我了,說無論如何也要瞞著她。」
「真沒有。」沐子凌無奈地笑著道。
葉皎兮這才放下心來,忽然想到還不知他何時要回京,便問道︰「你似乎對抓到另外兩人很是信心滿滿,那是不是等抓到他們之後就算是將此案結束了?結束之後你就要回京了吧?」
沐子凌想了想,道︰「抓到他們之後這案子確實是算結束了,但我暫時還不會回京。」
葉皎兮不禁疑道︰「你來錦川不就是被派來查案的嗎?難道破案之後還不回京?」
「還不到時候。」沐子凌隨口道,頓了頓,又道︰「不過話說回來,我回京時,是無論如何也要帶上你和阿團的。」
葉皎兮黛眉一挑,「如果我不同意,難不成你還要將我綁了回去?」
沐子凌噗哧一笑,「我豈敢?如果你不同意,我便會死磨硬泡地讓你同意為止。」爾後又放柔了聲音道,「我只是想告訴你,這輩子我賴定你了。」
葉皎兮也來了興致,道︰「這可不叫賴定我,像我師兄那樣跟著湘莞姐姐去了相府,這才叫賴定,你這樣只能算是抓著我不放。你要是真想賴定我,那我到哪里你就要跟著到哪里,就要與我一起……」說到這里葉皎兮忽然停住了,面色幾不可查地凝了凝,因為她差點就月兌口說出︰與我一起闖蕩江湖。
不可能的事,又何必再提?只會讓彼此尷尬而已。
沐子凌仿佛沒有在意她的忽然停住,只是笑了笑,道︰「別咬文嚼字,總之就是這個理。」
葉皎兮也只是抿唇笑了笑。
「對了,阿團呢?怎麼不帶他一起來?」
葉皎兮道︰「出來時阿團在午睡,便托柳大哥照顧了。」
提及柳悟清,沐子凌便沉了沉面色,「你和他似乎挺好的。」
「那當然,」葉皎兮黛眉一挑,「這些年一直都是他在照顧我。♀」
沐子凌輕輕哼了哼,「來錦川時還假扮成他的夫人。」對于此事,雖說後來沐子凌沒有再提過,但他其實一直耿耿于懷,想起當時的那番心情,他便有種讓柳悟清永遠不要出現在葉皎兮身邊的沖動。
見他這般模樣,葉皎兮也起了戲謔之心,道︰「他好像還很喜歡我來著。」
沐子凌沒好氣道︰「我看得出來,不用你提醒!」
「這些年我師父還不知提出提過要我嫁了他。」
「他要是敢娶,我就掀了還魂谷。」
葉皎兮噗哧一笑,「算了吧,還魂谷在哪里你都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你也進不去。」
見她笑開,沐子凌也沒來由地歡心起來,淺笑著道︰「他怎樣無所謂,我只要你一心一意。」
在二人打情罵俏的同時,簡鈺琰則去了城東的一家客棧中找黃汶。
在蒼山劍派弟子的帶領下,簡鈺琰來到了黃汶的房中。
在武林大會上,二人相打過,所以黃汶對簡鈺琰並不陌生,見到他前來,黃汶一驚,將他引進屋道︰「不知簡公子來訪所為何事?」
簡鈺琰並不急著回答,只是笑著道︰「黃掌門,哦不,現在是黃盟主,現下蘇盟主被害一案也漸漸進入尾聲了,不知黃盟主打算何時回南嶺?」
在簡鈺琰喚他黃盟主時,黃汶便已笑得合不攏嘴,「這個……雖然冒充千面神偷的蕾昔已然被抓,可另外兩人還沒有抓到,所以暫時還沒有回南嶺的打算。」
見他這副嘴臉,簡鈺琰有些不屑,暗道著你在錦川也沒有幫上什麼,然面上自然無異,微笑著道︰「說得也是,只是盟主莫忘了,這位置是誰給你的。」
黃汶一驚,霍然抬眸看向簡鈺琰,卻見他的笑意並未達眼底,眸色還帶著一絲凌厲。此時黃汶才明白過來,眼前這位大概是沐子凌的人了,怪不得,在武林大會上,他都贏了不少高手,卻偏偏輸給了自己。
黃汶忙正了神色,畢恭畢敬地道︰「七王爺的恩典,草民怎敢忘記,不知公子有何吩咐?」
「盟主記得就好。這位子,既然是七王爺給你的,自然就意味著是朝廷給你的,所以黃盟主還應該記住,你要為朝廷做事,明白嗎?」
「明白明白,公子只管吩咐,草民定然照做。」黃汶點頭哈腰地道。
見他這副模樣,簡鈺琰更為瞧不起,只是,現在這事,需要的確實就是這副模樣的人。馬威也下完了,簡鈺琰終于說到了正事上,他走上前,在黃汶身旁耳語幾句,竟讓黃汶的臉色越來越凝重。
在簡鈺琰說完後,他面露難色,「這……」
「黃盟主是要推辭?」簡鈺琰寒聲道。
「不、不敢,」黃汶慌忙擺擺手,道,「只是此事會不會……」
簡鈺琰冷聲道︰「此番事情非同小可,是聖上親自吩咐下來的,盟主也知道,這安慶侯一直仗著自己有功而藐視皇威,恰巧蒼山劍派又在南嶺,因此才給了黃盟主這個建功的好幾回,黃盟主這是要推辭嗎?」
「不敢,聖上隆恩,草民怎敢辜負?只是……這當真是聖上的旨意嗎?可有聖旨?」
簡鈺琰面色一寒,看來這人也不是那麼好騙,當然,他自然是有備而來的,「黃盟主這是不相信我還是不相信七王爺?」
「草民不敢,只是草民雖身在江湖,但也耳聞了一些朝中之事,這聖上與七王爺並不和……」
「放肆!」簡鈺琰厲喝聲道,「皇族之間的關系可是你能妄自揣測的!」
見到簡鈺琰並沒有拿出聖旨的打算,黃汶更為疑心,「既然是聖上的旨意,沒有聖旨,這……草民也不敢做,萬一事情敗露後無人認賬,蒼山劍派又該如何是好?」
簡鈺琰冷冷一笑,「你是說七王爺假傳旨意嗎?」
「草民沒有這個意思。公子,這麼大的事情,草民沒有一點心眼怎麼行?」此時黃汶已然抬頭直視著簡鈺琰,雖然還是自稱著草民,但言語中已不似先前那般恭敬,還隱隱帶著些挑釁。
簡鈺琰也不慌張,依舊是那般冷冷地道︰「話雖如此,不過盟主這般不相信七王爺,恐怕是會惹怒他了。」
「公子是拿不出聖旨嗎?」黃汶冷聲問道,在當今聖上與七王爺面前,他自然是要向著聖上的,盡管那晚說著以七王爺馬首是瞻。
簡鈺琰冷冷看著他,心中不免冷笑,這樣的人,也只有下子會將他收入麾下重用,不過沐子凌這般利用他,倒是會物盡所值的。簡鈺琰輕輕一笑,「盟主是要我現在走到光天化日下拿出聖旨高聲朗讀,讓天下人皆知嗎?」
「這……」黃汶一時語塞,可又心有不甘,卻听簡鈺琰繼續道,「不過盟主也不用擔心,這種事情沒有聖旨,卻是有密旨的,雖然這封密旨是給七王爺的,不過七王爺猜到盟主可能不會相信,所以特地命在下將它帶來,給黃盟主觀上一觀。」
黃汶大為吃驚,卻見簡鈺琰已從袖中拿出了一明黃綢緞,遞到了他面前。他接過細細看了看,果見那綢緞赫然寫著︰安慶侯荒婬無道、藐視皇威,朕忍無可忍,七皇弟身在錦川,距南嶺較近,望爾替朕除之。而綢緞下方還印著玉璽。
看到黃汶千變萬化的神色,簡鈺琰憋了很久才憋住沒有笑出來,這種密旨,恐怕也只能騙過這個沒腦子的江湖人。至于做一個假的玉璽,對沐子凌來說怎會是難事?
半晌後,黃汶道︰「公子放心,草民定當完成此事。」他又回到了先前那畢恭畢敬的模樣,並且大概是因為怕方才的話惹了沐子凌生氣,又點頭哈腰地道了句,「方才……是草民糊涂,往簡公子莫要傳到王爺耳中。」
「放心,在下不是什麼亂嚼舌根的人,」簡鈺琰滿意地點了點頭道,「還有,此事要在月末前辦妥,所以盟主要啟程回南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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