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灼支著下巴,瞥了瞥紅豆,又瞥了瞥阿鼻大帝,悄悄蹭過去輕聲說,「說吧,你在樹林里都對人家紅豆小美人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看把人家氣得,簡直想要殺了你呢。」
阿鼻大帝斜斜看了梁灼一眼,隨手將碗里的魚豆腐喂到了她嘴里,「娘子,你想多了。」
「……不說拉倒!」梁灼被魚豆腐噎了一下,眨巴眨巴眼楮氣哼哼的挪到了一邊。
鐵血將軍面容微微抽搐了一下,重新入席,對著梁灼他們勉力一笑,「讓各位見笑了。」他手指微微動了動,像是在努力解釋,「紅豆她女兒家臉皮薄,今日公然被拒絕估計是氣急了,都怪我,平時管教不嚴。」
「好了好了,屁話少放!少放少錯!」棲鳳拓一口截下來鐵血將軍的話,眼一翻,很不耐煩的用筷子戳了戳桌子,「快,快,今日叫我們來到底所為何事!」
「是啊,將軍要不是剛才那麼隨口一說提什麼紅豆綠豆的,棲棲也不會被人刀架脖子上……」青菱抹了抹嘴,很是無辜的抱住棲鳳拓的頭,心疼的模了又模。
「就是,老子飯沒吃成,命倒差點葬送在某人的隨口上了!嘖嘖,一個下人竟然比她將軍主子還拽!」棲鳳拓不失時機的補了一句,又抬手拍了拍青菱,小聲道,「別激動,那不是刀,是劍……還有,脖子不在那,抱錯了……」
鐵血將軍臉氣得一陣青一陣白,雙拳更是格格直響,像是要發怒的樣子,但又因為紅豆剛才一鬧,理虧了些,便忍了忍。「其實今天叫大家到這來,就是為了告訴你們,你們之所以困在這里是因為你們對岸的綠林中有怨靈。你們要是能將那個怨靈制服,便可以出去了。」
「既然這樣。還等什麼?我們趕緊去!」棲鳳拓猛地站起身,拔腿就要往外走。
「是啊是啊,那是個什麼樣的怨靈啊?」梁灼眸子清亮,瞅了瞅鐵血將軍,軟軟道,「那要是我們降服了那個怨靈,將軍可不可以告訴我先前的幻世到底是怎麼回事?」
「嗯。」鐵血將軍點點頭。
阿鼻大帝站起身。拉過梁灼微微一笑,「娘子,別急。」
「也是,不知阿鼻小兄弟是不是還需要什麼。要是需要的話,我立刻叫人來準備。」
「叫誰準備?這個山莊除了我們幾個不就只有一個紅豆了麼,難不成你還嫌剛才那一幕不夠精彩!」棲鳳拓將腿拔了回來,拽了拽還在吃的青菱,模模鼻子。「不錯不錯嘛,下人倒是蠻有將軍的氣魄的,呵呵。」
「撲哧——」梁灼想起剛才紅豆盯著阿鼻大帝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出來。
阿鼻大帝沉默了一會,淡淡道。「不用,有我娘子就夠了。」
「什麼?你連我都不需要了!」棲鳳拓愣了一下,往梁灼的手腕上瞄了幾眼,復又掃向阿鼻大帝,幽幽嘆了一聲,「撐得住嗎?」
「是啊是啊,我看還是你們倆去最合適,話說棲鳳拓和你都已經……」
「——閉嘴!不許說!」棲鳳拓寒毛一豎,瞧了瞧一臉壞笑的梁灼,又回過頭看了看一臉探尋的青菱,大呼一聲道,「青菱,我忽然有一件超級無敵重要的事情忘記告訴你了。」
青菱驚訝的「啊」了一聲,還沒弄明白是怎麼一回事,眨眼之間就被棲鳳拓以力拔山兮氣蓋世之勢風風火火的抱走了…………溜遠了!
「告辭。」阿鼻大帝朝鐵血將軍笑笑,立刻拉著梁灼走了出來,「娘子,來吧。」
梁灼雞皮疙瘩落一地,馬上全身戒備的看著阿鼻大帝,她現在被封了大半靈力,只能在南界的怨氣里勉強維持呼吸,要是阿鼻大帝趁機對她做出什麼事,她可是一點反抗能力都沒有啊,不行,絕對不行!
「娘子在想什麼呢,想得這樣入神?」阿鼻大帝湊過來,壓低了聲音輕聲道,「也說出來給我听听?」
梁灼嚇了一跳,臉上噌地一紅,支支吾吾道,「我、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我偏不告訴你!」
「你不說我也能猜得到!」
「騙人!」
「不信?」
「不信!」
「那我說了……」
「說吧說吧。♀」
「咳咳」阿鼻大帝咳嗽了一下,眼中似笑非笑,「是不是幻想著……我把你帶到某一個……黑 的地方,然後上演……月黑風高夜,洞房花燭時的戲碼?」
「你無恥!」
「然後……你又沒有還手之力,到時候只能任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了對不對?」阿鼻大帝聳了聳眉毛,淡淡笑著。
「我才沒有那樣想!」梁灼咬咬牙,低著頭直往前走,不管你怎麼說我都是沒听見!沒听見!
突然,梁灼腕上一緊,抬頭一看,竟是阿鼻大帝,阿鼻大帝眼楮緊緊的看著她,完全沒了先前開玩笑的意味,眸色沉靜,「你平日晚上會去岩石上跳舞嗎?」
梁灼被問得莫名其妙,吐了吐舌頭,「難道你昨晚見到紅豆小美人在岩石上跳舞了?嘖嘖,那還真是艷福不淺,大晚上那樣冷,反正我是不會做的。」
阿鼻大帝松開梁灼的手腕,喃喃道,「是紅豆,確實是紅豆……」阿鼻大帝腦海中不禁又浮現出早上的那個夢境,雖然已經過去了,也還是心驚肉跳,「我想也不會是你…………不會是你。」
梁灼耳朵一動,怎麼听怎麼帶著一腦袋的刺,不由得氣結,「是啊是啊,我是不怎麼會跳舞的,既然跳舞的是你的紅豆糕,干嘛還來問我?」她走了兩步,又退了回來,幽幽道,「莫非,你的紅豆糕也是怨靈?」
阿鼻大帝看她一眼,輕輕的點了點頭。
梁灼眼中一亮。拍了拍手大叫道,「那太好了,只要我們將紅豆這個大怨靈收服了。不就可以出去了。順便還可以從鐵血將軍那探探口風,看看他先前說的話是真是假。」
阿鼻大帝低頭沉默不語。過了一會,緩緩抬起頭,「我告訴你這些,不是讓你去收服什麼怨靈的,而是告訴你,這個紅雲山莊不簡單,而且對你百害而無一利。我們還是趁早離開吧,我帶你走。」
「不,我不走!」梁灼從阿鼻大帝的手里掙了出來,斬釘截鐵的回答。
「我也覺得還是趁早離開的好。」一個冷冰冰的聲音突然飄來。阿鼻大帝輕輕將梁灼護在身後,看了看,卻是在假山下後面立著一個紅衣黑發的女子,眸色凶狠,卻是紅豆。
紅豆搖搖手指。露出一個令人猜不透的笑容,「在紅雲山莊知道的事情越多,就越難離開。莫非你們也想永遠留在這?哼!」
梁灼怔怔的看著紅豆消失的背影,捏了捏不怎麼能使得上力氣的手,似是下定了某些決心一樣。大步往綠樹林方向走去。既然怨靈是藏在綠樹林中,既然能不能出去也和這個綠樹林有關,那她,就一定要在這個綠樹林中將事情弄個水落石出。
阿鼻大帝突然抬手拉住她的衣袖,低聲道,「你先等一等。」
梁灼轉頭,「干嘛!」
他微微一笑,很是悠悠然,「來,我們先來理一下事情的蹊蹺之處。你想,這個紅豆剛剛明明已經在正屋之中出言威脅過我們一次了,為何現在又要背著鐵血將軍再來警告一遍?你不覺得很蹊蹺很奇怪嗎?這說明她是除了鐵血將軍之外,對紅雲山莊有所了解的人,只是我想不通她為什麼要反反復復的來提醒我們離開?」
梁灼點點頭,頓了一下,「也許她也只不過是故弄玄虛要趕著我們走而已。」
阿鼻大帝嗯了一聲,又道,「可是她為什麼要這麼急著趕我們走呢?如果只是單純的想讓我們盡早離開,完全可以用其他更行之有效的辦法!」
「除非是她不想我們知道掩藏在紅雲山莊中的秘密,想嚇走我們,亦或者她真的知道了什麼,過來好心提醒。」
阿鼻大帝低低一笑,「嗯嗯,不錯,還不算太笨。」
「是吧,不過依我看她才沒有這麼好心!她呀,一定是怕我們知道了山莊里什麼了不得的秘密。」梁灼眼楮眨了眨,又加快了腳步往前走。只听阿鼻大帝在身後嘆了口氣,「其實還有種可能,就是她知道這世上有你這樣一種人,越是不讓你去,你就偏要去,然後她就挖好陷進等著你往下跳。」
梁灼停下來,看他,「你覺得我是……那樣的人嗎?」
阿鼻大帝想了想,老老實實的回答,「是。」
「你!」梁灼一仰頭,「阿鼻,其實你也想知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不是嗎?從莫里哀上仙到天水牢里面的無臉女人,還有誤打誤撞遇上的鐵血將軍,一直到現在的紅雲山莊,這其中種種,一定有著某種密不可分的關聯,對麼?」
阿鼻大帝想了想,似是不得不承認的點點頭,「是啊。」不過相對于這其中的秘密,他更想梁灼平平安安的。如果梁灼遭遇不測,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梁灼看他神色不對,走過去打量了他幾眼,「喂喂,不會又在打什麼壞主意要來阻止我吧!你看,我都已經被你困成這個樣子了,你還害怕我會逆天不成?」梁灼說著可憐見見的舉了舉腕上的紫玉靈鐲。
阿鼻大帝見她這樣說,左思右想,又接著道,「那好吧,你先變回原來的樣子,然後我陪你去綠樹林。」不知道為什麼,一看見梁灼現在的衣服和樣子就不由自主的聯想起今天早上的那個夢,想起梁灼紅衣如瀑被帶走的撕心裂肺的場景。于是連忙走了幾步,又回頭看了看還是一身紅衣如血的梁灼,沉下臉,「我要你變回原來的樣子听到沒有!」
梁灼一副被嗆到的表情,囁喏道,「你、你、你不會有戀童癖吧?…………為毛要我變成七八歲的樣子?」
阿鼻大帝輕輕一笑,風清氣朗,「因為……這樣我才會比較放心,嗯嗯,你這個女人,實在是太不守婦道了!幸虧我把你帶了出來,不然又不知道要跑到哪去招搖了。」說著意味深長的看了梁灼一眼,長長的「嗯哪」了一聲,「先前還敢要和鐵血將軍那個老妖怪單獨出去切磋什麼的,實在是太可惡了!」
梁灼被猛地嗆住,扶著胸口連連咳嗽,想不到阿鼻大帝這個小屁孩竟然這麼小心眼,連剛才飯桌上那點小事也耿耿于懷。至于他為什麼要帶她一個人來,原來是擔心她到處走不守婦道!不禁神色淒楚,湊過去,語調溫軟,「我雖然比你大,也好歹是個女子,你怎麼可以這樣口口聲聲的說我?毀我清白……」
阿鼻大帝一臉驚訝,「是麼,我只知道你是我娘子,要是你和別人眉來眼去打情罵俏那就是不守婦道!」
「我究竟什麼時候是你娘子的!我們一沒成親二沒洞房!」
「那也無所謂,反正你我模也模過了,親也親過了,還需要那些繁文縟節做什麼?你要是喜歡,不如臨走的時候叫鐵血將軍給我們做媒如何?」說著輕咳了一聲,「反正他屋子多的是。」
梁灼咬咬牙,許久才憋出一句話,「你……想得實在是太周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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