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鼻大帝看著梁灼的臉慢慢挪到近處,然後似笑非笑的牽了牽嘴角,眼眸漆黑靈動,緩緩開口道,「要不是七寶,我差點就要死在你的紅豆糕手里了,你不是有紫玉靈鐲麼,怎麼一點也不關心我一下?」
阿鼻大帝看了她一眼,「因為我知道你不會有事。」
「我試了很多次,紫玉靈鐲上都沒有動靜,後來我又從紅豆嘴里問出她並不知道有七寶的事情,所以便放下心來了。」
梁灼看著他,坐直了身子,輕輕一笑,「這還差不多……」
「怎麼,怕我將你賣了不成?」阿鼻大帝見她面帶喜色,微微一詫,打趣說道。
「沒有……」梁灼漸漸低下頭去,哽咽了一下,手指在茶碗邊沿上來回打圈,「我是怕這個世上再也沒有關心我的人了……覺得對我好的要麼就是死了,要麼就是幻覺,我突然好害怕……怕我這個噩夢再也醒不了了。」
阿鼻大帝怔了一下,胸口一軟,突然抬手捏住她的臉,讓梁灼慢慢對視著他的眼楮,「你要是再整天這麼胡思亂想,我看避免夜長夢多,我們還是趕快成親生幾個女圭女圭好了……」
梁灼臉上慢慢泛紅,卻是沒有再似往常那樣,只見她眸中淚光瑩然,「不說這些混話了好麼,阿鼻。」梁灼一眨不眨的看著阿鼻大帝,勉力笑道,「我現在身邊只有你一個了,我不想再有什麼其他的什麼讓它變質了……」
「曾經在許清池離開之後,我也有過一個夫君,他也說過這些愛我疼我永遠不會變的話……」
「可是……」梁灼斂了笑意,直視著阿鼻大帝,一字一字道,「最後我卻死在了他手里。」
「我不是!」這句話硬生生的被阿鼻大帝噎了回去。他突然想起墨泱,那個人間的帝王,那個天之驕子的男人。他也的確是狠狠的刺傷了梁灼……
想到此阿鼻大帝不禁也是一陣默然,過了半響。
梁灼怔了下,又抬頭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阿鼻大帝,忽地嫣然一笑,激動的問,「莫非……莫非你一開始就看出……」
「嗯。」阿鼻大帝不待她說完就很是肯定的點了點頭,「那時候我就開始懷疑她了,不過也只是懷疑而已,所以我才那樣故意熱切切的與她說話。」
「什麼說話?明明就是調戲好不好?」梁灼慫了慫鼻子,很不以為然。
「好吧好吧」阿鼻大帝輕咳了一聲,「隨你怎麼說都行。」
「後來我又故意偷偷跟著她出去了幾次,發現她似乎總是愛沒人的時候,偷偷往綠樹林里面跑。你想啊,一個表面上看上去唯唯諾諾甚至有痴憨的啞女,要是大白天里往綠樹林跑倒也不是多稀奇,這類人向來和人的情分沒有和花草樹木的多。」
「嗯嗯,你對女人的了解倒是挺多的。」梁灼一手支著頭,笑嘻嘻的附和著。
「可是後來……」阿鼻大帝眸色一緊,慢慢道,「就是我抓住你偷偷溜出去的那晚,你還記不記得……」
「記得記得,這個我這輩子下輩子都不會忘掉的!」梁灼猛地一抬頭,咬牙切齒的瞪著阿鼻大帝,「你那天晚上把我一個人晾在結界里面曬月亮,自己卻偷偷溜去偷看別人跳舞是吧?」
阿鼻大帝看梁灼一副苦大仇深,長期受人迫害的模樣,忍不住輕笑了起來,口氣溫和,「我哪是有心要晾你在那曬月亮的,你要是稍稍听話點我也不會花費靈力重置了那麼大的一個結界護著你……」
「護著我……」梁灼指了指自己,受寵若驚,「真是護著我?」
「你的靈力根本就……」阿鼻大帝忍了忍,將沒說出口的話咽了下去,改口道,「根本就對抗不了這山莊里的任何一號人物,我豈能放下心隨你四處溜達?」
「那也沒辦法……」梁灼想了想,越發睜大了眼楮楚楚可憐的看著阿鼻大帝,聲音分外淒楚,「還不都是你的紫玉靈鐲害得,要不是它封印了我體內的靈力,我怎麼會這麼弱不禁風呢……」
阿鼻大帝想了想。沒有理她,接著剛才的話說起來,「那天晚上我是看到了紅豆在岩石上跳舞。而且……」阿鼻大帝頓了頓,「孟戟神君當時也在那……」
「這個我知道。孟戟神君不是給紅豆……」梁灼說到一半,突然說不出話來了,渾身一陣惡寒!
對啊,孟戟神君明明是紅豆的親生父親,可是卻又不是一般的父親,紅豆的母親宮無憂,不不。準確來說紅豆自己以她母親的名義將孟戟神君困在紅雲山莊多年,很是令孟戟神君忌恨,又怎麼會輸什麼靈力給她續命!
退一萬步說,就算真是念在父女之情上好心給紅豆續命。可是紅豆是先天繼承了宮無憂和孟戟冥界神君非凡的靈力,並非當初孟戟神君口中的凡人,豈會勞孟戟神君大駕為她續命!
「那……」梁灼端著碗的手指不禁微微顫抖了一下,「孟戟神君到底是在對紅豆做什麼?」
阿鼻大帝見她已是明白了過來,不免緩了緩神色。微微一笑︰「那你還記不記得,我和你說過的,我之前在紅雲山莊見過你的話……」
梁灼抬頭看了看他,心里疑惑,說實話當時阿鼻大帝講的時候她是一點也不信的。先不說阿鼻大帝是不是在和她說混話,光是她自己印象中就從來沒有在紅雲山莊里面跳過舞。但現在阿鼻大帝又提起這件事,可見不是玩笑了,便木木的開口,「記得。」
阿鼻大帝看她神色,不由又是一笑,溫柔了語氣說,「我是真的見過你的,只是現在想不起來自己當時是怎麼去的了。我跟你說過的,有些事我都不是很記得了。」阿鼻大帝眼中略顯悵然,接著說,「不過你知道麼,最讓我覺得蹊蹺的是,那天晚上我竟然看到紅豆跳的舞,和你原來做郡主的時候一模一樣!」
「而你卻一點也記不得了……」阿鼻大帝眸色又冷冽了些,方接著說道,「偏巧……那天晚上紅豆跳舞的時候也是迷迷糊糊,看上去一點也沒有意識的樣子!」
「後來,我私下里翻來覆去想了許久,到處打探了許久,才發現紅豆所跳的舞是一種古老的靈蠱,只有怨念強大並且靈脈純正的人才能持有,我就是那時候覺得紅豆的身份絕對不可能那麼簡單,不過還是沒有想到……」
「等等,你先前說什麼?」梁灼兩眼直愣愣的看著阿鼻大帝,很是驚恐。
阿鼻大帝看了看梁灼驟然雪白的臉,沒反應過來,「我先前說什麼了?」
「……不就是說我在綠樹林中發現紅豆在跳舞……」阿鼻大帝想了想,剛開了口,卻被梁灼劈頭打斷,語氣生硬,「不是這句!」
阿鼻大帝看著梁灼的神色,心下越發覺得哪里不對勁,頓了頓,又說了句,「我說我在紅雲山莊見過……」
「也不是!」梁灼語氣更加生硬,唇角顫抖。
阿鼻大帝看著梁灼的樣子,心里著急,忍不住出口問道,「那到底是什麼?你說。」
「靈蠱……靈蠱……」梁灼還是止不住的顫抖,眼神死死的盯著阿鼻大帝,深吸了口氣,胸口劇烈起伏,「你不是說紅豆跳的舞,其實是一種古老的靈蠱麼……可是她和我前世跳的舞卻是一模一樣的……難道我前世就已經……」梁灼指節發白,又想起了孟戟神君之前說的那些話,不免又開始恐慌起來,難道自己作為國輔王郡主的時候就已經不是人身而是怨靈了!
原來自己並不是因為被墨泱他們合伙揭了皮熔了爐以後才變成怨靈的!就算她是靈界聖女,若不是死了也斷不會變成什麼怨靈的!
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還是她根本就不是靈界聖女!那她體內的聖火龍珠又從何而來!若她是靈界聖女,又怎麼會好端端的死了!
她到底是誰?她在這個世界上到底有沒有親人?到底她遇到的這些人當中誰說的話才是可信的?
「啊」梁灼頭又開始疼了起來,不由得從椅子上滑了下去,背倚著桌腿,渾身簌簌發抖,雙手抱頭,臉色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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