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夫人听了巧真的話後冷冷一笑,說道︰「說來說去還不是想嫁給軒兒,我們這樣的人家不可能娶你,你的名聲有礙,你也要替軒兒想想,他娶了你這一輩子可就毀了,你這是在害他——」雲夫人斷然拒絕。
「我不在乎她的名聲,她的人是好是壞,我心內有數,娶了他,我自會開心歡喜一輩子,她怎可能會毀了我。」陳軒宇站了出來,嘴里連母親都不喊了,都知道真相後,他沒有再叫過母親。
「軒兒,你糊涂啊。你有大好的前程,豈能娶這樣一個婦人,這事傳了出去,你讓你父親和我如何出去見人,你也要替我們想不想,我們可是國公府。」雲夫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有何丟人,她行的正立的端,有何不能見人!救命之恩,以身相許,這才是常情。」陳軒宇不退步。
「那是說女子。」雲夫人氣結。
「男子有何不可?大不了我把自己當女子許她。」陳軒宇站的很直,和雲夫人對著干。
「胡鬧,你給我坐下,婚姻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豈可兒戲。你胡說什麼!」鎮國公黑了臉。
「孩兒鐵了心,不會更改,還望父親準許。」陳軒宇並不退縮,和父親對視。
「你給我退下,待我問清楚了再說。」鎮國公知道兒子的脾氣,不能和他硬著來。
「是。還望父親不要為難。」陳軒宇看了巧真一眼,又坐了下去。
鎮國公氣結,自己倒是想為難她,可看她有本分為難的樣子嗎?比自己還氣定神閑,句句都能反駁。這兒子眼光還真毒辣,找了個這麼一個婦人來為難自己。
「劉家娘子,你覺得你配得上軒兒嗎?」雲夫人看自家老爺不好開口,她又開了口。
「有何配不上?夫人說說。」巧真淡淡的反問了回去。
雲夫人一噎,這個婦人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你們的身份不合適。」雲夫人還是答了巧真的話。
「不合適?怎麼不合適?女子以夫為貴,夫人不也是嫁給了國公爺一步步尊貴來的嗎?女子嫁了夫君,自然跟著夫君,一榮則榮。一辱則辱,身份不是問題,成親後冠上夫家姓,自然不能以娘家論,民婦被休幾年,夫人不還是在以以前的劉姓來稱呼民婦嗎?」巧真的話讓雲夫人無法反駁。她能說不嗎?那首先不願意的就是丈夫了。
「我是說你們身份不同,所受的禮儀不同,將來怕是過不到一起去。」雲夫人改了口風。
「從南方嫁到北方的多的是。做官的那些更是分到哪里就得去哪里,什麼樣的環境過什麼樣的日子,這不是問題。」巧真又反擊了回去。
巧真的從容倒是讓鎮國公另眼相看,自己的夫人可不是省油燈,對方竟能從容應對,不是個簡單的。
「要知道婦人真忌善妒,不準夫君納妾,可不是賢良女子該做的。」雲夫人想來是知道巧真的條件。
「夫人說的是,民婦不是個賢良的女子,其實賢良這個詞很悲哀。夫人,不是給夫君納妾就是賢良。給夫君納了妾,自己心里不安,再想方設法的害了妾的命,給妾難堪,或者是下毒手要了妾肚內孩子的性命,這就是賢良嗎?我不認為。其實得到一個知心人,一人足矣,不信您問問國公爺是不是這樣。」巧真說完看了鎮國公一眼。
鎮國公陷入了沉思,是不是這樣呢?以前他從來沒有想過這些,也一直以為女子給夫君納妾是賢良,可正如她說的,納完了爭風吃醋,擺正妻的款,要小妾的命,害未出世的孩子,這是賢良的表現嗎?
不!這不是賢良,這是歹毒。與其這樣,不如不納來的安寧,她說的不錯,若有一個知心人,一人足矣,就像自己原來的娘子,那時間自己從來沒有想過納妾,從來沒有想過有別的女子,若是她還活著,不會是如今的局面吧。
雲夫人本就被巧真的話氣的不輕,這話里的意思不就是說她是假賢良嗎?這時又看丈夫深思,她更是氣炸了肺,本來她是打算羞辱巧真一頓,鬧一下,最後再應承下來,這樣丟了陳軒宇的面子,讓老爺對他失望,那樣就會培養自己的兒子,她何樂不為,可現在丟面子的是自己,她改變主意了,這個婦人不是個簡單的,陳軒宇要是得了她,怕是會和自己對著干,自己不能讓她如意。
「老爺,妾身是軒兒的母親,一心為他好,咱們給他相看的親事他不允,聖上的賜婚他更是膽大給推了,現在為了一個婦人更是頂撞我們,老爺,這在以前可是沒有的事,這是誰教的?明眼人一看就知,以後要是都這樣不孝,我們養兒還何用啊。」雲夫人給二人扣了大帽子,開始上眼藥。
「不合意為什麼要允?這就是不孝嗎?是不是什麼都應才算孝?夫人,孝是對父母的,對于害死自己親娘的人該如何,夫人教教民婦。」巧真的眼神冷了一冷,拿孝道壓他們,也不想想你配不配。
「你!」雲夫人重重的一頓杯子,里面茶濺了出來,這是她最忌諱的事,她害死了親姐,搶了姐姐的位置,她怕人提起,可這個婦人竟然當眾說,不是打她的臉嗎?
「如何。」巧真並不懼怕,很早開始她和夫人就是敵對,這樣關系她們不可能有好,遲早要翻臉,現在說清也行,不用虛擬與蛇。
「大膽!」鎮國公一聲怒喝,身上的威嚴迸發,逼視巧真,這個婦人真是天大的膽子。
「膽大嗎?有何說不得。」巧真站了起來,殺伐之氣嚇不住她,她常研究殺陣,這點殺氣算什麼,殺氣她身上也沾染了,在氣勢上她不會輸。
看著巧真身上釋放的殺氣,別人看不出來,鎮國公是什麼人,一眼就看了出來,他驚奇了,一個莊子上的婦人身上竟然帶著殺氣,這太讓他意外了,她怎麼練出來的,她怎麼會有,奇怪!
「好大的膽子,來人,拿下她。」雲夫人借勢發揮。
「誰敢!都給我退了下去。」看著上來的人,陳軒宇一聲厲喝站了出來。
上來的人面面相覷,夫人讓他們拿下,公子讓他們退下,他們左右為難。
「怎麼?鎮國公容不得人說真話嗎?」巧真算是看出來了,鎮國公不是吃軟的人,自己越軟,他越看不起自己,強硬點說不定還對了他的眼。
「退下。」鎮國公揮手,下人散去。
「倒是有不小的膽子,坐吧。」鎮國公有些欣賞巧真的氣魄,他是殺場過來的,喜歡硬氣。
「謝國公爺。」巧真又坐了下去,一臉的從容。
「既然你是個爽快的,我也明說,這門親事我不同意,軒兒我寄托厚望,好男兒就該建功立業,不該兒女情長,你不願意跟他回京城,要把他困在這個鎮子上一生,這不是我想看到的。這是毀了軒兒的一生。」鎮國公明說了。
看著鎮國公投過來的目光,巧真並不躲避,她迎著鎮國公的目光說道︰「國公爺說的有理,不過民婦有自己的想法,國公爺要公子去建功立業,怎麼建功立業,去打仗嗎?不說生死,難道國公爺希望有戰事?要知道起了戰爭就會生靈涂炭,民生疾苦,那是國公爺想看到的嗎?
戰爭瞬息萬變,這刻是勝利的,下刻說不定就倒了下去,誰能保證一生都會勝利?不會出事?
一將功成萬骨枯,成功風光榮耀的背後是多少性命換來的,是多少家庭的血淚換來的,國公爺一生征戰無數,想來比民婦更清楚,看到多少將士倒在了自己的面前,國公爺不會有無力感?想來也曾有過熟悉的人失去了生命,那刻國公爺希望起戰事嗎?」巧真的話並不犀利,她說的是實情。
鎮國公低下頭去,是啊,現在跟在自己身邊的有多少是當年的老人?很多一起戰場廝殺的老兄弟都不在了,看著他們倒在自己面前,自己也曾難過過,大喊過,不甘過,希望戰事結束,一個個都能平安。那自己此刻又如何要求兒子呢。
「國公爺,若是邊疆來犯,若是為了百姓平安,只要有需要,我一定會讓公子上戰場,好男兒保家衛國灑熱血是理所應當,別說公子,就是有需要我這個婦人也願意盡自己力量,是為了平安,而不是為了榮耀。」巧真說的堅定,鎮國公眼內煥發出了一絲異彩。
「哼,你一個婦人說這種大話不嫌丟人嗎?」雲夫人不滿,她不能讓巧真得了老爺的青眼,那樣對她自己不利。
「有何丟人?婦人又如何?上陣殺敵的不是沒有,我沒有能力殺敵,到時間組織人給將士做鞋,做衣裳,捐獻些糧食,這些還是能做到的,這不算是力量嗎?」巧真正顏反駁,身上有股大氣凜然的味道,一時間看去在她身上多了份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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