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袋袋滾燙的水囊分發到每一位士兵的手中,人群中再次爆發出陣陣不安的騷動︰「怎麼只有這麼點?」
「靠!還不夠潤喉嚨的。♀」
「就這點水?還不夠一泡尿的!」
「同志們!」玄青逸做了個安靜的手勢,「我對不起玄青逸這個名字,對不起前玄青國皇子這個身份,更對不起……身為玄青義軍首領的我……對不起大家!對不起那三十名因我的失策而死去的弟兄。」說完他雙膝跪地,聲淚俱下。
「先生!」兩旁的將軍們立刻上前攙扶,「您不能這樣,您怎麼能下跪呢?」
「不!這是我的錯!這是我必須的!」玄青逸一把將朱溫崇、李驀瞻等在內的將軍們推開,然後從空間袋內取出一大袋水遞給身邊的衛士說︰「我以為我有水喝,將軍們就有水喝,你們就有水喝!哪想到這竟然會是我最大的錯誤……我沒能與你們同甘共苦……去!把這些水給我分給所有的將士們。」
將士們見首領這樣做了,他們便也紛紛解開行囊,取出自己的水囊遞給身邊的隨從與衛士,表示要與士兵們同甘共苦。隨後立刻回到各自的位置上跪好。玄青逸不起來,他們也不敢多站一會。
衛士接過這沉甸甸的水囊快步走向瑞農。瑞農將這一袋冰涼的水倒入水桶中心想︰沒有任何斗氣與念力波動……玄青逸,你沒去當演員,真是演藝界的一大損失啊!
突然,人群中有人高聲疾呼︰「先生保重身體啊!」
「先生,要保重身體啊!」眾人隨之也齊聲附和,「要保重身體啊!」
「保重身體的應該是你們,你們才是玄青義軍的中流砥柱啊!」說著玄青逸向眾人磕頭謝罪。眾將士們見了也紛紛俯身磕頭。
瑞農見了則不以為然的輕哼一聲,然後坦然自若的站在一旁,優哉游哉的灌著水。♀他心中默默的嘀咕︰可真有你的……想不到啊!玄青逸,你還能上演這樣一出。更難能可貴的是大家竟然能如此配合。
磕頭禮畢之後玄青逸起身說︰「休整兩個小時。待黃昏天涼之時再動身。臨邑城就在前方!」說完他便雙手負背,邁開大步向前走去。
這時一名年輕的事務官急忙上前說︰「先生,外頭太陽猛烈,天氣炎熱,趕緊回車里去吧!」
玄青逸一听立馬回頭怒斥道︰「將士們都在外面耐熱受苦,你叫我如何到馬車內獨享清涼?」
「呃……」
「 …… …… ……」突然跪在前排的一名老兵發出一陣艱難的呼吸聲,然後「撲通」一聲昏倒在地。
玄青逸立馬上前將其扶起,「快!扶老人家上車。」他大聲吼道,「將我的馬車送于醫療班,在抵達臨邑城之前歸他們所有。」
「是!」
「先生。馬車給醫療班的話。那您怎麼辦?」之前提議玄青逸上馬車的那名事務官再次上前進言。「要不我再給玄青先生您找輛馬車來?」
「要什麼馬車?難道我就沒有腿嗎?」
「呃……」
瑞農將最後一滴水裝入水囊後笑了笑心想︰你總算是干了件實事,只可惜過程有點太做作了。
玄青逸辭了眾將士後,獨自一人沿著崎嶇的山路爬上一座小山丘,放眼遠眺。當他望見身後的古田城城牆上緩緩升起的拜佔庭國旗時。臉上的笑意就更濃了,「查士丁尼陛下,看來你還不算是個太冥頑不靈的家伙。」
「玄青先生。」這時玄青逸的背後傳來一陣熟悉的聲音。
玄青逸回頭一看,只見來者是他身邊的一名事務官,鐘照離。♀他正是之前提議再為玄青逸準備一輛馬車的人。
「我不是叫你們不要跟過來嗎?難不成有什麼緊急重要的軍務?拜佔庭人追來了?」
「不是!」
「那你來干什麼?」
「先生,在下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且只能跟你私下商量。」
「重要的事?說吧!」
鐘照離搓搓手,來到玄青逸身邊貼著他的耳朵輕聲說︰「這事關先生你的尊嚴和在玄青義軍中的地位。」
听了鐘照離的話玄青逸眉毛一挑問︰「尊嚴和地位?在玄青義軍中還有誰能比我……」
還未等玄青逸話說完,鐘照離就接上說︰「就是您的朋友瑞農?斯達莫科。」
玄青逸听了心中大叫︰有趣!不過他並沒有將自己的情緒和想法表現在臉上。玄青逸不動神色的問︰「哦?說來听听。」
「瑞農?斯達莫科那小子。狂妄自大,目中無人,平日里處處與您作對,對您不敬的事沒少做一件。就拿剛才來說吧,先生你向將士們說出供水短缺事件真相並勇敢大度肩負責任的時候。瑞農他卻在一旁若無其事的灌水。」鐘照離越說越激動,滿臉義憤填殷之色,「更過分的是,先生您為李部長的過錯屈尊下跪時他依然若無其事的在一旁發愣……」鐘照離喘了口氣,稍停頓片刻後立刻接上,「可見此人完全沒有把您放在眼中。他早已心懷鬼胎,日後必然對玄青義軍,對玄青國,對先生您不利啊!」
玄青逸想了想問︰「你說的可全部屬實?」
「蒼天在上,我鐘照離說的句句都是實話!」
「好!下去吧!叫瑞農單獨上來見我。」
「是!」鐘照離躬身告退,下山時他臉上掛著不可一世的笑容。
不一會瑞農上山,來到玄青逸身後問︰「有事?」他疲憊的臉上沾滿了土灰,干裂的嘴唇時不時的滲出死死殷紅。
玄青逸見了瑞農後友善的笑了笑說︰「是啊!咦?我拜托你為將士們分水,怎麼,你沒給自己留一袋?」
「至少還有一半的將士沒分到水,我怎敢為自己貪一口?」瑞農抬起頭凝視著遠方說,「不過我已經派出貢扎斯到外面找水去了,只是沒想到我軍居然會在這個時候遇到大旱,這方圓百里都找不到一滴水。我怕是前面的臨邑城也……」
「給!喝吧!」突然,玄青逸像變戲法般的從口袋中變出一袋水遞給瑞農。
「這……你居然還有私藏?」瑞農一臉驚愕的盯著玄青逸。
「凡事都要給自己留條後路,不然你會死的很難看的。」玄青逸拍拍瑞農的肩膀說,「這一次真的是我失策了。為將者應做到通天文,曉地理,懂人和……然而我沒能預測到這場大旱。你說的沒錯,只怕是前方的臨邑城也為水所困了。」
瑞農接過清涼的水袋遲疑了會,最終還是抵抗不住誘惑,抿了一小口,「能讓我帶回去分給眾將士們嗎?還有一半的將士沒分到水呢。」
玄青逸看了瑞農好一會說︰「行!不過在此之前再讓我喝一口。」
瑞農莫然的點點頭將水囊遞了過去。玄青逸拎起水囊「咕嘟!咕嘟!」猛灌兩口,「啊!好水!只有進了自己肚子里的水那才是水!」然後才戀戀不舍的將自己私藏的最後一袋水交給瑞農。
「多謝!」道謝完瑞農轉身離開。
「慢著!我還有事沒交代完呢!」
「什麼?」瑞農疑惑的回過頭。
「你以為我閑的沒事就叫你上來聊天嗎?」
瑞農停下腳步背對著玄青逸問︰「那是何事?」
「你覺得鐘照離這個人怎麼樣?」
瑞農抬頭望著萬里無雲的天空說︰「沒怎麼接觸過,不了解。」
玄青逸雙手環抱于胸前笑著說︰「看來你得加強下人際關系處理。雖然你很有才華,擁有傲視天下的力量。但不會與人打交道。長此以往要吃大虧的。」
「我本來就不擅長交際。沒想過要向那方向發展。我只是個單純的復仇者。」
「剛才我在下面向眾將士謝罪的時候你在干什麼?」玄青逸話鋒一轉問道。
「秋後算賬?」
「隨你怎麼理解。」
瑞農長嘆一口氣說︰「我不喜歡虛偽的表演。與其在那做作,倒不如快點把水灌好,盡快的發到眾將士手中。」
「哈哈哈!」玄青逸大笑一聲說,「很好!我就是喜歡你這種務實的態度。不過你知道嗎?就是因為你這種態度。有人跟我說你狂妄自大,目中無人,平日里處處與我作對。」
瑞農皺了皺眉頭,「不能理解。」
「他還說你對我大不敬,心懷鬼胎,日後必然玄青義軍和玄青國不利。」
「他說對了一半,我的確不與你們志同道合。」
「你應該知道我在說誰。」
「鐘照離。」
「對!依你看,我應該如何處置這種人?」
瑞農搖搖頭說︰「狗咬人屬于正常現象,人咬狗就不正常了。為何要降低自己身價。理會這種卑鄙小人?由他去吧!」
玄青逸笑著搖搖頭說︰「為了你,我願意降低自己身價。」說著他取出通訊火盆。
「值得嗎?」
「值得!」火盆燃起熊熊烈焰,玄青逸大聲吼道︰「鐘照離散布流言,污蔑忠臣,擾亂軍心。按軍法處以死刑,立即執行!」
「是!」火盆中傳來了干淨利落的回答。不一會山下傳來一聲慘叫︰「冤枉啊!」隨後便再無動靜。
瑞農長嘆一口氣問︰「算我害死了鐘照離嗎?」
「怎麼會呢?自從他向我進獻讒言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他的命運。只不過我需要一個見證人。」
見證人?不,是籠絡人心。瑞農心中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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