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笨蛋嗎?!怎麼蠢到被不認識的人綁走?」青容對著裹在被子里的連渺跳腳怒罵。♀
「兔爺我不過一天沒看住你!你就去惹這種麻煩!你平時耍我玩的機靈呢!難道你連區區五六個煉氣期的修士都玩不過麼!居然……居然還平白造什麼殺孽!因果輪回,天道循環都被你學到狗肚子里了嗎?!就你那個本事,把人弄暈難道不可以嗎!!
「啊——!簡直要氣死我了!哪家修仙有你這麼修的!你到底是修魔還是修道的!」
青容越罵越氣,要不是看著連渺自己也受傷了,還頗重,他簡直想跳上去和連渺打一架。
修真界雖然弱肉強食,但是剛開始修煉,誰家不是鼓勵苦修、避免殺孽來修身養性,讓人道心穩固。如果是生死攸關,非動手不可還好說,可她這明明就是在毀自己修為!
「你罵累了吧?」連渺卻低頭看他,「都已經三天了。」
從三天前,她被連舜帶回來的那一刻起,青容就一直喋喋不休的在罵她,他不累,她都覺得累了。
青容氣了個絕倒,「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錯了!」
「我知道了。」連渺的口吻有些心不在焉。
青容還想再罵,卻被連渺伸手按住了頭,「對不起,青容。」
一句道歉,卻讓青容所有的話都卡在了嘴里,吞吞吐吐好半天,才又嘆氣,把自己的爪子搭在連渺還包著藥的手背上,語氣平和了下來,說道︰「我原諒你。」
忽而又憤憤不平的跳下了床,繼續嘟囔道︰「算了,反正會有人繼續罵你。」他負氣地不去看連渺的微笑,往外跳。
他和她都知道,那句道歉,並不是對她的殺孽。而是,對青容之前的質問的道歉。
也許還不能成為真正的同伴,但是,總歸要向著這個目標努力吧?
海棠走進門來的時候,剛好看到青容離開,她略微猶豫,還是對著連渺說道︰「小姐,掌門讓您去正法殿。」
連渺原本還帶著笑的表情猛地一緊,她握緊雙手,說道︰「好,帶我去吧。」
該來的,始終會來。她始終知道這個道理。
正法殿在凝善峰上,連渺跳下仙鶴的時候,只看到連堯站在正法殿的門口。她自從那次連堯來探病之後,再也沒見過他。這會兒看到,總覺得自己像是做錯了事的小學生見到班主任,格外不自在。
連堯卻只是看了她一眼,什麼也沒說,把她帶進了正法殿。
正法殿是素蓮宗之中專供懲戒犯了門規的弟子的地方,連渺還是第一次來,寬大的殿堂和黑色的地板,讓她覺得有一種莫名的寒意。
她低著頭,自嘲的笑了笑,以前自由得太久,都快要忘記世界上還有法規這回事了。
修真界的確沒有總體的法規,對于一般的修士都只能拿天道輪回、心魔這樣的東西來約束。但是,像是素蓮宗這樣的大宗派,門規極嚴,犯了錯不罰怎麼可能?
連渺的事,對外是自衛殺人,其實,所有人都知道,她明明是可以不動那些人的。這樣枉造殺孽,對于自身修為不利的同時,對素蓮宗而言也是不可容忍的。
還在想著自己到底要受到什麼樣的懲罰,連渺卻看見大殿內早已跪了一個人。
「七哥!」她不由得月兌口而出,卻在連舜對著她搖頭的時候,閉上了嘴。
殿上坐著的卻是掌門,昊蓮真君。他身邊還站著兩個金丹期的修士,似乎是正法殿的執事。昊蓮真君此時沒有平常溫和的神色,而是嚴肅得近乎冷酷。
「你可知錯?」昊蓮真君的聲音在大殿之中回響。♀
連渺一驚,還沒來得急回答,就听到連舜說道︰「弟子知錯。」
「何錯之有?」
連舜跪在冷硬的地上,垂下頭,語氣平和︰「疏忽大意,未盡職責。」
昊蓮真君繼續問︰「下山時,我如何交代你?」
連舜握緊自己的拳頭,深吸一口氣,才苦笑道︰「掌門交代,連渺安危必為萬事之先。」空蕩蕩的大殿內,只有他的聲音在回響。連渺心髒一滯,睜大了眼楮看著跪在前方的連舜。
「既然知錯,那就領罰罷。」昊蓮真君這麼說著,身邊的兩位金丹修士上前一步,從身邊的架子上拿下兩條鞭子。
連渺臉色微變,剛想說話,卻被連堯掃了一眼,「你看著。這是對連舜的責罰。」他的語氣沒有絲毫的波瀾,像是在說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
連渺看著他,卻被他灰色的眼楮壓下了所有的情緒。
爹爹說,前次因為她的事,連堯也被懲罰了。這次……這次……也是因為她,連舜被懲罰了嗎?
「啪!」響亮的鞭響加深了大殿之中快要讓人窒息的沉默。
連渺看著連舜的身體晃了晃,然後重新跪好,脊背還是挺得筆直。刺眼的血紅,從他的背上緩緩蔓延開來。
那是萬年透骨藤制成的透骨鞭,不僅是打在身上,更是連同經脈和骨骼一起被鞭打,雖說可以讓經脈和骨骼更加強韌,但是過程卻像是把經脈骨骼打碎重塑一樣,令人苦不堪言。
空氣在這一聲聲鞭響之中漸漸稀薄,連渺咬緊牙,用力克制著那種快要窒息的感覺。
她什麼都做不了,什麼都做不了!明明……選擇不示警被人綁走的是她!殺人的也是她!為什麼……為什麼懲罰的卻是連舜!
她現在只能看著連舜的身體在接連不斷的鞭打下不斷顫抖,看著她討厭的紅色在他身上不斷滲出,看著連舜一次次痛得蜷曲著身體,卻在下一鞭來臨前,再一次挺直早已傷痕累累的脊背!
鞭聲「啪!啪!」的毫不停頓,連舜從一開始的悶不吭聲,到漸漸的壓抑的悶哼,到現在無意識般的失口痛呼。一聲一聲,不斷的壓在連渺心上。
連渺死死地盯著那灘紅色,眼楮甚至都開始酸痛、模糊。
「你是他的責任。」站在連渺身邊的連堯突然說道,「你可以不在乎這樣的責任。但是,他不可以,我們都不可以。」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無波,卻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在連渺的心上狠狠地劃了一道。
——原來,對她的懲罰是這個。
對她的任性和暴虐的懲罰,就是這個。
連渺低下了頭,看著自己的雙手。明明還稚女敕,卻已經開始沾染上鮮血的雙手。
「殺人並不可怕。但你若殺了不該殺的人,並且沒有任何的悔改,那便是孽。」連堯的聲音在平靜之中似乎多了些嘆息。
如同凌遲一般的對連舜的刑法結束的時候,連渺的臉上早已麻木,她僵硬著走到連舜身邊,蹲,看著他毫無血色的臉。
「七哥……」她伸出自己的手,輕輕踫了一下連舜毫無血色的臉。
連舜睫毛微動,緩緩睜開失去了焦距的雙眼,卻對著她露出一個笑容。很溫柔的,一如既往的笑容,他蒼白的唇輕動,然後身形晃了晃,在她面前無聲地倒了下去。
「砰。」連渺伸出手還停留在空中,卻什麼都踫不到了。
「阿渺,我沒事的。別怕。」
他這樣說。
連渺跪在地上,再也伸不出手去觸踫他,渾身像是被冰封了一般的寒冷。她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看著執事把暈過去的連舜扶到一邊。她僵直了身體,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喉嚨里像是哽住了什麼東西,眼楮瞪得生疼,痛得……似乎快要流出她最討厭的東西。心里擠壓著沉甸甸的感覺,不明白,為什麼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連渺。你跟我來。」昊蓮真君威嚴的聲音讓她驚醒,連渺沉默地站起身,跟在了昊蓮真君的身後。
昊蓮真君並沒有走很遠,而是來到了正法殿背後的一座仿佛白玉雕成的大殿之中。大殿之中漂浮著不計其數的白玉牌位,那一個個閃著金光的名字,在寧靜的大殿里有著震撼人心的莊重。
連渺看著那些牌位,有些不解,卻听到昊蓮真君突然說道︰「跪下。」她一驚,身體卻不自覺的跪了下來,膝蓋撞擊在地板上,鈍鈍的疼。
昊蓮真君看著懸浮在大殿內數不勝數的牌位,良久,才轉過身,開口卻道︰「天靈七界,大門大派數不勝數,叫得上名號的門派多半都有兩三位出竅修士,而我素蓮宗卻沒有,你可知為何?」
「不知。」連渺垂著頭,回答道。她的確不知道,為什麼顯赫如素蓮宗,卻連一個出竅修士都沒有,而且在她前世也沒听說過。這是很奇怪的一件事,明明連出竅修士都沒有,卻沒有被別的宗門吞沒,而是名聲照常。
昊蓮真君的聲音在大殿之中顯得更加低沉︰「三百年前,我素蓮宗有二十位元嬰修士,三位出竅修士,在天靈七界之中,堪稱第一家。而如今有十三位元嬰修士連同三位出竅修士,都在這里。」
昊蓮真君的聲音之中滿是悲慟和嘆惋,連渺心頭一跳,這麼說……難道全隕落了?
「三百年前,地靈界妖獸大禍爆發,初始天靈界眾門派或想偏安一隅或想禍水東引或想保全自身,竟無一人出手制止妖獸大禍。而當時唯有素蓮宗不忍蒼生受難,以兩位出竅修士為帥,領素蓮宗泰半弟子,舍身平禍!
「素蓮宗修士之大義感天動地,上界遂傳命,若不平妖獸大禍,天下修士俱損,令天下助素蓮宗,方能在三十年內平下妖獸大禍。而禍息之時,素蓮宗已經隕落了兩位出竅修士和十位元嬰修士,其余高級修士皆身負重傷,宗中更是門人衰微,不足盛時半數。
「彼時,天靈界門派俱知,若非素蓮宗在初時全力殺敵,妖獸之禍斷不可能如此簡單平息,尊素蓮宗大義,立下約定,千年內必不動素蓮宗一分一毫。爾後三百年間,素蓮宗雖全力為當時負傷的修士治療,奈何天不厚我,最後一位出竅修士和三位元後修士,還是隕落了。素蓮宗,是以成了今日這格局。而,你的祖父祖母,也是為平禍而戰死。」
昊蓮真君抬手指著懸浮在空中的牌位,說道。
連渺仰著頭,她並沒有參加過那場戰爭。她那時被困在上古大陣里,出來的時候,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可是,听著昊蓮真君的話,她卻可以想象得到,當時的戰場會有多麼的慘烈。
自古以來,妖獸大禍都是一場浩劫,非百年不可停息,席卷之處,沒有修士可以活得下來,惜命的修士一般能避則避,不可能會像素蓮宗這樣,明知可能一去不復返,卻依然慷概赴死。
以一派之力,對天下浩劫,可惜可嘆更可敬!
昊蓮真君又問道︰「你可知,修了仙,又當如何?」
連渺沉默搖頭︰「不知。」
昊蓮真君神色莊嚴道︰「所謂仙者,為的是守天道平衡,護蒼生大義!
「我素蓮宗立派萬余年來,教的是修道,學的是風雅,養的是風骨,出的是君子!所謂君子之道,富貴不能婬,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為大道所向,雖九死猶未悔!
「世人皆說,成仙得道,長生不老。可若是為了道之所向,縱身死又何妨?若是能得道,成不成仙,長不長生又如何?誰又曾說,身死便不可成仙?若得道,身死亦為仙!
「修仙之人求得是道,從不是長生。正心,凝氣,去偽,從真,方可稱為修道。心不正,何以得道!
「連渺,你可知錯!」
昊蓮真君最後一句怒氣已盛,呵斥得連渺根本無法抬頭。
蒼大人來告訴他關于連渺的事之後,他便一直覺得不妥,想著怎麼糾正連渺的性子,卻不想她居然會做出這樣自毀的事來!
修士難免會沾上人命,但是,連渺卻是完全的暴虐!不知到底可為不可為,為了一泄私憤便放縱自己。這樣下去,她就算不想入魔也得入了!
道修入魔和魔人修魔可不一樣,那是堪稱災禍的存在。
想他素蓮宗堂堂正正萬年,絕對不可出現這等逆徒!
昊蓮真君看著低頭跪在地上的連渺,想起連舜的報告,嘆道︰「素蓮宗眾人知道你奇特的不在少數,卻從未向你逼問過。因為吾等皆知,此乃機緣。天道平衡,但凡大機緣伴隨著大災禍,你得了機緣,便得受著那災禍,斷不可偏激行事。」
他見連渺動了動嘴,便問道︰「你可有話說?」
連渺卻驟然抬頭︰「若是可以,我寧可不要這機緣!」
她的臉上滿是不甘和怨恨,眼中燃燒著想要焚盡萬物的業火,聲音嘶啞哽塞。
她從一開始,就沒得任何選擇。被這所謂的機緣耗干了所有希望,在地獄之中輪回了九世,憑什麼,憑什麼她就一定要受著!
她可以不在乎長生不長生,她可以選擇不要這移山填海的本事,可是,誰可以把她本來的家還給她?
她的家,有雖然爭吵但是和睦的父母,有調皮卻聰明的弟弟,有貼心的朋友,有看著光明美好的前途,憑什麼,就這麼不給她任何理由的奪去?讓她一個人在天地間掙扎?
是啊,她怨恨,她憎惡,她暴虐,她為了自己可以什麼都不在乎。他們都在這樣指責她。可是,誰可以知道她背負著的到底是什麼?那些沉重的,痛苦的,悲傷的,灼燒得她的靈魂都在哭喊的過往,誰又願意去了解和接受?
已經第十世了,她不想再落入永無休止的輪回之中掙扎了啊……
昊蓮真君看著她眼中的火焰熊熊燃燒,然後,卻漸漸化為了死寂,像是枯木一般隨時都會崩塌不再有任何生命的死寂。
「這是天道。」連渺听到昊蓮真君這樣說。
她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語,「天道……又是什麼呢?」
「不可違背,不可修改,便是天道。」昊蓮真君走出殿門。和關門的聲音一起來傳來的,是最後一句,關于她的懲罰︰「十日後,我便送你去搖光界。」
「不可違背……不可修改……」連渺反反復復念著這兩句,眼中一直強忍著不落下來的淚水,終究還是落了下來,涼涼的,像是那年她和父母弟弟去上墳時的清明雨水。
——那是她在第一世過的最後一次清明。她還記得,父母對于她的工作的小抱怨以及對她總不找男朋友的大抱怨,還有弟弟笑嘻嘻的勾著她的脖子,笑言要給她介紹同學。
如果……如果她不買這個木鐲就好了,那麼,是不是,她就可以不離開自己溫暖的家?是不是,她就可以不用受盡這世間萬般苦難?是不是,她就可以不用這樣帶著一世又一世的記憶,怨恨著世界,怨恨著自己?
明明最討厭流淚了,但是,眼淚卻是止不住的流了下來,浸濕了衣襟,涼卻了心頭。
不可違背,不可修改。
她……早該知道了,自己,回不去了。永遠也,回不去了。
————
正法殿的大殿里,連堯扶起吞下丹藥後醒來的連舜,攙扶他坐在椅子上。
「謝謝六哥。」連舜的聲音又幾分不穩,一說話,唇邊便隱隱滲出血跡來。
連堯並沒有回答,而是伸手在他身上點了幾下,用自己的靈力稍微平息他暴亂的經脈。
連舜握緊自己的雙手,克制著不在陣陣碎骨一般的疼痛之中呼喊出聲。
昊蓮真君卻在這時走了進來,看著連舜的臉色,輕微皺眉,卻又很快掩去,沉聲道︰「十日後,連舜,你送連渺去搖光界。我已拜托悟舍大師,讓她在搖光界修行十年。」
連舜听了這話,臉上的聲色更加慘白︰阿渺現在修行才開始,就要離開素蓮宗……
大殿中央的牆壁上,掛著一個金戈鐵馬的「法」字。昊蓮真君站在那字之下,背著手,聲音也染上幾分滄桑︰「當年,各門派約定千年內不對素蓮宗出手。而如今,還剩七百年。對于修士來說,千百年不過轉瞬。為保我素蓮宗安危,必須要培養出強者。是以,才把連渺作為素蓮宗重點教養對象,她身懷異寶且天資萬年難遇,想來以後路也不會太難。
「但,卻沒料到連渺會是這樣一個性子。本以為她年紀還小,總有時間去矯正。現在看來,卻已經遲了。年紀小小,竟然偏激至此!長此以往,定會道心不穩,隕落還好說,怕就怕……最後還會入魔。」
「掌門……」連舜張了張口,想著連渺那時的異樣,想要辯解幾句。
昊蓮真君卻揮手制止了他說話,繼續道︰「素蓮宗岌岌可危,再也經不起大動蕩。連舜,今日我命你,從今往後,一切事以連渺安危為先。她若要死,必在你之後!」
連舜身體猛地一顫,卻強撐著站了起來,扛著身上一陣陣的疼痛,行禮應道︰「弟子領命。」
「下去養傷吧,十日後送連渺去搖光界。往後十年,你就多去那里陪陪她。」昊蓮真君沒去看他的神色,這樣說道。
連舜緩步離開正法殿,想起那天看到的滿身是血的連渺。宛若沐血的修羅一般,艷極,卻……哀極。
我會保護你。
那時的他,在擁她入懷的瞬間,對自己立下了這樣的誓言。
而如今,卻也如願了罷……
昊蓮真君看著還立在下首的連舜,嘆道︰「我素蓮宗開宗萬余年,為蒼生正道捐軀之人,金丹以上便有數萬余人。然,吾等寧死守素蓮宗,也斷不會讓素蓮宗出亂天道之人,毀我派萬年清譽!連堯,我命你,若她有異變,便是同歸于盡,也必取她性命!」
昊蓮真君的嚴令,句句似在空曠的大殿里回響。
連堯面上神色不改,單膝跪下,字字清晰地回答︰「弟子領命。」
腦海之中,年少時怯生生的妹妹和那日在水潭之中迷茫的連渺,一閃而逝,再也不見蹤影。他闔上眼,卻不知為何,握緊了雙拳。
「你也下去罷。」說完了這些,昊蓮真君似疲憊地揮了揮手。
風吹過正法殿內的燻香,攪亂了沉寂的煙霧。
「你會怪我吧?這些年,不僅沒照顧你的幼子,反而為了素蓮宗連你的小孫女都可以隨意放棄。」昊蓮真君低頭望著牆角處小小的刻痕,忽而苦笑道。
千年歲月仿若昨日,幼時被罰在正法殿禁閉同甘共苦的兩人,還一同在牆角刻下到此一游的印記。而今,卻已陰陽相隔。
「可是……我卻非得如此不可。」
每一個素蓮宗的弟子,都應當有意識,為守正道,不畏生死。像他這樣從小就是內門弟子的人,總不能少這樣一份意識。得了素蓮宗太多的恩惠和庇佑,總歸,還是要扛起這樣的責任。
這是他的道,也是,這整個素蓮宗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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