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丫頭,我看你背著這包又大又沉的,要不我幫你拿會兒?」劉嬸看著背著包袱累的一臉汗的羅溪玉,不忍心道。♀
「噯,不用了劉嬸,我拿的動。」羅溪玉忍著肩膀的不舒服,抬頭笑著跟劉嬸說。
這會兒要有人能幫忙,她當然高興,但是誰知道那鴨蛋會不會因為別人幫她忙,反而倒扣功德積分什麼呢,好人好事本來就不多,到時自己不白努力了嗎?想到這一點,她也只能忍痛拒絕別人的好意,甜美的笑容底下,臉皮都抽搐了下。
這麼一笑,劉嬸立即有些驚奇的多看了她幾眼,「羅丫頭,你今年也有十一了吧?哎呀,小姑娘快成大姑娘了,怪不得呢,看看這眉眼都長開了……」劉嬸對羅溪玉的印象還停留在幾個月以前,那個餓的灰頭嗆臉,面黃肌瘦的丫頭片子。
這才沒多久,居然就偷偷模模的長開了,看看這白女敕如剝了皮雞蛋的小臉,臉上還有些潮紅,臉頰邊濕潤的汗珠子更趁得臉皮白里透紅,水水女敕女敕,仿若一夜之間一個不起眼的花苞突然開出了鮮花一樣。
羅溪玉立即低下頭十分不好意思道︰「劉嬸,我還小著呢……」心里卻是想著,大概是早上抹的一把柴火灰被汗水沖開了吧,嘆氣,這東西如果能保濕再帶防水就好了,否則一個不注意就得露餡,不過,老這麼掩飾下去也不是個事兒,總不能抹一輩子灰。
嗯,還好年紀小,皮膚本來就好,倒不至于太惹人懷疑了。
見羅溪玉這樣扭捏,劉嬸噗嗤笑出聲︰「哪里小了,再過兩年就可以訂親事了,女孩子長的可快呢,到了你這個年紀,就跟女敕筍似的一天一個樣兒,瞅瞅你現在這模樣,將來肯定不差……」
別的小姑娘听這話都要開心死了,羅溪玉只得苦著臉笑,天知道她巴不得自己能慢點長,慢點長,再慢點長呢,因為長得越快,功德要的越多,她現在自己溫飽都顧不上了,能為別人做什麼呢,又哪有那麼多的好人好事給她做?她現在是什麼少女心思都沒有,每天被功德壓的愁眉苦臉,又要努力著強顏歡笑。♀
從來到惠州開始,大家開始注意到羅溪玉模樣的變化,加上幾家人的小孩也都長了點肉,一群人都樂呵呵,看來惠州是塊富貴寶地,連山山水水都養人呢,否則怎麼解釋幾個孩子的變化呢。
由此可見,古人的想象還是很豐富的。
羅溪玉也配合出多喝水的樣子,心道就讓他們這樣想吧,也省得自己因為皮肉變化提心吊膽的。
而羅楊氏,見自家這個不待見的繼女一天一個樣子的變,她心頭嫉妒不已,當著人面又不好表露出來,整日拉著一張臉,本來才二十出頭的年紀,硬是讓她擺出一副三十多歲的晚,娘面孔,就連羅爹都不愛看了。
這還是其次,有一日,羅溪玉竟看到她在井邊吸著氣猛往肚子里灌水,驚訝之余有些幸災樂禍,嘿,喝吧喝吧,多喝點晚上能省下不少粥,她還能多吃兩口,不過話說回來,像鴨蛋玉蘭這樣「好」的東西,其實真的應該給羅楊氏也配一個才對,也好讓她多做點好人好事,別老在自己身上瞎折騰,大家都是女人,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呢,當人媳婦當人娘,心胸要寬大點嘛。♀
不過就在羅溪玉每天都要挖空心思的找好事做,偶爾功德不夠疼上一宿半宿的,覺得這樣日子已經是極限時,她又發現個根壓倒她的稻草。
剛吃完了玉蘭果,身體排出很多灰臭的東西,她覺得那應該就是傳說中的洗髓洗掉體內的雜質吧,所以皮膚開始變得白了,女敕了,這樣的好處她不能免俗,心頭多少還是喜歡的,但是她沒想到的是,美麗是要付出代價的,皮肉美了,吹彈可破了,卻比以前更嬌貴了。
她以為會像人家修仙小說里寫的,將身體錘煉出精華,然後刀槍不入,堅硬如石,結果現實是殘酷的,與她想的正好相反,她不但沒有變強,反而更慘了。
因為沒有雜質的身體,再沒有原來那麼抗摔耐打的勁了,以前背包袱一走大半天,身體都習慣了,只要吃飽了也不覺得太累,但現在那去除雜質的皮肉就像是把硬豆子壓成了豆腐一樣,柔軟的似藏在荔枝殼里的荔枝,看著鮮女敕好看,結果一咬就碎了。
重包袱稍稍磨兩下就發紅破皮,壓兩下就是塊青,摔幾下就大片的紫,行路一天,月兌了衣服觸目驚心到了遍體鱗傷的地步,就連粗糙的麻布衣穿的都覺得磨的皮膚紅癢難耐。
而且,身上的皮肉越水女敕越不經痛,拿桶到井里打點水都感覺到手掌針扎著疼。
羅溪玉「感謝」天,「感謝」的眼淚都快下來了,天那!這種美麗的代價她能不能不要啊,小姐身丫鬟命會死人的,太疼了啊……
就在羅溪玉每日白天身體大傷小傷後,晚上吃了玉蘭花第二日轉好,接著又大傷小傷這種好了痛,痛了好的「苦不堪言」中,一行人終于來到了惠州古香縣。
這是他們近兩個月,第一次進城,人說惠州地肥人富,是幾大州國最大的藥草之鄉,就連黃梁國每年都要從惠州購進不少藥草,更不提其它幾大州島。
如今一看,果然不假,只見一個小小的古香縣,就有橫豎兩條氣派的主街道,橫穿整個縣城南北,兩側的門店商鋪一棟挨著一棟,不僅有酒樓,茶樓,客棧等、還有很多的藥鋪,街道兩邊做小買賣的人更是人擠人,攤擠攤,賣的人多,買的人更多。
看得羅爹劉叔一行人眼熱得不行,就這一個小縣的熱鬧程度,已經與遼遠城內的繁華差不多了,更不提惠州中心的城鎮,一行人走走看看,借著買糙米慢慢跟米行的人打听古香縣的情況,問清楚了後,幾人臉上都掛滿了驚喜和笑容。
惠州不僅不排斥外鄉人,還有大量的租用田租給他們,若種草藥的話,白給藥種子,不僅三年內免二成田稅,還接納外鄉人入住,上繳三年的稅錢便可落戶,不必花錢打點,官府就直接給辦的,這真是讓他們听著喜出望外。
也就是說,他們只要去官府登記,就能馬上有田地可種,到時一半的稅免兩成,每年只要交三成即可,剩下的七成收獲就都是他們自己的了,這地方藥材根本不愁賣,完全是多種多得,少種少得。
雖然一年的吃穿住用也不是小數目,但幾家人的手里多多少少也都有壓箱底的錢,總會想辦法撐下去,且女人也都會些繡活,男人抽空做點雜役,短時間養活一家子總是夠了,若是再有點小本錢,還能做些小買賣,日子前景是很不錯的。
一向內向的田嫂子也有些激動︰「逃難這麼久,我家手里的錢用的已經差不多了,也沒余錢繼續買米趕路,我不知道你們怎麼想的,我和我們的家的就打算在這里落腳了。」
她說的這話也是一行人的心里話,長達大半年的逃難生活,他們早就厭倦了,心里也特別想能安定下來,不再東奔西走食不裹月復,衣不遮體的,再加上平時路上打打鬧鬧的幾個半大小子,此時見了人都膽怯的靠在父母身後,看著周圍來來往往的人,尤其是路邊賣零食,糖葫蘆,酥仁糖,各種糕點,饞的嘴巴都不會動了。
別說是她們,就是羅溪玉也是猛咽口水,把目光生生的從離得最近的松仁糕上拉了回來,但耐不住香味一個勁的往鼻子里鑽,她也只能用力吸上兩口解解饞。
不看大人面,也得想想孩子,幾家人目光閃了閃,這麼一猶豫,就都決定留下來,四處找人打听,最後在縣最北面,隔著縣城有一段距離的一片破舊院子暫住下來,幾人走了足足大半天才到,雖然房子舊院子破,但這已經是古香縣最便宜的住處了,帶院子一個月只要一百五十個銅錢,兩家少擠擠住一個院子,一家攤七十五個,還是很劃算的。
羅爹選了中間的一個院,準備跟劉叔家搭伙住著,羅溪玉早就想把背著的包袱放下了,壓得肩膀又酸又疼,實在是支撐不住了,于是腳跟一轉跟著羅爹進了屋,隨手解下包袱松了口氣,也不等羅爹吩咐,準備去打點水收拾下屋子,轉身就看到站在門口抱著兒子的羅楊氏。
出去的時候,羅溪玉心頭直抽抽,覺得有點不對勁,羅楊氏剛才那表情,那眼神,居然涼颼颼還帶著笑,與平日的冷眼比,實在有點反常,不知她在打什麼主意,不會是嫌地方太小,想把自己趕到院子里睡吧?
羅楊氏站在門口,看著繼女出去了,不由冷哼了一聲,然後臉上帶著笑容向羅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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