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川 第十六章

作者 ︰ 月下金狐

既然知道將來自己要在這個聖主口中討生活,羅溪玉就算是有滿月復的埋怨嘀咕,也只得按捺下來,然後使出渾身解數準備那個龜毛聖主晚上的晚餐。♀

按照葛老所說聖主的喜好,她猜測這個人應該口味偏輕淡,所以她沒有再弄什麼炒食,而是炖了一道杏仁豆腐,要說那個凶惡疤臉護衛買來的食物倒是干淨又新鮮,尤其是這豆腐,十分的鮮滑細女敕,拿在手里都在輕顫,質地口感半點不老,這應該就是天寶有名的客家豆腐。

用這豆腐炖湯,里面放上剝了皮的杏仁瓣,用小火慢慢的熬,到了時間端出來,水僅湯水是白色的,便是豆腐中都帶有一股杏仁的香味,吃著十分滋潤,羅溪玉以前就十分喜歡吃。

接著又取了幾片荷葉做荷葉蒸肉,葉中有肉,肉中帶荷葉清香,好吃又解膩。

想到那聖主似乎愛吃甜,便又做了些紅棗山藥膏,雪白的山藥,上面幾片紅棗肉,被羅溪玉小心切成長條擺盤,上面澆了點點蜜汁,看著十分的有食欲,連她自己都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趁著湯好前的時間,她又做了三個白菜卷,用過水的白菜葉細細的卷了她特制的餡料,里面有魚肉,蛋與菜絲,吃起來很爽口。

待到她擺好盤子,洗把臉,還很鄭重的換了衣服去了身上的油煙味兒,此時天色已晚,厲護衛已經快要跳腳催促了,尤其是葛老,只差吹胡子瞪眼了。

本來聖主身邊有人伺候了,葛老特別高興,但想到之前他不知跟聖主提了多少次,再加幾個脾女,挑幾個姿色好的伺候,但是每一回都踫的灰頭土臉,到後來簡直是提之色變,為了這事兒葛老一個老頭子,心都操老了,這一次,也是有心借機會吊一下聖主的胃口,來彌補下這些年來的心頭苦。♀

但這事兒可再一再二,再三就過了。

要知道一下午的時間,聖主臉色陰沉沉的如大軍壓進,看著他的目光讓人毛骨悚然,坐立不安。

葛老可是經過三代聖主,雖然一代比一代脾氣怪,但這一個簡直是到了登峰造極的程度,別看平時聖主什麼事都不過問,但心中卻有數著呢。

此時一看那眼神,葛老就知道他是在等,等到過了他所能忍容的某個點,就要翻臉算總帳了。

是,沒錯,這一位聖主他翻臉比翻書還快,而且很記仇,相當的記仇。

葛老此時心中悔死,暗道自己沒事找事。

所以一待到天落,就急急忙忙的趕到廚房催促了。

羅溪玉被兩人催的手亂腳亂,但怕飯菜一路上涼了口感不好,還是取了食盒裝上,這才隨兩人上樓。

聖主的房間是客棧最大最好的一間,可惜只住著一個人,顯得空蕩蕩的。

葛老在門外小心冀冀的叫了聲聖主,這才帶著羅溪玉進去,屋里靜悄悄的一點聲響沒有,羅溪玉跟在後面進去的時候,屋里光線有些暗,並沒有點蠟燭,一個人影正盤腿坐在床,見到有人進人,才睜開了眼楮看過來。

羅溪玉從來都不知道,原來一個人的眼神會那麼有存在感,就算你不看他,還是能清楚的感覺那種帶著壓迫感的目光,那目光從上到下,慢慢的移動,落在腳上時還略頓了下,最後又回她臉上,接著他的手指輕輕一彈,屋里驀然一亮,燭光在黑暗中閃爍。♀

羅溪玉不知怎麼的,一進這屋里就覺得有點緊張,完全不能控制的心跳加快,雖然她是有一點點黑暗幽閉,但是並不太嚴重,而帶給她的這種感覺,十有**是來自那個男人,想起初見時的情形,她不由握緊手上的食盒,輕輕深吸了口氣,再慢慢吐出來,狂跳的心這才慢慢好了一些。

「聖主,該吃飯了……」葛老走過去將油燈移到桌前,雖然這話是肯定句,但是聲音卻壓低了,似乎怕驚醒什麼,又好像在詢問,聖主現在是不是有胃口用餐。

半晌,才听到床上的男人若有若無的「嗯」了一聲,然後人從床上站了起來,向這邊邁步走來。

葛老總算是舒了口氣,然後急忙朝羅溪玉使眼神,讓她把食盒放到桌上。

隨著那個男人走過來,動作慢,卻又極穩的坐到椅子上。

羅溪玉感覺到自己呼吸都屏住了,雖如此,她還是像葛老一樣,輕手輕腳的走到桌邊,然後輕輕放下食盒,打開蓋子,從里面小心的取出三菜一甜點。

都說燈下看美人,越看越美,確實如此,朦朧的燈光似給眼前的這個女子渡上了一層淡淡的光暈,雖然這個女子今日只穿了件普通的藕荷色布衫,但卻如丑蚌含珍珠,更顯得美人通透如玉。

尤其是那藏在袖中的縴縴白玉指,形一露出來便奪人眼色,多一分則胖少一分則瘦,根根形如青蔥,肌理如白瓷一般的細膩。

不知怎麼,由她的手端出來的菜色,竟是顯得更可口了一些。

在羅溪玉取出那碟切成五塊,分開擺在盤中的蜜汁紅棗山藥糕時,聖主的目光便在她手與雪白的山藥糕之間不斷移動。

然後突然開口問道︰「這是什麼?」

羅溪玉手頓了下,暗道難道這個聖主沒有吃過山藥糕嗎?

但她還是輕聲回︰「這是蜜汁紅棗山藥糕,是用山藥做的,上面的是棗子,澆了蜜汁吃著香甜可口……」說完羅溪玉便取了小碟子用玉筷挾了一塊到碟中,然後小心放到男人面前。

羅溪玉也是有樣學樣,看到葛老和厲護衛對這個聖主都是百般小心,她也不敢有什麼疏忽,而且仿佛這人就有那種讓人臣下的氣勢,她幾乎是下意識做了出來,當然,也有幾分討好的意思。

但無論怎麼樣,女人做這些總是比男人細心些。

平日里,葛老和厲護衛都只是把飯菜端出來,聖主會自己吃,哪會像這樣細心的挾到面前,不僅如此,因方便挾,羅溪玉會主動移過聖主一些。

這般近,聖主會聞到一股似有若無的玉蘭香氣縈繞在鼻前,一時間覺得連空氣都舒爽起來。

而此時羅溪玉已經挾好山藥糕,將筷子自然而然的遞了過來,而聖主川景獄動作也只是頓了下,然後便伸手接過,挾起一塊放入口中,然後慢慢的品嘗著其中那香甜的滋味兒。

羅溪玉做這糕也是費了一番功夫,山藥都選的最好的,做出來的糕通體雪白,一點疙瘩都沒有,口感十分的細膩,且紅棗都去了核煮得軟糯,十分香甜,這兩種食物的顏色搭配在一起,如雪中紅梅,白里透紅,干淨又討喜,瞧著便多會幾分食欲。

且里面羅溪玉還放了點花露水,她覺得這個聖主應該會喜歡,眼神便順著筷子挾起的糕點,輕輕看過去。

這還是她第一次清楚見到這位聖主的長相,乍一看雖然瘦的有些月兌相,但若細端量,五官似乎並不難看,甚至也不是凶神惡煞的長相,如果換上白袍青袍,可能還能有幾分干淨的書生氣。

實在不知葛老和厲護衛為什麼會時常不自禁的露出恐懼的眼神。

聖主川景獄微微的咀嚼了下,似有所覺,目光從山藥盤移到了旁邊女子的臉上,正好與她側頭微微打量的目光對視,羅溪玉冷不丁被看個正著,正有點不自在,但也沒有心虛的移開視線,而是主動露出一點笑容問︰「好吃嗎?」

川景獄目光一直看著她,眼中光色似比燭光還亮,隨後竟是微微頷首︰「嗯,還不錯。」

「如果覺得甜的話,可以嘗嘗這個杏仁豆腐,最好吃的就是這個湯,白色的里面即有豆腐的清湯,又有杏仁的清香,我還放了一點可以安神的草藥,那個,聖主,你可以喝一口去去口里的甜膩。」

「嗯,杏仁太多了……」聖主舀了一口細細品了下,然後下了結論「下次少放一些。」

「好。」羅溪玉聞言也不反駁,只輕輕柔柔的應下,並在心里記下他的喜好,見他又喝了兩口,便又給他舀了一些。

接著她又將剩下的兩樣,挾給桌前端坐的男子,聲音輕輕淡淡的介紹了一番,雖然聖主有時只回幾個字,但臉色卻越來越柔和,早就與下午黑臉的男人判若兩人。

誰知兩人看似正常的言語,看在一邊葛老的眼里,簡直跟扔給他一個炸彈一樣震驚。

一會兒看看羅溪玉,一會兒又看看聖主,半天時間眼晴都快瞪出來了,嘴巴在一邊開開合合動了半天,卻是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

發生什麼事了?聖主竟是心情愉悅的在用飯?吃飯時居然願意听人說話而沒有倒胃口?甚至直接表明下次還要?

他覺得自己白活了,怎麼眼晴和腦袋都不夠用了。

葛老只得高興又苦惱的模著胡子搖頭感慨,蛇吞老鼠鷹叼蛇,別看草虎藤軟,它能纏得牢柱子,說到底人與人不也是這般一物降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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