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壁有很多窟窿,凹凹凸凸,陽光是透過某些個錯亂的窟窿照射進來的。♀洞窟的外形比上面的山洞要丑陋,不過有水有陽光,地上還有幾株小花。
洞內溫度宜人。
鐘定濕答答的狀態,倒也不太冷。甚至于,剛剛那池水都帶著暖暖的溫度。這里與上面,簡直天壤之別。
如果此刻不是有傷在身,這倒是個愜意之地。
肩上的痛止不住,鐘定的臉色泛起了白。
也許不該在情-事完後就行動的。實在是剛剛那檔子事,他覺得沒怎麼耗勁,所以體溫回來後,他就迫不及待想下來。
鐘定微微晃了晃右手,引來更深的抽跳感。他的右臂暫時動彈不得,可是,那朵小茶花還在上面。
他回憶起之前山洞驟起的冷風,不知跟這個洞內的風是否相通。如果是的話,那麼上面應該也有暖風。
他重新閉上眼,用左手去搭右肩。
和風陣陣,徐徐暖暖。
倏地,鐘定意識到了一個問題。這里應該在他還未進來之前,就已經是暖煦的溫度了。這就說明,上下兩個洞完全是不一樣的環境。
他倚靠在石壁上,閉目養神。
希望那個女人能夠自己撐一陣子——
鐘定下去後,許惠橙就半坐在缺口處,聆听他的動靜。
開始靜悄悄的,後來突然有一陣的水聲。
她驚了下。
然後又沒聲音。
她繼續等。她記得他的話。他叫她時,她才能回應。
過了了一會兒,許惠橙猛然回頭,發現火焰勢頭已經變小,于是趕緊起來,撿了幾根木枝添進去。♀
她生怕自己離遠了,就听不到鐘定的呼喚,所以不敢往火堆那邊靠。她還是坐在缺口的地方,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黑洞里。
時間慢慢過去,鐘定毫無消息。
許惠橙忐忑,腦中晃過幾個可能。其中有一個就是,他丟下了她。
如果真是這樣,她……不意外。鐘定沒有義務帶著她。更何況,他倆本來就什麼關系都沒有,甚至可以說,彼此互相還抱有惡意。
想是這麼想,不過,許惠橙還是坐在那里等。
寒冷的山洞,四周都是堅石,中間的火光在跳躍。她一個人在這樣的空間,說不害怕是騙人的,可是她連哭都不敢哭。
許惠橙緊緊環住自己的手臂,縮著身子緊靠裂口處。
突然從黑洞里浮出一陣風,直直刺進她的身體里。她頓時冰冷難耐,不停地哆嗦,有種漫天飛雪的寒栗。她不得不重新回到火堆旁邊,貼近火光去烘烤。只是,全身還是冰涼涼的。
許惠橙明白了之前鐘定的異常。
她想起他是通過運動而緩解的,于是跳起來,蹦彈了十來下後,開始原地跑步。然而效果卻不如鐘定的迅速。
風繼續在鑽,她好不容易有點熱了,很快就又冷了下去。等到那陣子風停止時,她已經氣喘吁吁,卻依然不覺得暖和。
許惠橙重新坐在火堆旁,恨不得一頭扎進火焰里燙燒。
她目光移到角落的缺口。
那個地方太詭異了。
她現在很擔心,鐘定是不是出事了……——
鐘定靜靜坐著,待到右背的扯痛有所緩和,他抬起右臂,轉了轉肩,清晰的一聲「 嚓」。♀
本來緩解的痛楚又扯了起來,但是骨頭的走位比之前自然,至少不會揪著胸腔都透不過氣。
他看了下手表,已經四點多了。
冬天太陽落山早,能曬陽光的時間沒剩多少。
他左手攀著洞石,慢慢站了起來,然後朝那個水池走去。
他的右臂還是無力地垂著,僅靠著左手撥動池水,游到兩洞連接通道口的下方。他雙手掌心都是傷痕,在池水的浸泡下,更是刺麻。
抬望黑幽幽的狹道,鐘定喊了一聲,「小茶花。」
許惠橙這時正挨在火堆旁邊顫抖,他的聲音模糊飄了上來。她立即跑了過去,俯著把耳朵貼近缺口處。
「小茶花。」
這一句她听得真切。一時間,她竟然有些隱忍不住淚水。
他沒有丟下她。
她快速抹了下眼楮,大聲答應,「鐘先生。」那聲音回蕩得響亮。
她倒真的遵守他的交代。鐘定輕笑一下,然後才喊,「下來。」
「好。」許惠橙不疑有他,慢慢地將雙腳伸進缺口里。
這時他的聲音繼續傳來。「距離可能有六七米,下面有個水池,我就在這里。」
許惠橙已經躺在地上,下半身進了狹口,半吊著腿在空中。她看不到里面的情況。但是,他話里的意思,她明白。
他就在那里。
她一閉眼,「我下去了。」然後用力一蹭,瞬間跌進了暗黑的小道。
鐘定慶幸通道的直徑不大,他所在的區域可以攔下她。她狠狠地跌在了他的懷里,然後將他撞進水中。
許惠橙閉眼閉氣,曾經溺水的回憶突然襲來,她的身子一下子就僵硬。
鐘定利用水的浮力以及他的推力,緩和她墜落的速度。見她表情有些異常,他明白了什麼,于是扣住她的腰抬起,讓她浮上去。
她還是閉著眼,所有的感覺都停留在水中的時候,那是臨近死亡的味道。
「小茶花?」
听見他的話,許惠橙才驚恐地睜開眼。發現自己出了水面後,她終于開始大口呼吸,氣喘得厲害,雙手胡亂地攬住他。
鐘定的表情也非常不好。他的右背在剛剛的拉扯間,疼得幾乎麻掉了,她還亂纏。他拽著她去岸邊,然後放開她。站起來時,他的右臂抖得厲害。
許惠橙扶著池壁,慢慢爬上去,怔怔望著池水,再望了眼通道口,後怕不已。接著,她回頭看鐘定,卻見他靠在一邊,蹙眉閉眼。
她跟著過去他那里,走近了才發現他的臉慘白得可怕。「鐘先生……」
鐘定沒有睜眼,只是呢喃了一句,「別吵。」
他猛地一甩手臂,又一聲「 嚓」。巨大的疼痛讓他直冒冷汗。這次,他沒有把骨頭重新正位。
他挨靠的窟窿,正好是陽光照射的口,他的背被烘得熱乎,似癢又痛。
許惠橙看出了他的不對勁,抬手幫他拭汗。「你怎麼樣了?」
鐘定瞥了眼她,她眼中有著顯而易見的關切,「我想休息。」
她顧及到他全身已經濕透,說道,「鐘先生,你衣服這樣搭著容易著涼。要不,先把衣服晾起來。」
「嗯。」他應了一聲。這個山洞暖烘烘的,光著身子確實比這樣披著濕衣服來得舒服。但是他不想動。「你來吧。」
許惠橙點點頭,幫他解著衣服。
鐘定不忘提醒讓她把打火機先放好。
等到上衣全部月兌完,她擰了擰襯衫的水,然後擦拭著他的上身。這時,她純粹是想幫他,所以沒有拘謹的心態。
鐘定垂眸看著她的動作,「你怎麼進這行的?」
許惠橙一愣,被他突然的問話噎住。
「嗯?」他現在有點好奇。她也混了有幾年了,怎麼這麼弱。要技巧沒技巧,要手段沒手段,跳的舞更是毫無美感。如果他是老板,這種員工早就遣散了。
她支支吾吾,不太想回憶過去的事。「我……本來不願意,可是……」可是武哥會鞭笞她,逼著她就範。
鐘定看著她這樣子,就知道了,她應該是被迫的。她的性格確實不適合出來賣,換成真有心的,有這臉蛋,早秀出來了,哪像她,藏著掖著。
因為右臂沒有怎麼動,所以痛楚有所減輕,他也有了些閑情,「小茶花,之前你的服務,跟我開個價。」
許惠橙繼續擰著手里襯衫的水,「你救過我。」
鐘定哼了一下,「所以以身相許?」
她搖頭,「其實……我價格不高……」他救她這麼多次,早就抵了。
「看得出來。」
她不吭聲了,起身在洞里找地方晾掛他的衣服。她把衣服攤開在窟窿的石壁上,雖然不是完全晾著,但因為能曬得到太陽,應該也不難干。
鐘定又扯拉了手臂,終于正了位,只是骨頭的疼痛還是發漲。現下這環境,比之前的山洞好得多,所以他想休息休息。
許惠橙忙完回來,發現鐘定已經靠著山壁睡著了。
她自己的衣服也是滴著水,于是干脆把上衣月兌了下來。
洞里的柔風一陣一陣撫過全身,讓她完全不覺得冷。
她去探了探鐘定的額頭。
沒有異常。
但是見他果著上身,她又有些擔心他是不是會著涼。畢竟有外傷的話,容易起燒。
鐘定的頭突然往旁邊倒,許惠橙趕緊護著,免得磕到地上的碎石。她索性在他旁邊坐下,伸直腿,讓他枕到她的大腿上。
仔細想想,這幾年對她好的人,真沒幾個。所以對于今天的鐘定,她很感激。
作者有話要說︰太抽了…l3l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