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惠橙最不想見到的,就是和朱吉武硬踫硬。♀
她對他的畏懼已經根深蒂固。在她的想象中,他的勢力龐大得足以摧毀她的所有。
就譬如過去的某天,她逃跑失敗後,又被他抓了回來。她在醫院休養時,突然收到一個盒子。拆開層層的包裝紙後,那里面,是洗得干干淨淨的一根手指頭,切口非常齊整。
她在那一瞬間完全失語,只是驚恐地望著盒子。
她的親弟弟,無名指上有個小痣。她曾經牽著兒時的他,漫山遍野地跑,他的那雙小手肉嘟嘟,軟乎乎。她倆足足相差七歲,她小學畢業時,他還是個愛哭鬼。每天她早早背著書包去上學,他就在後面跌跌地追著。然後等到她放學回來,就能見到他蹲坐在台階上,對她笑得無比燦爛。
盒子里面的手指,也有一個小痣,和她親弟弟的如出一轍。只是不再肉嘟嘟,軟乎乎。
朱吉武是算準時間過來醫院的,見到她失魂落魄的模樣,他更顯愉悅。「見到家人高興嗎?」他的語氣很親切,仿若她真的和家人團聚了似的。
許惠橙當時望他的眼神帶著強烈的憎恨。她出來的這幾年,完全和家里斷了聯系。她不知道朱吉武是如何尋找到她家里去的。
她的眼楮讓他的笑容微斂,「你想他們,我都明白。」他撫上她的眼楮,在她的眼皮上揉著,「我可以把他們都切來送給你。」
她這才後知後覺地發抖,緊緊將那個盒子抱在懷里,不敢避開他的觸踫。
「山茶,還要逃嗎?你跑一遍,我就切一塊。不大塊,就小小的。」他的拇指拭過她的臉頰,「切太大了,萬一你隔三岔五就跑,那就不夠分了。」
許惠橙又驚又恨,她倒抽著氣,所有的憎恨都掩飾在哀求之下,「武哥,我听話。你別去找他們……求你……你要打要殺,對著我就好。你放過他們……」如果她早知道,她的反抗會連累到家人,那麼她肯定不會跑。哪怕朱吉武諸多折磨,她都會咬牙忍下來。
「你要一直這樣听話。」他輕輕拍了拍她手里的盒子。「等你好好為我掙夠錢,就算兩清了。」
她瑟瑟地點頭。
朱吉武話雖這麼說,但是他列舉的賬目數額巨大,許惠橙曾經想,自己拼盡一生,也不會賺得到。她省吃儉用,也只是杯水車薪。
如果豁出去賣,還能博一搏,可她的身體完全不配合。初初的時候,她實在抑制不住,嘔吐過一段時間。為此,激怒了好幾個客人。也許因為前期沒有攀上好生意,她技術的差劣被漸漸傳開,于是業績一直萎靡。
她都已經預料到了自己的結局。年華逝去後,就是被淘汰的命運。是喬延的出現,讓她重拾希望,她計劃努力攢錢,然後離開。
鐘定答應借錢,是她的重生即將開始的象征。
當然,她希望解決的途徑是,朱吉武可以信守承諾,用那筆帳來了結彼此的前塵恩怨。
從此兩不相欠。
可是顯然,她沒有做足萬全的準備。
她居然忘了在手機遺失後通知朱吉武,又惹毛了他。
許惠橙偎在鐘定的懷里,雙手還揪著他的衣服。「鐘先生,請你把錢借給我。」
鐘定低頭俯視她。她用的也不知是什麼牌子的化妝品,經常花妝,此刻更是鬼畫符似的。可是她那雙干淨的眼楮,透著乞求。他向來不愛管閑事,她這邊,已經破了他的例。他有些了然她的擔憂,于是輕笑一聲,「我既然答應了你,自然不會食言。」
許惠橙舒了口氣,「謝謝你。」
朱吉武仍然站在門口,望著眼前的一男一女擁抱的情景,他的表情漸漸平板。
許惠橙回視朱吉武的瞬間,下意識往鐘定那邊挨了挨。「武哥,我把錢還給你……你別生氣了……」她的話說得小心翼翼,害怕朱吉武萬一控制不住,又將鞭子揮過來。
鐘定擁緊許惠橙,扶著她站起來,他輕飄飄朝朱吉武散過去一眼。「她的帳都記我這。」
朱吉武突然撫掌大笑,「好好好,太好了。」他的目光只盯在許惠橙那邊,「山茶果然好樣的。」笑聲中有凌厲的切齒。
許惠橙明顯感覺到朱吉武情緒的波動,她掙了下,離開鐘定的懷抱,勉強笑起來,「武哥,那錢……還了,我們是不是……兩清……了?」
朱吉武還是在笑,胸腔卻有股怒氣在上升。「當然,兩清。」
許惠橙怔了下,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還擔心他還會提一些條件來為難她。
鐘定眼神掠過朱吉武手中的鞭子,那鞭子在隱隱作動。鐘定眼神暗了,輕哼道,「話說完了?」
朱吉武折起短鞭,粗嘎喘了下,才道,「現在就等你的錢過來。我想,應該不會賴賬。」
鐘定諷笑,「當然不會賴。」他別有深意加了一句,「帳什麼的,我算得最清楚了。」
「那就好。」朱吉武回答得很僵硬。
鐘定懶得和他繼續搭話,改口道,「出門轉左,不送。」
朱吉武捉鞭的手驟然一緊,然後緩緩放開,伸了伸五爪,他的目光糾在許惠橙的肩上,移不開似的。
鐘定往旁擋了擋,挑釁般望著朱吉武。
朱吉武退出門外,關了上門。
朱吉武對于這類的高級貴賓都是奉承有加。鐘定不怎麼過來會所,今天之前,朱吉武只見過鐘定一面,反而是喬凌相熟些。
按理說,以許惠橙以前的檔次,根本輪不到來接待這樣的人物。
初初只是巧合而已。
但,這個巧合發展下去,她就真的攀上了高枝。甚至出動到鐘定來給她贖身。
朱吉武走路的步伐有些重,在走廊回蕩的聲響異常拖沓。他剛剛差點沒有忍住,就要朝鐘定甩鞭子。
許惠橙平時夸張的妝容,根本吸不來多少顧客。其實她一直都有抗拒接客的心理,朱吉武睜只眼閉只眼,由著她演大戲似的,頂著虛偽至極的面具去敷衍。
她的生意越差,他越有理由暴戾。當她在他的面前哭著求饒時,他的心情就舒暢透頂。
他原本預計的是,她這輩子都逃不出他的掌控。
沒想到,殺出了一個鐘定——
許惠橙在朱吉武走了好一陣子後,都還怔忪著。
鐘定檢查了她的傷口,問著,「有沒有藥?」
她回過神來,點了點頭,反應還是比較遲緩。
「藥在哪?」他彈了下她的臉頰。「不快點處理,當心留疤。」
許惠橙抬腳往二樓去,走到樓梯中間,她突然回頭,「鐘先生,武哥真的放過我了嗎?」她還是不太相信,她原本擔心他會出爾反爾,孰料,他答應得爽快。
不過,朱吉武以前經常掛在嘴皮上的,就是那筆帳,以至于許惠橙自己有種感覺,他在乎的就是錢。所以只要把錢還了,她就自由了。
鐘定站在樓梯下面,微仰望她。
朱吉武那個樣子,不太對勁。鐘定可以肯定的是,朱吉武剛剛有動手的打算。
不過,那些都不重要。
鐘定的答非所問,說道︰「有什麼廢話等上了藥再說。」
作者有話要說︰我也要早睡了…大家晚安啦。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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