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吃的依然是紅薯粥,以及幾個野果子下飯。
瀾衣因為吃了東西,現在已經有些力氣,可是坐起來了,再加上吃了寧素的宮廷秘藥,感覺身體的虛弱狀況的確好轉了一些。
這晚,寧素找到了一個破廟,她依然用板車推著瀾衣到了破廟一起住宿。
破廟蚊子極多,寧素拿個件舊衣服,將自己全身上下包裹嚴實,依然覺得渾身上下奇癢無比。
「給……」瀾衣偶爾喉嚨里迸出一兩個字來,或許是因為飲了活泉水和草藥的緣故,咽喉的腫痛略有好轉。
瀾衣伸手遞過來一根草,寧素疑惑的接了過來,這是一種普通的草,聞著卻有一股清涼的氣息。
她頓時想起,她曾經看過在犬戎的邊境有一種可以驅蚊的靈草,據說犬戎人都用這草來驅蟲。
這個人竟然知道這種犬戎的驅蚊草?她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只見他垂著眼眸不知道在想什麼。
但是轉念一想,既然在犬戎的邊境,知道犬戎的習俗也不無可能,或許是自己太多疑了。
寧素將那草捏成了草汁,在自己的手腳及臉脖子上都擦了一些,擦了過後,那些蚊蟻不來咬她了。
但是這樣的地方她還是睡不踏實,她的身下不過幾根爛稻草,怪味以及**的地面都讓她無法適應。畢竟在宮里過慣了精致而舒服的生活,如此艱苦的環境真的很難適應。
半夜里,她再次被硌醒,森林里的夜晚非常的幽靜,只听到廟中霹靂扒拉的火聲。
寧素半眯著眼楮,卻看到火光對面瀾衣正坐著,伸手取了一塊干木頭丟進了火里。
他沒睡覺?為了守護這火光?
「嗷——」深夜里,外面傳來狼嚎聲,她禁不住打了個寒顫。她頓時明白了為什麼瀾衣要這樣小心翼翼的守護這堆火,倘若自己一個不小心睡過去,火熄滅的時候說不定就被狼叼走了。
瀾衣往這邊瞟了一眼,寧素立即閉上眼楮裝睡,過了一會寧素又偷偷地打開一個眼縫,卻看見瀾衣盤著腿,雙手結印,似在打坐的樣子。
他打坐是為了療傷?
她愣了一下,在她的認識里,恐怕只有那些內功高深的人才可能用內功進行療傷吧?
她驚訝的看著他,不一會兒,就看到他的額頭上布滿了汗珠,一顆顆的落下,打濕了他藍色的衣襟。內功運行過程中似乎遇到很大的障礙,看他的樣子很是痛苦。但是過了一會,似乎痛苦在漸漸的減輕。
他這樣靜坐了好一會,才睜開了眼楮吁了一口氣,靠著牆壁閉目睡去。
此時,寧素對他的身份產生了疑問和好奇,他這樣的容貌、這樣的武功,到底是何方神聖?天元人?犬戎人?或者兩者都不是。
他如果願意告訴她身份,或許早說了。他沒有說,證明他隱藏著什麼。唯一能判斷出來的是,他一定是被人所害才落得如此田地。
寧素合了眼,覺得再想也是無益,這個人只要對她沒惡意,關系就不大了。此時她勢單力薄,如果有一個幫手也是件好事。
然而,一切並沒有寧素想像的那麼美好。
接近凌晨時分,寧素被人拉醒了,瀾衣不知道什麼時候爬到她的身邊拉著她的衣服。
瀾衣臉色凝重,指了指佛像後面。
寧素一個激靈起來,立即扶著他一起躲入了佛像的身後。
過了幾分鐘,隱隱的听到了極輕微的腳步聲。
破廟門口,一個人低聲說了幾句听不懂的外族話。
這個時候,寧素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瀾衣已經把火熄滅了。
兩個黑衣人跳進了破廟,一人將手在火堆前試了試,用蹩腳的天元官話說︰「火還是熱的,應該是剛走不久。」
「走,出去找找!」
「慢著!」其中一個黑衣人一雙寒星般的眸子掃到了佛像這里,單手策著一把大刀︰「先看看那後面!」
寧素判斷,這人絕對不是那些強盜一伙的,他們的言語很可能是犬戎話,他們一路追蹤過來,到底是想殺誰?
他馬上就要過來了……
寧素滿頭是汗,她緊緊的握著手里的匕首,卻被旁邊的瀾衣伸手搶了過去。
她轉頭瞪他,誰知,這個時候那個黑衣人已經找過來了。
只見瀾衣伸手一彈,那匕首竟飛劍一般的直刺黑衣人的咽喉,一刀斃命,他甚至來不及申吟一下,就仰面倒在了地上。
寧素大驚。
「哇哇……」
只听到耳邊一陣外族怪話的叫囂,另外一個黑衣人提著大刀趕了過來,黑衣人走過來,第一眼看到寧素,見是一個女子,頓時大怒,舉刀就要砍過來,這個時候,瀾衣猛的一撲,伸手緊緊抓住了黑衣人的腿,黑衣人大怒,就要舉動向著瀾衣砍過去。
說時遲,那時快,寧素仿佛听到一聲狼嗥聲一般。
「嗷——」
那真的是狼叫嗎?不,那聲音分明是從人的嗓子里發出的。
她轉頭看瀾衣,那聲音竟然是從他的嗓子里發出。
黑衣人大驚失色︰「狼……狼……」
瀾衣突然伸開雙臂,「嘩啦」一聲,抓住黑衣人的腿,頓時將那人撕成了兩半。
「我的天!」
寧素的手捂著口,一雙眼楮瞪得圓圓的,瀾衣的臉上滿是黑衣人的鮮血,那表情猙獰,好像吃人的野獸一般。
她這次真的被嚇得不輕,頓時腿軟軟的,坐到了地面上。
老天,他到底是人還是野獸啊?
瀾衣看到她怕,就要爬過來。
寧素嚇得往後直退,她腿都軟了,從未見過如此血腥的場面,只能坐著往後退。
瀾衣爬了過去,拉住了寧素的衣服。
「放開我!」寧素揮手扯自己的衣服,可是她已經退到角落,無路可走了。
「別怕!」他靠近她,模了模她的衣服,輕輕的撫模,仿佛怕嚇到她一樣,「你怕……以後不會了……」
他的意思是因為寧素害怕,所以以後他不會像現在這樣變成野獸了嗎?
他平靜的看著她,抹去了臉上的血漬,柔和的目光似乎在期待著什麼。
寧素一顆心依然七上八下「噗通噗通」亂跳,但是想到他方才的確是救了自己的性命,為了自己才殺了這兩個人,又覺得自己這樣拒人于千里之外有些不對。
寧素想了想,伸出了一只手︰「不管你是什麼人,咱們現在就算是盟友了,互幫互助,絕對不能背叛、傷害對方,直到離開這個鬼地方為止。你覺得如何?」
瀾衣听了她的話,高興起啦,用力的點了點頭。低頭看了看她秀氣的小手,小心翼翼的伸出自己的大手掌過去,輕輕拍了一下。
呃……
寧素是現代人,以為加盟是要握手的,哪知道他的禮儀原來是擊掌為盟。
那也好,省的握他那滿是鮮血的手掌。
他說要幫自己,寧素現在信了,他除了腿腳不便利,殺傷力更勝過一頭狼。
第二天,寧素依然去小樹林等阿丑,阿丑依然沒有來。
她給瀾衣做了第二次針刺治療,為了讓他的腿腳恢復的更快。
在確定瀾衣會成為自己對付強盜的得力助手以後,寧素破天荒的下了水潭子去抓魚,就是為了讓他增加營養,更快的恢復體力。
「噗通!」瀾衣听到一聲水響,急忙回頭,卻看見寧素已經跳到水里去了。
瀾衣吃了一驚,正打算去救她,卻听到寧素的聲音里帶著幾分歡喜︰「真涼快!」
難道她是為了涼快才跳進去的?
瀾衣伏著身子爬到了潭水邊,只見寧素把袍子系在腰間,褲腿挽的高高的,露出白皙的小腿和玉石般的腳指頭,而她的袖子也挽了起來,雙臂同樣的如同凝脂般雪白。
寧素見瀾衣在看她,高聲道︰「我要抓一條魚,這樣我們中午就有魚湯喝了!」說真的,她也啃紅薯快要啃吐血了。
瀾衣點了點頭,眼中露出了笑意,恍若晨曦初露、春風拂面。
寧素怔了一下,他笑起來的時候竟然很溫柔,真是難得啊。
然而,那魚都很狡猾,寧素明明覺得自己下手很準,然而那魚兒就在她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可惡!」寧素用手拍水,很是生氣。
瀾衣見她生氣,便隨手從潭邊撿了一根樹枝,用匕首削尖了樹枝的頭,瞄準那水中的游魚,「嗖」的一下子,那魚兒立即浮了上來。
寧素驚呆了,拿起那魚兒,對瀾衣道︰「快點,再多來幾條!」潭中魚小,多幾條才好果月復。
瀾衣如她所願,一連扎中了幾條魚,其中一個還挺大的。
寧素歡欣的從潭里爬起來,看著手里的魚心情愉快。
從前在宮里,吃什麼都覺得不怎麼樣,到如今,卻是連一條野魚都彌足珍貴啊。
兩條大的烤著吃,其他的小魚正好煮魚湯。
寧素又忙活開了,瀾衣在旁邊幫忙,一會幫她遞幾根柴火,一會兒又給她送幾個石頭。
寧素自己低頭忙碌著,一心想著魚湯,卻沒注意到一雙眼楮時不時似有若無的掃過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