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犬戎國二王子壽宴可謂是一件盛事。
犬戎二王子辦壽宴,只有拿著請帖的人才能入內。寧素拿著請帖,很輕易的就進入了王府的內部。
她入了一條廊道,又穿過幾道假山游廊,才到了辦壽宴的大廳,這里果然是人很多,熱鬧的很。
她隨意置辦了幾樣壽禮,看那收壽禮的地方早已高高堆成了山,就連接受壽禮的管家也是翹著下巴,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模樣。
管家將她上下打量了一遍,疑惑的看著她帖子上的名字——寧古巴馬。
這是什麼怪名字?管家皺了皺眉毛。
眼前的女子滿臉胭脂打扮的五官都看不清楚了、那濃黑的眉、血盆的嘴,看的他渾身抖了一抖。她身上又是狐皮、又是虎皮,把身體裹得像個粽子,手上還戴著五個扳指,一個瑪瑙、兩個寶石、一個白玉石、一個黑玉石。
「你打哪兒來啊?送的都是什麼啊?」管家對這個長相粗陋的女子沒什麼好感。
寧素微微一笑︰「我是從風鹿來的,你看這是什麼?」她打開一個盒子,里面豁然一個金燦燦的壽桃。
管家微微張開嘴巴,要知道金子在他們犬戎是很值錢的,眼前這位雖然打扮俗艷,可見是個有錢的富婆,急忙點頭哈腰的替她登記,送她進去了。
寧素在心里笑,什麼金壽桃?她就是再有錢也不會把金子往這種地方撒,不過是個鎏金的罷了,看那管家變臉變得多快。
因為賀喜的人多,所以到處都有王府侍衛巡視。寧素的眼楮自然一直在這些侍衛的身上打轉,那個聲音是否還會再出現?真的會是他嗎?
這個時候,只听到一聲高唱︰「西涼王到!」
犬戎二王子曾經獲封西涼王,西涼王就是二王子,這座府邸的主人。
只見門口,所有的客人分開一條大道,從側面的走過來一個青年男子,除了錦繡華服以外,披著雪白的貂皮,只見他面色微黑,眉突眼深,脖子上戴著由黃金、藍寶石、紅寶石組成的碩大鏈子,活月兌月兌的一個暴戶形象。
寧素看他這副模樣,禁不住汗了汗,她以為土豪二字是現代人明的,沒想到古已有之,這廝真是活月兌月兌的一個土豪,雖然出身高貴,所謂穿上龍袍也不像太子就是這小子了。
二王子看著眾多客人,哈哈一笑,道︰「大家遠道而來,辛苦辛苦,請坐請坐!」
寧素尋了一個角落坐下,倒了一杯茶自斟自飲,一雙眼楮卻滴溜溜的往人群里望。
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
「怎麼她們也來了?」寧素暗暗叫苦,原來門口進來的正是風鹿部族的兩個姐妹,由珠和美珠。
美珠非常興奮,但是由珠卻看起來郁郁不樂。
「你說小郎君會跑到西京來嗎?」由珠問美珠。
「哎,說那些無聊的話做什麼,早知道你守不住你的小郎君,別痴心妄想了。」她說著話眼楮到處瞅,顯出幾分興奮來,「我看,咱們來最主要的是能見到白狼王,說不定可以攀上幾句話。」
由珠疑惑的問︰「白狼王就一定來的嗎?不一定吧。」
美珠狡黠的一笑︰「肯定來的!」
她們說話的同時,寧素正躲在角落里。
「喂!」由珠突然叫起來。
寧素一听,身後是在叫她,她嚇了一跳,反而往人群里鑽。
哪知道人太多,還沒來得及鑽進去,已經被由珠給抓住了。
「由珠,你干什麼?這里這麼多貴人,多失禮啊!」好多人都看著她們姐妹倆,美珠覺得很窘迫。
由珠卻一把拉住了寧素。
寧素心里暗暗的滴汗,僵著面孔回過身來,問︰「姑娘,你干什麼呀?」
由珠一看嚇了一跳,怎麼是個粗俗的婦女?
「你……」她說不出話來,「你的背影……好像一個人……」
寧素冷笑著,故意用粗俗的語氣說︰「你也說了嘛,背影像而已!你認得的人是男的還是女的啊?」
由珠沮喪道︰「是男子。」
寧素兩手一攤︰「那不就得了!男女有別,姑娘是不是回去好好檢查下你的眼楮啊!」說罷,哼了一聲扭著腰身就走進了人群里。
「丟人!」美珠低低斥道,「我看你是想那個小郎君想瘋了,他偷了咱們的東珠,要是被我抓到她,一定捆回部族將他五馬分尸!」
「五馬分尸」那四個字正好落入了寧素的耳朵里,禁不住身子抖了抖。所謂「冤家路窄」,真是不錯。
躲開了她們兩個人的視線,她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深深的覺得,今天自己換女裝出來是多麼的明智。
這個時候,有人高唱︰「白狼王到!」
人群立即激動起來,寧素吁了一口氣,回頭偷看只見由珠姐妹倆也激動起來,沒有再用視線尾隨她,禁不住大大的松了一口氣。
她探頭看門口,一個瀟灑的白袍男子大步的走了進來,他走到哪里仿佛都有一個強大的氣場。
人群自動分開,白滄瀾大步流星的走到了西涼王的面前。兩人站在一起,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難以想象竟然是同一個父親所生。
「恭喜王弟生辰,祝王弟年年有今歲、日日有今朝!」
西涼王方才看到人們的激動,臉上已經不悅了,現在看到白狼王,不由得皮笑肉不笑的說︰「喲,王兄不是日理萬機嗎?還有空來我這座小廟啊?」他和白狼王是同父異母,可惜白狼王母親美艷,而他自己母親平凡,相貌就差這位兄長很多了。所以,他從來就不喜歡這位兄長。
白狼王淡定道︰「王弟這里熱鬧,為兄的只是來湊湊熱鬧。廟大廟小,總是廟嘛。」
「你……」西涼王見他說話也不客氣,冷笑道︰「那也是,王兄隨意坐!小弟府中嬌妻美妾甚多,剛收進來一批美貌的歌姬,待會便讓這些美貌歌姬獻上歌舞,以娛王兄的耳目,免得你一個人孤單單的守著你那偌大的王府,好不淒涼啊。听說你到現在還沒找到你的意中人,你要是不嫌棄的話,不如看看我那些美貌的歌姬……」
「呵,」白滄瀾打斷了他的話,嗤笑道,「歌姬到底是歌姬,又如何同本王的意中人相提並論!」
「白狼王不妨說來听听,也好讓小弟也替你找找?」西涼王誠心想戲弄白狼王,特地說出這些話來想讓他出丑。
白滄瀾如何看不出他的險惡用心,不過這也的確是他的心事,他不怕說出來。
「我的意中人風華絕代美貌非凡、醫術超群仁心仁術、膽大心細智勇雙全、乃是睥睨天下的女中豪杰!豈是你那些只有以小伎倆愉悅男人的歌姬所能相提並論的?就是拿在一起比一比都是對她的褻瀆!」
西涼王咬著牙,心里恨恨的,這廝真是半分都不肯讓,虧得還是來賀壽的,不然他以為是給自己找晦氣來的。
「請白狼王坐!」他揮手,不想再同他爭論口舌,白狼王伶牙俐齒,他佔不到半分便宜。
「美貌非凡,仁心仁術,智勇雙全,睥睨天下?天下有這樣的女子嗎?」身邊的貴婦議論著。
「咳咳……」寧素一听頓時被茶水嗆到了,急忙擦拭身前的水漬。
身邊貴婦又說︰「听說白狼王為了找這樣一個心上人費盡了功夫,但是還是沒能找到,可是世界上哪有這樣完美的女子?」
「是啊是啊,是不是白狼王一日找不到他的心上人,咱們的女兒就沒希望了呢?」
「哼,希望他這個心上人吃飯被飯噎死、喝水被水嗆死、說話咬著舌頭、睡覺長一腿爛瘡……」
正好此時寧素在吃點心……
「咳咳咳……」她如期的被噎到,她急忙拍拍胸口,嗆得滿眼淚水,這些女人……要不要這麼毒啊?!
她一聲,就感覺兩道銳利的目光掃過來,她急忙低聲,順便找了一把扇子擋住了半邊臉。
唉,熟人太多,真是躲不過也得躲啊!
白滄瀾覺得很奇怪,他方才听到那聲音有點耳熟啊,他往角落看去,再看又沒有那個人的影子,只看到一個打扮粗俗的婦女用扇子遮著臉,大約長得太丑,不好意思見人了吧。
已經開席了,寧素吃了一點東西,便搖著扇子悄悄的走出來,她要去看看那些侍衛,各處的侍衛都要看看。
在經過一個偏僻的游廊時,她听到了游廊便樹叢後面傳來對話。
她覺得好奇,豎耳听了听。
「你去下藥。」
「為什麼要我去?你干嘛不去?」
她吃了一驚,是由珠兩姐妹的聲音。
「笨蛋!我要去房間等著啊,待會白狼王喝了你下藥的酒,管家就會把狼王送到那個房間里,到時候……嘿嘿……我就是白狼王妃了!」這是美珠的聲音,「要換了你?白狼王嚇都嚇死,如何成事?」
難道……她們買通了管家?
寧素一下子猜的個八九不離死。
真是笨蛋!她心里想,那個由珠笨,她妹妹美珠更笨,也不想想白狼王是什麼人?找死沒這麼找法的。
她不想多管閑事,也不打算惹麻煩,正打算往後退,卻听到一聲呵斥。
「是誰在哪里?你過來!」美珠突然叫道。
寧素被現了。
美珠一把將她拉進了樹叢,冷冷道︰「你看你,如此粗俗,肯定是那個部族低等人暴戶的妻子,方才的話你都听到了?」她逼視著寧素。
寧素猶豫了一下。
「听到了是不是?」美珠大怒,「我們是風鹿族長的女兒,你告訴我你是什麼人?」
「我……我只是一個商人的妻子……」寧素裝出懦弱的樣子,她不想同這兩姊妹胡攪蠻纏,要是被她們現自己就是那個小郎君,東珠的帳肯定要找她算,少不得捆回風鹿部族來個五馬分尸。
「她或許沒听到,讓她走吧?」由珠猶豫道,她到底膽子小些,不敢把事情鬧大。
美珠怒道︰「你笨蛋啊!你看她這副畏畏縮縮猶猶豫豫的樣子,她一定听到了!我們要殺了這個女人!」
由珠有些害怕︰「不用吧?有這麼嚴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