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千年來,蠻山夫婦借助淬星紫芝的力量,雖非正確服食,亦幾乎達到徹底化妖的地步。♀加上寧凡所贈六轉丹藥——淬相丹的奇效,幾乎在服下丹藥的一刻,便開始閉關蛻星成妖!
淬相丹的效果,本是淬煉法相、妖相,頗受煉虛修士追捧。
但對星靈而言,進化成妖,無異于在星靈之身的基礎上、修出妖相,這淬相丹自是有奇效的。
眼見三個小輩果然有望成妖,蠻凶縱然性格孤僻冷漠,也不由對寧凡抱拳感謝。
「多謝小友大恩!」
「無需多謝,僅僅是各取所需罷了。前輩服下此丹,傷勢可壓制千年,但千年後…前輩必死。」
寧凡沉默,蠻凶的傷太重,且拖延了數千年,早是個半死之人。寧凡無法治愈此傷,能做的,僅僅是已另一顆六轉丹藥——封死丹,封印蠻凶的傷勢。
此丹並非治傷,而是封印傷勢。封印的不僅僅有傷勢,更會封印修為增長。
一旦服下此丹,蠻凶千年之內可如同常人生活,並恢復煉虛初期的修為。
千年之後,蠻凶會死,並非死于傷勢,而是死于壽數。
煉虛有萬載壽命,蠻凶已是九千歲,千年之後,壽數便至,天命難回。
此丹封印傷勢,亦封印了蠻凶任何修為增長的可能,令他絕無機會突破碎虛。
但對此弊端,蠻凶一笑而已,並不在意。
「小友說笑了,縱然不服此丹,以老夫資質,想在千年之內從煉虛初期突破碎虛,是毫無可能的。服下此丹。能有千年無傷、庇護三個小輩,便已足夠。在我等妖族眼中,族群傳承遠比個人生死看重許多。」
蠻凶毅然服下封死丹。並在短短半個時辰後,封印傷勢。氣勢恢復到煉虛初期!
「小友于我星島有大恩,除淬星紫芝外,其他之物所有所需,但說無妨!听說小友欲往天殿,老夫與那三個痴兒尚需時間閉關,待出關之後,若還有機會。必助小友入天殿,尋機緣!」
「不必了,我只要淬星紫芝即可。」
望著張燈結彩的蠻王谷,寧凡眼神一黯。
有自己的幫助。蠻山夫婦化妖有望,蠻凶傷勢千年無憂,星島在貪狼星海的腳跟,可謂徹底站穩。
他們自是歡慶的,但這歡喜。不屬于寧凡。
在蠻王谷深處,寧凡取走淬星紫芝,復雜地在蠻山石關外佇立多時,最終向蠻凶抱拳離去。
「我可幫他人實現心願,卻無人可幫我、讓微涼重展笑靨…」
寧凡的眉頭仍無片刻舒緩。即便他獲得了整株紫芝。
此物他若自己服用,甚至有希望讓肉身一步提升至玉命第三境。♀
但他不會自己服用,此物他要給女尸服下,讓她重塑識海。
喂她吃藥,為她蘇醒前世的記憶,就好前世她喂下蝴蝶露水的深情。
只是寧凡不確定,這淬星紫芝能讓女尸恢復到什麼程度。
她的識海,傷勢太重,碎得慘不忍睹。
縱然有淬星紫芝,又當真能修復識海麼。
若最終修復識海失敗,則自己所做的一切,又有什麼意義…
「微涼…」
寧凡收住腳步,數次挪移之後,他已返回南島洞府。
時間已是晌午,諸女都已醒來,正在洞府內閑聊著什麼,所論之事,卻與寧凡北島之行有關。
一見寧凡返回,皆是紛紛起身。
月凌空略有不滿,她已從兮然口中得知、寧凡去了北島蠻王谷,去‘奪’淬星紫芝。這種爭斗之事,不叫上自己,太不夠意思了。
舞嫣則有些擔心,擔心寧凡和蠻山等人打起來。
兮然小臉一鼓,她還在氣寧凡欠她的9億千萬仙玉。
元瑤則目光躲閃,仍有歉疚、難堪,不敢看寧凡眼楮。
「事情如何了?紫芝到手了?」月凌空第一個問了出來。
「嗯,到手了…」
寧凡只是望著孤伶伶立在角落的女尸,心中一痛。
「我要為她療傷,護法之事,有勞你們了…」
腳步輕輕一踏,飄然而至女尸身邊,再一晃身影,寧凡已和女尸俱都無蹤。
四女皆是一怔,這一刻的寧凡,眼中的歉疚、自責、脆弱、動搖,瞞不過諸女的觀察。
「他,竟也會露出這種表情…」
即便殺戮百萬、千萬,寧凡沒有猶豫,更無自責。
只是看到女尸的僵硬表情,寧凡卻無法不心疼。
海風吹風,寧凡攬著女尸,沒有在星島閉關,而是逆著海風,一路沖天而起,直達星光最盛的蒼穹,那四百八十萬丈的渺渺星空。
在海風獵獵中,寧凡收住腳步,將女尸摟得很緊、很緊。
「不要怕,有我在…若修復識海失敗,我會再尋其他方法,讓你恢復記憶,一定、一定…」
「光?」
女尸露出茫然之色,她不理解,寧凡為何這等脆弱的表情。
她也不明白,好端端的,為何會被寧凡帶上這四百八十萬丈的星空之上。
她本能地想要推開寧凡,她不喜歡被男子抱著。♀
只是這一刻的寧凡,給她一種極為熟悉的感覺,恍惚間,似乎抱著她的並非一個男子,而是一只蝶…
碎裂的識海顫動,女尸仿佛重新看到那肝腸寸斷的一面。
那只蝶,為救自己,以渺小之翼,沖向了掌情!
「光…我…難…受…」
「門…不…是…我…開…的…」
她不懂為何,她想哭,卻哭不出來。
尸魔無淚,不會哭,尸魔無心,不會痛。
「不怕,前世如塵。一切都會過去,今生…有我在!有我在,無論是誰。都無法再傷你,即便是…仙帝!」
寧凡深吸一口氣。平復下心情。他不可緊張,不可動搖,不可脆弱!
之前他尚擔心這一株紫芝治不好女尸,此刻,他卻不再擔憂。
「一株紫芝治不好你,我便尋百株、千株、萬株!一年無法恢復記憶,我便等你百年、千年、萬年!我會等你…記起我的那一刻!」
寧凡不再迷茫。松開女尸懷抱,這一刻他的身上,有一股一往無前的氣勢。
一拍儲物袋,取出一枚土黃色的靈芝。
這靈芝。無論氣味、形貌,都與太玄芝一般無二,若是從前的寧凡,亦會以為這是一株太玄芝。
但覺醒藥魂之後,寧凡對靈藥辨析入微。已可嗅出,這靈芝氣味接近太玄芝,卻實則有著偽裝的成分。
世間萬物,但凡有靈,皆懂得趨吉避凶。這淬星紫芝。靈性不凡,自然懂得偽裝模樣、欺瞞世人。
「藥猶如此,人何以堪…」
寧凡淡淡自語,催動藥魂,周身青光大現,那青光在掌心之上,凝成一塊青色玉塊,朝太玄芝上一刮。
被藥魂凝聚的青玉一刮,靈芝輕輕一顫,旋即變化成一株一尺長的紫色靈芝。
服食淬星紫芝,需要三步。
第一步,藥魂化玉、破去其偽裝。
第二步,以火煆芝,九次煆燒。
第三步,以藥奴破芝毒,讓紫芝發揮最大藥性。
第一步儼然已完成,寧凡毫不猶豫,指尖騰燒起三尺黑火,煆燒起紫芝。
九次煆燒,對火焰的掌控需精細入微,溫度高一分則紫芝成灰,第一分則煆燒不徹底。
藥魂在身,這一刻寧凡耳聰目明,對火焰的掌控前所未有的細致。
僅半個時辰,九次煆燒皆已成功,絲絲芝香傳出,僅一個香味,便讓寧凡法力激蕩、似要精進。
「接下來,是第三步…」
寧凡望著表情呆滯的女尸,眼光一決,一口精氣噴出,將偌大的紫芝吸入月復中。
「煉!」
隨著其一字念出,紫芝在其體內煉化,化作一滴滴紫色芝血,凝聚成一顆顆紫色藥晶。
寧凡很小心,生怕吸收到一絲藥晶、浪費藥力,讓女尸失去恢復記憶的可能。
伴隨著藥晶的煉化,更有絲絲漆黑如墨的毒線,被逼入藥晶,吸入寧凡體內。
天生一藥,必生一毒!
這紫芝藥力越強,其藥毒便越重。
此毒入體,寧凡嘴唇立刻化作紫黑,面色也開始泛著黑氣。
任毒素在體內肆虐,五髒絞痛,寧凡咬牙不語,將一顆顆藥氣逼人的紫色藥晶,逼出體內,喂入女尸口中。
痛,我不在乎!
修為,我也可不要!
我只要你,重新露出笑靨!
「第十三顆藥晶!」
寧凡將最後一顆藥晶喂入女尸口中,立刻胸口如遭中級,連退百步,一口黑血噴出,已然大損。
藥毒,不是凡人可抵御。這淬星紫芝的藥毒,便是尋常藥奴都逼不出,更承受不出…但寧凡,不在乎!
「光…你…受…傷…」
「我…不…明…白…」
女尸乖巧地服下藥晶,空洞地望著寧凡。
不明白,不明白寧凡為何吐血。
「你,不需要明白的…」
寧凡欣慰一笑,他已看到,在女尸服下藥晶之後,紫芝之力便在其體內煉化。
四百八十萬丈的星宮蒼穹,有著無窮無盡的星光,皆在朝女尸體內匯集。
絲絲星光繚繞在身,女尸的暗傷在星光中愈合,破碎的識海、開始有了拼合的征兆!
如此,自己做的一切,都沒有白費…
只是旋即出現的景象,卻大大出乎了寧凡的意料。
在他服下芝毒、喂女尸服下藥晶之後,女尸被銀色的星光圍繞、傷勢愈合中。
而寧凡自己,亦周身升起星光,淡若輕紗。
只是這星光,卻是黑色…
「黑色星光?這是…什麼!」
寧凡眼光一驚,被這星光一籠,他片刻之後,雙目緊閉,好似入夢。
「黑星,竟是黑星!傻弟弟,你竟有如此機緣,真是了不得!」陰陽鎖中,洛幽傳出激動不已的話語。可惜,這激動的言語,寧凡卻因入夢,而無法听到。
…
洞府之外,元瑤抬頭看天,悵然不語。
她看著諸天星光的流動,她猜到,寧凡已成功喂女尸服下紫芝,並引下星光,為女尸治傷。
「一片葉,可凝聚神魔之星。一口芝肉,可引星力鍛體、提升煉體境界…如此珍貴的紫芝,你卻舍得整株給她服下,你對她真的很好呢,即便她未必能明白你為她付出那麼多…」
元瑤有些感嘆,只片刻後,這感嘆化作滿面震驚。
因為那天空,浮現出一片片黑色的星雲,折射出漆黑如夜的星光!
「黑色星光!妖仙可借星光療傷,但那星光卻有高低之分…普通妖仙能領悟銀色星光,便可療傷解毒,銀色,只是星光中最低品階…黑色,則為九階星光中的至尊之色!」
元瑤滿面震驚,這震驚,罕有人能懂,除非修為到達一定境界,才能明白,黑色星光與普通星光,有何等差別。
同樣都可借星光療傷,但效果卻有雲泥之差。
星光淬體之術,是一種仙人級療傷術,療傷星辰的數目、星光的品色,直接關乎到此術的效果高低。
「傳聞天帝的星光之術,修煉到了‘百萬星辰’的境界,一掌開,百萬黑星現,星光不滅,任遭受諸天仙帝圍攻,任受傷億萬、血流成河,都可轉瞬痊愈的…」
「你若能領悟此術,若再達到仙帝修為,說不定,可成為下一個天帝呢…呃,我在說什麼…」
元瑤自嘲搖頭。
寧凡僅僅引下黑色星光而已,自己卻如此激動,有些失態了。
引下星光療傷、不代表能領悟星光之術。
領悟星光之術,不代表能修煉出百萬星辰,更不代表能成為仙帝。
寧凡的機緣不錯,引下了黑星,但他終究與自己,有著太大的差距。
「難…」
也不知,她所說的一個難字,是領悟星光之術的難度,還是指她和寧凡在一起的事情。
黑色星光中,寧凡佇立三日,三日中,他好似做了一場夢。
沉浸于夢中,無法月兌離。
夢中,他一襲白衣,與一襲黑色龍袍的中年男子,對弈下棋。
自己執白子,對方則執黑子。
「蝴蝶小子,該你下了…」
那黑色龍袍的男子,捋捋胡須,左目被剜下,黑血流了一地,卻神態卻從容。
「世間有白便有黑,有生便有死,有陽光便有陰影,有君子便有小人。在朕看來,星術便是一局棋,黑星銀星,最強最弱,皆在此局之中…不覺得很有意思麼…想不到,朕死去一億五千萬年,留存星光的一絲殘念,會與你的來世相遇…你剛剛對微涼,很不錯,朕,都看到了…」
「你是誰!」寧凡抬起頭,直視龍袍男子。
「朕是誰,不重要,此為殘夢而已,你只需破了這一局棋即可!你還有最後半日可以考慮,如何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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