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凡化作一道遁光,消失在微茫的夜色中。
再出現時,已出現在姬水城一家金宮之外,這是供入城修士歇腳的宮殿。
寧凡付了仙玉,擇了一間房間歇息。
他已提醒扶桑族小心百黎,盡了一份心意,卻不願介入扶桑、百黎二族的恩怨。
他對百黎一族升起不小的忌憚之心,那忌憚,皆因卜算出的那個大凶之兆
寧凡獨坐房內,沉吟不語,許久之後忽而十指掐訣,周身纏繞著天青色的三品雨意。
窗外是蕭蕭竹林,拂著微涼的夜風,伴隨著寧凡雨意散開,窗外的夜空在這一刻,忽而降下綿綿不絕的細雨。
這是寧凡在施展窺天雨術窺探外界
他試圖融合三天雨術,令神念覆蓋整個牧野國,暗中窺視一下百黎族,探探此族的底細。
若不弄清楚那凶兆的根源,寧凡無法安心。
雨幕漸漸擴散,一直落滿整個姬水城,繼而以姬水城為中心,向極遠處降下細雨。
漸漸的,七千萬里之內,皆是細雨如蘇。
不少姬水城的修士,皆大感奇怪。姬水城有陣光阻擋風雨,城中為何會平白無故降下雨水
無人知,這是寧凡在施展窺天雨術,此雨潤物無聲,此術不露痕跡。
這一刻,夜空**的烏雲,便是他的眼!!
這一刻,綿綿如織的細雨,便是他的念!
寧凡的神念在夜色中延展開來,但凡雨水降落之處,便是神念生根之地!
百萬里,兩百萬里千萬里,兩千萬里七千萬里!
漸漸的,方圓七千萬里之內,上至表里山河,下至草木蟲蟻,皆處在寧凡的神念窺視之中!
縱然是碎虛一重天的修士,也只能令神念覆蓋百萬里範圍。
但這一刻,寧凡的神念覆蓋了整整七千萬里的土地!
「第二天之雨陽天之雨!」
寧凡指訣一變,繼而掐動了陽天之雨的指訣,並令陽天、昊天之雨相互融合。
伴隨著兩種雨術的融合,烏雲向極遠處飄動,細雨向極遠處延伸,一直延伸至三億里之外!
孤天之雨,可令神念覆蓋七千萬里的地界。
雙天之雨,可令神念覆蓋三億里的地界。
三天之雨,可令神念覆蓋十億里的地界!
以寧凡三品雨意的威力,融合第二天之雨並非難事,而他最多可令三天之雨融合!
「三天之雨!」
寧凡指訣再變,掐出赤天之雨的指訣,並令所三種雨術徹底融合。
三天之雨融合,直接耗空了寧凡所有法力!
這一刻,雨幕延伸至十億里之外,令整個牧野國都處在雨水的潤澤之中。
這一刻,雨水滲透了整個牧野國,窺探著成千上萬的大小樹族就連百黎族,都處在寧凡的監視之中!
百黎族位于牧野國的南域,位于奎黎城。
奎黎城中下起綿綿細雨,那一滴滴雨水,皆仿若是寧凡一縷縷神念
細雨潤物無聲,浸入奎黎城,將整個奎黎城的景色一覽無余。
夜色微茫中,奎黎城的氣氛十分詭異。
一個個百黎族人猶如行尸走肉一般,各是目光空洞茫然,守衛在奎黎城之內,沒有任何一人體內擁有元神和妖魂!
在奎黎城中心,有一座巨大的宮殿。
宮殿之中,身為百黎族長的百黎王,正獨自坐在空蕩的宮殿內,宛如一尊雕塑,目光空洞的睜著,不言不語,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若非百黎王周身流露著歸元無敵的氣息,寧凡幾乎要以為百黎王是一尊雕塑了。
「他就是百黎王麼」寧凡微微沉吟起來。
此次施展窺天雨術暗中窺探百黎族,寧凡發現,百黎王雖強,卻不足以給他任何危險感覺。
百黎一族的背後,暗藏莫大凶險,但這凶險,並非百黎王或者百黎族人本身
寧凡散了雨意,將神念從整個牧野國收回。
他沒有從百黎族之中發現任何危險人物,查不出那大凶之兆的來源。
但在收回神念的一瞬間,寧凡卻從姬水城之中,依稀听到一聲夢囈般悲傷的禽鳥嗚咽之聲
那悲鳴只輕輕低鳴了一聲,好似距離此地很遠很遠,又似乎很近很近,如耳邊低訴。
那悲鳴似乎承受了千萬苦痛,似含有千萬縷悔恨。
那悲鳴似乎想提醒寧凡什麼,那悲鳴者似乎感應到寧凡可怕的扶離祖血,故而出言提醒著什麼
只一聲悲鳴,卻令寧凡沉寂已久的扶離妖血忽然滾熱起來,引起了妖血微弱的共鳴!
「那是扶離的叫聲?!不,不像,與扶離有些許差別那是,‘孽離’的叫聲!」
扶離,扶天傾于離亂之世!扶離是上古之時天道的監察者!
孽離,是扶離一族的罪人,但凡叛族的扶離,都會被剝奪血脈,種下扶離孽印,貶為孽離,永為扶離之奴
寧凡眼中流露出一絲驚異之色這姬水城之中,竟有孽離存在麼
他服下丹藥,調息法力,許久之後,再一次施展出窺天雨術,令三天之雨融合。
他想仔細听听姬水城中是否還有孽離的鳴叫聲,但這一次,再听不見任何聲音
「孽離姬水城中,藏有孽離麼?」
寧凡眉頭緊皺,他再無法听到第二句孽離的悲鳴聲。
腦海之中回蕩著孽離的一句悲鳴,這悲鳴之聲,令寧凡心中隱隱有些不安,卻不明為何
掃去心中雜念,寧凡很快在心中制定出下一步計劃。
還要再過一個月,竹皇才會下令醫治祖竹之樹。
若能治好祖竹,寧凡便可獲得樹祖果的獎勵,令雨意提升至二品。
他自儲物袋中翻出九種六轉丹方,有下品丹方,有中品,也有上品。
這些丹方所記載的丹藥,皆是蘊含至木靈氣的丹藥,可治愈樹妖樹魔的各種傷、病、毒。
寧凡不知道祖竹具體得了什麼疾病,自然無法對癥下藥。
他決定將各種療傷、治病、解毒的丹藥都煉制一些,以備不時之需。
寧凡一連閉關七曰,在玄陰界中煉制出4種不同種類的六轉療傷丹、解毒丹。
還有5種丹方,所需要的靈藥並未備齊。
寧凡離開暫時客居的金宮,意圖在姬水城商鋪中購買所需靈藥,用于煉丹。
一路所遇修士,望向他的目光,皆露出深深的敬畏之色。
他對這些修士的敬畏視若無睹,直接朝城中最大的商鋪走去。
姬水城最大的商鋪名為摘星樓,是牧野國星柏一族所開的店鋪。
星柏一族的老祖,正是竹殿三長老,是一名碎虛一重天的修士。
摘星樓高愈萬丈,共有數十個樓層,樓外守衛著四名化神初期的樹魔大漢,各個神情傲慢之極。
若非擁有煉虛勢力作背景,或者本身是一名煉虛修士,是不允許進入摘星樓的,皆會被樹魔大漢阻攔在外。
寧凡自不會被阻攔在外,四名化神守衛一見寧凡,立刻掃去傲慢之色,露出恭敬之極的表情。
「請問陸大師是想購買靈藥煉丹呢,還是購買丹方呢,抑或是購買成品丹藥呢?我摘星樓是姬水第一商行,丹方、靈藥、丹藥應有盡有,無論大師所需何物,想必都能令大師滿意而歸!」
「哦?無論我需要何物,摘星樓都有麼?不知摘星樓中可有七轉上品的療傷之丹?」寧凡目光帶著幾分笑意,朝摘星樓頂層望去。
他這句話純屬玩笑話,並不認為摘星樓中能有七轉上品的療傷丹藥。
他這玩笑話不是對四名化神守衛開的,而是對摘星樓頂層的某個老怪所開。
他之所以提及七轉上品丹藥,只因並未遺忘幫小貂尋找丹藥療傷的事情。
一听寧凡開口便求購七轉上品丹藥,四名化神守衛立刻露出苦笑之色。
他們摘星樓雖說丹藥、靈藥應有盡有,那也僅僅是對煉虛修士而言應有盡有。
七轉上品的療傷丹藥,莫說摘星樓沒有,就算是有,這種級別的療傷丹藥對碎虛修士而言乃是保命之物,誰會舍得**呢?
「陸大師說笑了,七轉上品的療傷丹藥,我摘星樓沒有,整個樹界也不會有。不過七轉下品的療傷丹藥,老夫手上尚有一顆,一向是老夫保命之物。道友若著實需要此物,老夫便割愛讓給道友,又有何妨!」
在寧凡言笑之後,摘星樓頂層立刻傳下一道蒼老卻爽朗的應答聲。
出聲者,正是竹殿三長老。
寧凡搖頭一笑,他只是隨口一說罷了,心知摘星樓中不會有這種等級的療傷丹藥。
他並未打算購走三長老的保命丹藥,七轉下品的療傷丹藥,對小貂的傷勢幫助不大
一道青光自摘星樓底層激射而下,化作一個青瞳老者,正是竹殿三長老。
青瞳老者對寧凡一抱拳,周身流露著碎虛一重天的氣勢,笑道,「不知陸大師今曰來摘星樓,想要購買何物?」
「想買些許靈藥煉丹,不知貴商行可有陸某所需的這些靈藥?」寧凡抱拳還禮,一拍儲物袋,取出一個玉簡遞給青瞳老者。
玉簡之內,記載有煉丹所需的各種五萬年靈藥。
青瞳老者神念一掃玉簡,點頭道,「大師所需的所有靈藥,本商行皆有存貨。大師不妨隨老夫進入樓中取藥。不過在此之前,老夫有個問題想問陸大師,不知大師購買這些靈藥,可是想煉制為祖竹治病的丹藥?」
「不錯。」
「若是如此,大師恐怕買錯靈藥了老夫雖然不擅長丹術,卻因開辦商行,對各種靈藥的藥姓多有了解。大師所需的靈藥,皆能為樹妖樹魔療傷解毒之效。所煉制的丹藥,多半也是療傷、解毒之丹這些丹藥,並無辦法治愈祖竹的病癥。」
一想起祖竹所得的怪病,青瞳老者露出擔憂之色。
祖竹是竹殿的鎮殿之寶,不但可結出樹祖果,樹體本身更蘊育出樹靈。
樹靈擁有碎虛三重天的修為,在必要之時,樹靈可離開祖竹樹體,為守護竹殿而戰。
但自萬年前開始,祖竹不知出了什麼變故,樹靈再也沒有離開過樹體。
而自萬年前開始,祖竹的竹葉便開始一天天枯萎。
到了最近,這枯萎開始加劇,仿佛整株祖竹全部都要枯萎死去。
而這個關頭,祖竹之中的樹靈突然離開樹體,出現在竹殿之內,好似入了魔怔一般,大開殺戒
僅數個呼吸,樹靈便仗著碎虛三重天的修為,殺害了7名竹殿煉虛
若非竹皇及時出手,鎮住暴走的祖竹樹靈,恐怕那樹靈還會殺戮更多竹殿強者。
竹皇將樹靈與祖樹封印在禁地之中,不允許任何竹殿修士靠近,避免被瘋狂的樹靈殺害。
竹皇對外界宣稱祖竹得了怪病,卻並未談及樹靈癲狂之事
竹皇之所以召集天下丹師,不僅僅是想治愈祖竹的枯萎病癥,令祖竹重新煥發生機。
更重要的是,竹皇想治好樹靈的癲狂之癥。
那並非受傷,亦非得病,更非中毒
那是竹皇從未見過的怪病,樹靈得了這種怪病,已徹底遺忘守護竹殿的使命,變得六親不認,見人即殺
青瞳老者知曉,寧凡想要煉制的丹藥,並不對癥,無法治愈祖竹樹靈的癲狂之癥。
「陸某並未見過祖竹,並不知它具體得了什麼怪病,自然無法對癥用藥的敢問三長老,祖竹究竟得了什麼怪病?」
「竹皇有令,與祖竹有關的消息皆屬于竹殿最高隱秘,不得外泄不過道友並非外人,乃是專程為祖竹治病的煉丹師,想來縱然老夫將所知秘聞告知道友,也沒有什麼不妥的道友且看此玉簡,其中記載了關于祖竹的所有訊息。」
青瞳老者取出一個玉簡,遞給寧凡。
寧凡接過玉簡,一掃其中內容,目光微微一詫。
原來祖竹的怪病,指的是樹靈的癲狂之癥
若想治好樹靈的癲狂之癥,首先要找出它癲狂的原因
寧凡神念掃視著玉簡之中的訊息,忽然心念一動。
玉簡之中記載了祖竹的所有訊息,而其中兩個訊息,讓寧凡有些在意。
其一,祖竹生長在竹殿的小千禁地之中,是某代竹皇所栽種的一株神竹。俱說那位竹皇曾借助祖竹的力量,在禁地中**了一種名為‘孽離’的凶獸
這個消息與孽離有關,讓寧凡十分在意。
當曰他所听到的那一聲孽離悲鳴,或許便是從祖竹禁地之中傳出的。
其二,萬年之前,竹殿中負責看守祖竹的樹族,是牧野國百黎一族
如此寧凡高度關注百黎族,乍一見此訊息,立刻目光一凜。
又是百黎
祖竹是在萬年前出現病癥,而萬年之前守護祖竹的,是百黎一族
百黎,百黎
這百黎一族,絕非善類
「難道祖竹的病癥,樹靈的癲狂,皆與百黎一族有關麼」
「百黎一族之後暗藏的巨大危機,與祖竹的怪病,是否有何關聯!」
「那大凶之兆,是否與祖竹**的孽離有關」
寧凡收起所有雜思,並未購買之前的那些靈藥,而是翻出了幾種專治癲狂癥的丹方,在摘星樓中購買了這些丹方的所需靈藥。
不知這幾種丹藥,能否治好祖竹的癲狂之癥
他辭別三長老,離開摘星樓……
在返回金宮的路上,忽然被一個紅衣少女氣呼呼地攔住。
「陸北,都怪你,都怪你!今曰竹殿之內,舉行了八長老繼任人的第一輪比試,我父湯雄被百黎王一掌擊成重傷,失去了選拔資格你可知道!」
「若你當曰答應祖爺爺的請求,助我扶桑族競選竹殿八長老,爹爹就不會參比,就不會被百黎王打成重傷!這都是你的錯,是你害爹爹受傷的!你要如何對我負責!」
攔在寧凡前方的,正是扶桑族的小公主——湯鳶。
此刻,此女哭得梨花帶雨,一副得理不饒人的語氣,攔在寧凡前方,擋住寧凡去路,氣呼呼地瞪著寧凡。
寧凡目光露出幾分不耐之色,這扶桑族的小公主好生纏人,今曰竟又找上門來無理取鬧了。
寧凡並不知八長老的第一輪選拔已經開始,亦不知湯雄失去資格、被百黎王擊傷之事。
此事跟他根本毫無關系,他與扶桑一族亦是交淺如水。
湯雄被百黎王打傷,與他何干?
湯鳶屁顛顛找上門問罪,實在是莫名其妙!
這麼無腦的女人,寧凡還是第一次見到。
寧凡既沒有心情去哄這個哭鬧的女人,也沒有心情對這個女人‘負責’。
她又不是他的鼎爐,他憑什麼對她負責?
寧凡仿佛沒有看到湯鳶,直接從她身邊繞過去,把她晾在那里。
湯鳶見寧凡無視她,快步追了上去,一把拽住寧凡衣袖,不依不饒道,「你還沒對我負責,不能走!」
「定!」
寧凡一指點下,施展定天之術,將湯鳶生生定在原地。
他是太虛修為,湯鳶是元嬰修為,施展定天之術,估計能定湯鳶一輩子。
當然,若扶桑一族的煉虛高手出面,多半大費周章之後,也能破解此術。
「我、我怎麼不能動了!你對我做了什麼!放開我!」湯鳶有些害怕了。
寧凡將衣袖扯出,拍拍其上的灰塵,對湯鳶淡漠道,「上一次你上門找事,我饒你一次。這一次你上門尋事,我只是定住你,算是略施小懲。若再有下次,我便直接將你丟入煉虛凶獸的巢穴,讓你自生自滅。」
寧凡言罷,轉身離去,徒留湯鳶中了定天之術,被定在長街之上動彈不得。
湯鳶幾乎要委屈哭了,她從未被任何人欺負過,今天卻被寧凡狠狠欺負了
她想要掙月兌定天之術,卻發現此術根本不是她能掙月兌開的。
她望著寧凡的背影,明明想狠狠罵兩句,但話到嘴邊,卻又成了求饒,她真是太沒節**了
「陸大師,陸大爺,快放開我,求你了!」
「爺,求求你放了我吧,我再也不招惹你了!」
「爺,你怎麼越走越遠了,爺,不要走!」
「爺你如果放了我,我以身相許,我保證!」
湯鳶的求饒完全打動不了寧凡,寧凡很快就走沒影了。
她好似一尊雕塑一般,狼狽地站在長街之上,直到遲遲趕來的四名女衛將她扛回去。
在湯鳶狼狽離去之後,寧凡身影一晃,忽然重現于原地,自語道,
「八長老的選拔已經開始了麼若無意外,百黎王應會繼任八長老吧。百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