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終于下了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只是大家那時候都還在睡夢中,頭雪下了還有些凍不住,早起就看見昨兒個晚上下的雪都化成水了,一宿過去天就冷了不少,這會兒地上結了薄薄的一層冰,走路都有些打滑。
全家起來先把菜都給摘了,等酒樓來人取走了菜和餃子,還不等干活兒的人過來,李氏就緊著進屋去拾掇自個兒和孩子他爹,還特意尋出來根銀釵帶上,想著好歹不能給小姑子丟了臉面。
又特意帶了不少先調好的魚肉餡兒,家里來客人肯定得整治一桌,這餃子如今在鎮里賣的都挺好,也算拿得出手,再說也是哥嫂的一番心意。
不得不說李氏分家出來也有了些變化,如今一些事情可比以前有主意多了,不多時夫妻鏈著頭臉都整齊了,還是從前的舊衣裳,可洗得干淨,囑咐孩子們好生在家,就拿著餃子餡往老宅去了。
老宅那頭的事兒咋也得折騰將近一天,夫妻倆這頭月兌不開身,就讓孩子進鎮里去跟她二舅說一聲,讓他幫著跟徐笑愚和邱掌櫃約了明兒個請客吃中飯,好在先前也沒定準了,搭棚子的事兒就挪到後兒個去。
哥姐幾個在家幫著干活,這跑腿的差事就落到了七夕身上,哪知進鎮里就看到大舅也一早就到了,大舅母也跟來了,自家的馬車拉了滿滿一下子的草簾子來,還弄來了不少藤編的繩子,這繩子最是結實,就是用雨澆了也不怕爛了。
七夕到的時候大舅母和二舅母都坐在院子里穿繩子,用那藤繩把草簾子系起來,這樣等樁子立起來上頭也搭上頂,就能直接搭到上頭了,遮風擋雪的能頂不少事兒。
看七夕湊過來就說要不是怕耽誤事兒,這繩子啥的他們在家就給穿好了,不過今兒個弄好了明天用也來得及。
七夕瞅瞅把爹娘的囑咐跟她二舅說了。扭頭就又回家了,給大姐留了話說是等爹娘回來告訴一聲,把大哥二哥二姐還有小石頭都叫過來一起穿簾子了,這活計就是費工夫,其實不累,就是小石頭也能干,哪能啥都指著姥娘家的人自己家不出力的。
一直忙到午後看弄好了不少,七夕這才轉頭去了酒樓,找徐笑愚說了多包幾種餃子餡的事兒,得了準話出來。又偷偷從空間里頭弄了一些菜。給菜籽鋪子送去了一些蘆筍。樂得那掌櫃的直說小丫頭有心思了,另外的就背著去了趙府。
一路打听著過去,挺順利就找到了趙家,主要是趙家在鎮上名氣大。除了她們這些鄉下上來的,還真就少有不知道的。
到門上一問,趙府的門房倒是客氣,只是趙天寶人在念書,趙天慈跟著老夫人去作客還沒回來,不過門房早就得了小姐吩咐,說是要有個沈家姐姐來找她,一定好生招待了。
再說現在府里頭都在傳小姐認了個鄉下的干姐姐,可知道護著了。連大集上的攤位啥的破例都給弄好了,這找上門來了哪能不客氣。
門房要把人讓進去喝茶吃點心,七夕搖頭拒絕了,把筐里頭的東西卸下來,又借了紙筆細細寫了幾道這蘆筍好吃的做法。趙府不缺廚子自然不會連怎麼做都不知道,可這個是趙天慈特別要求的,本來是打算當面跟她說的,現下只能這樣留話了,這才告辭走了。
在二舅家又忙了一下午,看著都穿得差不多了這才回家,哪知進院子一看西廂房還有說話聲。
「姐,咋今兒個餃子包得這麼慢,往常這時候嬸子們不都包好回家了?」七夕過去西廂房門口看了看,里頭幫工的人還都在一邊說話一邊干活。
「快干完了,今兒個早上喜嬸來了不多會兒,她家雙巧過來說家里有事兒給叫回去了,這不才過來,要不是大柱嬸後來把她家雪兒叫來幫忙,怕待會兒還弄不完呢。」雲容嘆了口氣道。
七夕听了就直皺眉,把大姐拉到一邊兒問道:「那這工錢咋算?」
「啥工錢?」雲容不解,「不是一天五文嗎?」
「不是這個,大姐,我听你剛才說的,那喜嬸今兒個這麼說根本沒干啥活兒,倒是雪兒跟著干了一天,那晚上這五文錢的工錢該給誰?」七夕看大姐沒懂就解釋道。
「啊……我這看快干完了,就把工錢給結了,喜嬸的也給了,雪兒那里……沒給。」讓小妹這麼一問雲容也意識到不妥了,不由有些著急,「看我這事兒辦的,咋這糊涂,這喜嬸的給了也沒法要回來,那雪兒的我給補上?」
「大姐,這也怪不著你,一天家里老些事兒就指著你自己了,上哪兒記得那麼多。」七夕一听趕緊安慰,想了想又道,「算了,今兒個就這麼地吧,待會兒走的時候咱給大柱嬸家拎二斤餃子,人家是好心來幫忙,咱就別摳著非得就給五文錢了,姐你裝了餃子拿給我,我去說,等晚上爹娘回來咱商量商量看往後咋辦。」
「行,那我這就去給裝了。」雲容一听也知道只能這樣了,趕緊轉頭去裝餃子了。
看大姐走了,七夕卻是站那兒想了半天,主要是來干活的都是鄉里鄉親的,當初還真是沒有預料到這種情況,看來還是得立些規矩出來,要不這就算不爭月底那二十文,平時每天光拿著五文錢不干活也不行啊,誰家也沒有白給錢的道理。
散工的時候七夕拿著二斤餃子當著大家伙兒的面遞給大柱嬸:「大柱嬸,這餃子拿回去給女乃和得繼吃吧。」
七夕叫女乃的是大柱嬸的婆婆,王大柱夫妻倆的孝順是出了名的,家里條件不好,婆婆又是個身子不好幫不上忙等著伺候的,可大柱嬸半句怨言都沒有,反倒是有啥好的也都先緊著婆婆,她婆婆逢人就說,這是上輩子的福氣,這輩子攤了個好媳婦,要不她這老婆子誰愛管。
王得繼是她的小兒子,跟小石頭同歲,這兩天也跟著她娘來過七夕家里,石頭在家的時候就跟著一起玩兒,是個挺乖巧的孩子,也很有規矩。
還有兩個女兒王雪兒和王玲兒,姐倆正好跟雲容和七夕年齡相仿。
大柱嬸一看說啥都不要,直擺手還往後退:「這咋使得,能得了這活計都不知道咋謝你們了,錢都拿了咋還能拿餃子?」
「她嬸子你就拿著吧,這是夕丫頭謝你活計干得好。」七夕還沒說話喜嬸就先幫著勸了,雖然插話了可是臉上卻小心翼翼的,顯得不好意思道,「就是我這不知道咋謝你,今兒個我家里有事兒,還多虧你家雪丫頭來幫著干活兒了。」
「那值當啥,你家里也是月兌不開,孩子閑著也是閑著,就過來幫個忙咋了。」大柱嬸一听忙說道,「你可別外道了,誰不知道你家孩子小,快別說這話了。」
七夕看了喜嬸一眼沒說啥,又把餃子推過去笑道:「嬸子可千萬別拒絕,今兒個要不是雪兒姐來幫忙,家里活計到現在還干不完呢,再說嬸子別覺得不該拿,咱們這干活兒本來就是有規矩的,只是我娘忙著沒提,趕往後咱們說清楚了干多少活兒拿多少錢,那我還得給雪兒姐工錢不是?」
這周圍的人一听也明白了,原本有些羨慕的眼神也就都收了,轉而想著今兒個自個兒干了多少,干得多的自然是高興,往後說不定還能多掙幾個,干得少了就思量著往後怕是不能偷懶了。
喜嬸臉色稍稍有些不自在,不過七夕今兒個這麼說已經是很給她留面子了,沒提她白得了五文錢的事兒,只是借著這個機會把規矩先說一說,她就低著頭沒吭聲。
等干活兒的人都走了,雲容才嘆了口氣道:「這天天干活兒給錢的,我當沒啥說頭,看來還真不是那麼回事,往後咱真得有個說法了,喜嬸前兒個也回家挺長時間才回來的,這樣還真挺耽誤活計。」
「前兒個也回家了?」七夕倒是不知道這個,這才一共干幾天啊就回家兩次了,皺眉想了想道,「看看再說吧,興許家里是真有事走不開,等回頭把規矩一說,要真是沒法兒安心干活兒咱換人就是了,要不一次兩次還好說,時間長了跟她一起干活兒的人怕是也不樂意。」
「嗯,這倒是,就是她那家里頭過得窮,比咱家剛分出來還不如。」說到底雲容跟她娘一樣,心腸要比七夕軟一些,要不也不能兩次了還沒意見。
七夕沒多說啥,大姐說得也沒錯,日子過得艱難她也同情,要不當初娘定了這幾個人她也不會同意了,可同情歸同情,規矩是規矩,這是兩碼事兒。
二舅母留飯幾個孩子沒吃就回來了,看爹娘這時候還沒回來,就自己先弄了泄菜吃了,吃完把飯菜坐在鍋里,等回頭要吃添一把火就行了。
一直等到天都黑了夫妻倆才回來,雲容要把坐在鍋里的飯菜拿出來,李氏說在那頭吃過了,接著就坐在那看著心事重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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